西风飘起发如焰
2009-02-10安奇
安 奇
我在高原之上,聆听白雪飘落的声音,从来都以放松的心情感受时间的流逝和岁月的沧桑。我在西北独自漫步,希望得到一种启迪,但我并不知道该是什么。
我困惑,但找不到原因,我的诗歌写作停了将近两年。
有一天,我将这种感受告诉了杨梓,他很严肃地对我说,不能停止。一旦停止,就很难找回感觉;文字中潜藏的默契感,就不再呼应了。说这话的时候,是在一次会议上,我们两个,加上米雍衷。当时,我有点不耐烦某个领导的滔滔不绝,想离开会场。他暗示我,不要太过失礼。
我忽然悟到,过犹不及。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某一天,我从青藏高原回来,写了很多诗歌,其中有一首诗题为《贡嘎神歌》,我自己也颇为得意,拿给老杨,他说,这是他看到我诗歌中最好的一首。那时我才二十出头,意气风发,加上他的肯定,就立刻下定决心,要踏上诗歌之路。果然,我又一口气走了近二十年。其间有过多少沧桑,但没能改变我心中的寄托。
当我渡海远行,《贡嘎神歌》在东南亚一带为我挣来不少荣誉。
后来的十年,我见到老杨的机会不是很多,因为他埋首于《西夏史诗》的创作,偶有机会也是匆匆。终于有一天,我读到了这部凝聚着老杨心血的作品,一读之下,顿时受到强烈的震撼。我这样写到:
当盲女巫唱着战歌,以为自己了解命运之神的垂青;当党项勇士们手持羌刀发出啸叫,以为自己是建立了功勋的沙盘规划者;当玛雪躺在原羊之床,以为一片圣洁可以繁衍一个民族。孰不知,人间的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就绪,别无它途。
烟消云散,杨梓以诗人的敏锐捕捉了历史的粉尘,重新构建了那个消失的王国。而当王国的背影融进历史的烟云,一切得以重生。英雄们纵横驰骋在贺兰山麓,以此为中心,射向大漠,直取弱水三千;他们牧马南下,创造了三大战役的辉煌;一路高歌抵达敦煌,在玉门关救活了一盘沉睡已久的残局;他们向东,越过黄土纵横的沟壑,饮马黄河。
悲悯而叹,谁是驾驭命运之舟的舵手?
如果有一天,你停下了脚步,去看风起云涌,沧桑之变。如果那景象引起了你内心的悸动,你不妨从外观的世界回到内在,安坐于一室之内,去读杨梓的《西夏史诗》。我相信,你将会了解什么叫做将刹那收于永恒,将辽远隐于草芥。
许久没有见到杨梓了,很是想念。尽管我们身处同一个城市,想要相聚,一定要提前约定。和老杨相识二十多年了,聊诗歌一定喝酒。说来好笑,我第一次和他喝酒是在固原,醉倒在砂石堆上,数着天上的星星,被蚊子叮得浑身是包。那天还有虎西山、王怀凌、单永珍、杨建虎等。
我到银川后,聚会的场合多了,酒量也渐渐练出来了,没有那么失礼了,主要原因是喝酒一定要坐在老杨的身边。我常常想,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如果有了一份从容,一分淡定,并常常以微笑示人的,莫过于诚挚的老杨。我喜欢的一个词叫做“化境”,如果要用来赠人,莫过于老杨。
酒桌上的老杨,微眯着双眼,手上烟雾缭绕,迷幻了一个真实的世界,然后,他流泪了,没有人知道是为了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是烟熏的。”他淡定地说。
西风飘起发如焰,这是我看到的老杨——个侧面的剪影,我的老友,我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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