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中国本土生态批评理论的深层建构

2009-02-10徐国超

文艺争鸣 2009年1期
关键词:文艺学学术人类

徐国超

鲁枢元先生从来不隐讳自己治学的劣势与弱点:并非名门院校出身,没有可以骄人的学历、学位,长期偏居学术界的边缘,没有出国留学的背景,没有外在的学术资源,更没有相应的科研经费。此外,逻辑思维能力不足,外语水平低下,记忆力更是一塌糊涂。勤能补拙,上述不利因素反而促使鲁枢元先生在他的治学生涯中投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况且在我们看来,鲁枢元先生还拥有另外一些优势:出生于中原腹地,深受传统儒道释传统的熏染,具有朴实的文化积淀与中和的精神涵养;琼岛执教八年,得以亲近南海边陲的自然,体验到“荒野”的诗意和美好;偏斜于“主流”与“核心”之外,却获得了治学心态的独立与自由;缺少科研经费,就只有减少外事,多在自己的书案上修炼内功……也许,正是这诸多学术“劣势”,逼迫他的生态批评研究只能扎根于自己生命和灵魂的深处,扎根于中国传统文化潜隐的脉系。这便无意中使他的生态批评体系建构更富有开拓气质、原创精神和本土色彩。

本文试图从学术背景、学科范式、学科体系、学科前景四个方面对此进行一些初步的探讨,希望对推动当代的生态批评建设有所助益。

一、“人类纪就是全球化”——重估后现代景观

鲁枢元先生的学术灵感总是在质疑和反思中生发的。即便是亲历了两个“文学理论三十年”,他仍旧始终不渝地怀揣着对文学的那份真纯的爱和敏锐的感悟,因此也就对以往所谓铁定的“文学真理”保持着一贯的警惕和愈来愈深重的疑虑,如文学的本质、文学的大众化、进步文学与文学进步等问题。他的生态批评研究便是在对人类生存环境畸变的畏惧、对人类精神状态沦落的忧思、对现代文明进程深怀疑虑的前提下启动的。

可以说,鲁枢元生态批评的逻辑起点便是立足本土文化对现代性问题的批判和反思。“现代性”这个概念,首先是一个历史范畴,标识一种时代发展的变革逻辑。但是发展并不意味着进步,并不必然带来幸福。作为一个“问题”的现代性,同时也带给人类动荡和不安,并把精神焦虑植入人类生活的各个层面。现代性的核心价值观,如启蒙、理性、科技、进步、市场、竞争、消费、大众化等,在生态学的视野下都是值得怀疑的,都需要接受再度地审理、批判与整合。

他首先将批判的视点集中在主体的有限性上,即人也会犯错误。人类的自以为是的“强大”,只不过是人类的一种错觉,这种错觉掩盖了我们在地球上的真实位置,掩盖了我们与地球上其他物种的真实关系,而且由于人的失误可能引发毁灭性的灾难。在鲁枢元看来,身处“人类纪”的人类,应当具备这种自省、自觉的意识了。

鲁枢元将“人类纪”看作其生态批评研究的时代背景,是基于这样的理解: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对于自然环境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大自然本身的活动力量,人类单凭着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快速地改变着这个星球的物理、化学和生物特征。“人类纪”与以往人们所熟知的“寒武纪”、“泥盆纪”、“侏罗纪”不同,并不单是一个地质学的术语,“人类纪”已经涵盖了地球上人类社会与自然环境交互关联的各个方面,包容了地球上不同国家、不同种族共同面对的经济、政治、安全、教育、文化、信仰的全部问题。“人类纪”时代人类的每一项重大活动,都将引发全球环境与国际社会的剧烈震荡。“人类纪”同时也成了一个人文学科概念,一个跨越了人与自然的多学科概念,一个全体地球人类都必须密切关注的整体性概念。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类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一种充盈着浓郁生态意味的“全球化”,一种全体地球人类都必须平等面对的“全球化”。“人类纪”的命名,展示了后现代景观的真实涵义,为21世纪文明形态的变迁和知识形态的重构敷设了新的时空底色。

鲁枢元呼吁,应当以“人类纪”的冷静思索取代“全球化”的狂热宣传。遗憾的是,我们的美学界、文艺理论界以及创作界似乎尚未注意到这一重大的时代变迁。鲁枢元较早系统地阐发这一观点的文章是发表在《学术月刊》1996年第5期上的《文学艺术与生态学时代》一文。他认为,生态学已经超出学科范畴,而成为一套完整的观念系统,即包容生命与环境、人类与自然、社会与地球、精神与物质的世界观。也许是人微言轻,这一声音在学术界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或者说学术界有意无意地对它采取了冷处理和边缘化。

尽管如此,鲁枢元始终坚持从“人类纪”的立场上研究文学艺术与时代状况,并接连在《光明日报》上发表文章,呼吁更多有良知和责任感的学人关注生态批评。2006年12月他还邀请了全国美学界、文学界研究生态美学、文艺学的老中青三代学者,在海南岛举行了“生态时代与文学艺术”田野考察暨学术交流会。与会学者对“后现代的生态时代”做出进一步的阐发,并由此指出新时代生态批评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在“人类纪”这个新的语境下,生态学作为一门与现代工业社会进程相对峙的学科,作为“后现代”思潮的一个侧面,其颠覆性已经逐渐凸显,生态观念对于现代性的解构与建构的意义也将不可避免地发展成为一场精神文化领域的变革。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代背景下,建设新的文艺学,实现生态学与文艺学之间的跨越式发展,急需那种独树一帜的理论气质与开拓精神。

二、“文艺学是一棵树”——重识跨学科研究

中国传统的思维逻辑崇尚中和、共生的理想,在很大程度上,这是对现代性所推重的逻各斯中心主义和二元论的颠覆。鲁枢元的学术足迹秉承了传统文化的智慧因子,竭力打破专业化的壁垒,冲击传统的学术惯例和知识规训,从学科范式上走向跨学科研究。具体地说,他更青睐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更倾向于把文艺学比喻为一棵树,一棵将根须深扎于大地、枝叶伸展向云天的大树,更倾向于把他的学术生涯概括为他生命之树上伸展出来的枝枝杈杈。其中的每一根枝杈都自成系统,同时又与其他枝杈相互联结、同气连枝。

2006年9月,在河南大学举行的“‘挑战全球知识中英论坛”上,鲁枢元与英国著名社会学家迈克·费瑟斯通进行了友好切磋,他们在世界知识统一性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都认为在新的时代,人类面临新的问题,有必要对人类现有的整个知识类型和谱系进行新的规划、新的书写。在此基础上,鲁枢元又立足于本土文化和当代人的精神状况,对费氏消费文化的普适价值提出质疑和挑战,并进一步强调指出,新的世界知识系统的建构应当包括人类精神生态与地球自然生态的互动关系方面的内容,在《消费文化与后现代主义》之后,应当还有一部有助于推动“生态解困”和涵纳“有意义的文化”的《生态文化与后现代主义》的著作问世。

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类知识的统一性,也是自然界的协调性。只有充分认识到这种统一性或协调性,才能对我们身处其中的地球生态系统甚至整个宇宙保持一种平等均衡的态度,才能有效调节和引导人的对象化行为和过程。这种对知识统一性的追求,使得鲁枢元的生态批评跨学科研究开始成为一件名正言顺的事情。

鲁枢元对知识的选择、变通与化生又始终离不开个人的气质性因缘。可以说,他的生态批评研究就是他心灵的呼唤、性灵的指向,是他学术生命的自然拓展,是发自生命深处的“思”的自然状态,是生命之树激情涌动的显现,是对自我存在的一种跨越时空的眺望;他的学思一贯是性灵灌注、诗情纵横的;他更多地经由现象直达事物本身,更多地把握和捕捉瞬间的直觉与感悟、刹那间兴起的神思以及灵魂的不经意的震颤。“心灵的冒险”应和着生命的律动,心灵在创造中体验到生命的意义。或许,这种生命的沉醉就来自知识之间的自由碰撞,来自天地之间精神的自由穿梭。他新近还表示,在今后的日子里,希望依然能够凭着感觉走下去,“跟着感觉走,拉着梦的手”,在沉醉与创造中言说生命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对此,别人当然可以提出质疑,可以指责为浮躁或轻率,但却始终构成了他生命深处运思欢悦的泉源。

著名学者徐岱先生对鲁枢元的批评跨学科研究表示赞赏,他说:“‘自然原本就是‘人文的重要内涵,人文学者对生态问题的关注不仅不是无务主业的越界行为,恰恰相反是其专业意识与时俱进的体现。如果我们承认自然生命的勃勃生机正是我们审美意识之源,那么也就得承认,从生态观出发考量当代审美实践,这正是当代批评家最具紧迫感的任务。或许我们还应该说,这样一种生态意识已经成为21世纪人文研究的地平线。”

2007年7月10-13日在西班牙召开的国际跨学科社会科学大会共设有四个主题,其中第三大议题就包括自然环境中的人类利益。会议认为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应用科学之间跨越式的关系建构,对于解释和解决我们这个时代的许多重大现实问题具有更加积极的意义。生态学与文艺学两个知识系统之间的交构化生,必然能够产生意义的互补、共生和增值,必然能够开拓出新的知识空间,催发出新的学科秩序。

三、“精神生态”——重建生态乌托邦

鲁枢元对精神生态情有独钟,而且由来已久。早在1987年发表的《大地与云霓》一文中就曾指出,文学艺术扎根于大地之中,但它的枝叶却是在精神的天空招展,它的花朵在精神的天空绽放,“一切希望获得‘文学艺术称号的作品,都应该具备那种‘精神活动的高层次性。”换句话说,文学艺术创作与研究的宿命就是“上天入地”,就是试图穿越“人性的地层”与“精神的天空”。那么,究竟什么是精神?精神在人类社会的进步与人类个体的生存中究竟处于什么地位、具有怎样的价值?对于人来说,自然性的存在、社会性的存在与精神性的存在有着什么样的联系?现代社会中的精神状况究竟如何?

鲁枢元曾表示:“我更看重文学批评中的情绪交流、心灵沟通、意义的再创造,更看重批评活动中的感悟和直觉,信念和信仰,想象和憧憬,即更看重批评在文学现象中的精神活动,倾心于批评如何走向始终无解的迢迢天路,而不愿意看到它如何返回文学创造的单一、明晰的原初质点。总之,我更看重的是文学作品中处于语言之外的、结构之外的、文本之外的、法则与逻辑之外的那些东西,那是些‘精神层面上的东西。”在鲁枢元看来,精神无疑也是一种价值,是追求生命之大全的一种心灵意向,是人生幸福的一个源泉。文学本身就是精神性的存在,是对最高形态的关于生命精神的本体论承诺。从这个意义上说,生态批评是文学批评在意识形态层面完成的一次“精神返乡”,它有力地促进了批评的知识论向存在论的转向。应该说,精神本体论意义上的生态批评更具有强劲的理论穿透力和本土生命力。而人类精神的过度偏狭,正是造成地球生态系统严重失调的根本原因。拯救的根本必须从改善人类的精神状况开始。鲁枢元的生态批评及时有力地彰显了在现代性突进中人类遗失的美好,深刻剖示了在二元思维操纵下饱受的精神创伤,呼吁“修补精神圈”、重塑“好的灵魂”、确证“生态精神”,这无疑是具有重大现实意义的。

守望精神遂成为精神生态研究的标志性人文姿态。他的学术随笔集《精神守望》曾蜚声一时,被钱谷融先生誉为“1998年印象最深的一本书”;1999年他在海南大学时创办了《精神生态通讯》,这是一份虽未公开出版发行、却在学术界流传甚广的刊物,集中报道国内外精神生态研究领域的学术动向,其部分文章曾以《精神生态与生态精神》为名于2002年结集出版。八年多来,在学术界结交、凝聚了一批关注生态问题的人文学者,在一定成都上推动了我国的精神生态研究和生态批评。

在鲁枢元的眼中,精神”与“生态”有可能成为人类“重建乌托邦”的充满希望的“起点”和“基地”。记得鲁先生早在10年前发表的一篇题为《乌托邦之思》的长文中就曾呼吁“重建宏大叙事,再造深度模式”,重建精神的“乌托邦”王国,再造精神的“现象学”品格,这也应该适用于生态批评的学术理想。尽管后现代主义已宣告乌托邦的终结和主体性黄昏的来临,但他依然坚执:人是一种乌托邦的存在,超越性的存在依然是人的本质规定性。

作为鲁枢元“旷日持久并来日方长”的研究课题,精神生态领域有着许多值得开拓的学术空间,其中一个有待开发的新领域,即生态学与心理学的跨学科研究,姑且称做生态心理批评,它很有可能成为鲁枢元进一步完善生态批评体系建构的又一学术探测点。实际上,鲁枢元在20年前发表在《文学评论》上的那篇题为《“神韵说”与“文学格式塔”》的文章,或许就是一次无意识的生态心理批评实验,开挖了中国生态心理批评的先河。他从现代心理学、语言学的角度全新阐释了中国古代文学理论的核心范畴,结合文学创作中的心态与生态,对古代文论的现代转型作出了贡献。这一尝试甚至可以说是比西方类似的努力(主要是90年代初挪威著名哲学家阿恩·奈斯提出的格式塔生态批评观)还要早些。

20世纪90年代后,鲁枢元把他的学术视野几种在生态学与文艺学、心理学的交叉处,对于“人类纪”时代的文学艺术来说,这无疑是又一个显著的要津。我们期待着他不断取得新的成果。

四、“生态批评的空间”——重审思想史版图

从总体上说,鲁枢元的生态批评研究是对中国古代“天人合一”的生态文化精神的重新发掘。他认为,在生态批评的理论视野下,单单讲“文学是人学”已经显得不足,它遮蔽了很久以来被排斥在人类视野之外的“自然”的维度。所以,必须由“人”的价值哲学拓展为生态性的道德律令,从“以人为主体”转向“生态的整体”,“文学不仅是人学,而且应该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学”,是“人类的精神生态学”,是天、地、神、人有机系统内的生命书写。这不仅标示鲁枢元学术路向的一次拓展,更是其人生境界的一次提升,一次从人间境界向天地境界的跃迁。

在这个意义上,确如有的学者所论,中国当代文艺批评只有扩大人学的视野,由文化到世界,由世界到生态系统,由生态系统到宇宙整体,中国的文艺批评才能在足够的高度上进行工作。令人高兴的是,这种自我提升在新世纪已经悄然开始,不仅少数批评家正在进行拓展视野的后现代转折,而且鲁枢元教授等人还着手筹划建构生态文艺学,力图建立以生态系统为整体话语空间的文艺体系,这可以看作中国文艺批评自我提升的重要标志。

这次文艺批评的自我提升,不仅表现在批评理念上,还表现在批评对象的深度拓展方面。鲁枢元仍坚守20年前对文学本体的信仰,持存“大地与云霓”的自然之思,认为文学不只是一种题材和认知,它更是一种姿态和行为,一种体贴和眷恋,是良心、关爱、真诚,是你的呼吸、心跳、眼泪、笑容。这份坚韧的审美操守注定了他的生态意识作为一种意向、情绪,始终渗透在一切文学现象之中。鲁枢元还历时十余年,从生态哲学的立场出发,围绕“自然—精神—文学艺术”的问题提出了十项批评原则,这既是他对生态精神与精神生态的长期感悟和领受,也是对他长期所从事的文学批评实践的经验描述和知性总结。多年前已经有学者指出:鲁枢元的本土生态批评“不仅在于它标志着一门新的具有世界性前沿意义文艺学分支学科的诞生,同时它还涵容着对于人类与世界的许多重大问题的检省。”这种“检省”,在稍后他与王德胜教授等人关于“审美日常生活化”的争鸣中再度得到印证。

就如何建设生态批评体系问题,鲁枢元还提出一种“回归”意向。他的“回归之路”是希望从人类的精神根源处催发出新的思想萌芽。他希望通过与古代人、尤其是古代中国人的“对话”,为已经走进极致的现代工业社会寻获一个新的路径;他坚持生态批评要有属于自己民族的思想根系,要扎根于民族文化的土壤之中,当然这并不拒斥来自西方的季风和各种养分。

尽管鲁枢元对生态批评的空间挖掘仅仅是开始,但从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已颇有收获。一个突出的例子是他对汉字“风”的语义场的剖析。他以“风”字为切入点,对中国古代生态文化精神作了一次深入、系统的阐发,为本土生态批评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古典学术资源和独特的个案研究视角。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员、著名学者余谋昌先生认为这篇文章写得“非常精彩”:“从‘风的分析指出了汉字中的生命原则,指出了汉语言文字的有机整体性以及它的普遍联系相互作用的性质。这是中华民族的最重要、最优秀的遗产之一。”王鸿生教授深有感慨地说:这“真是一件干得很漂亮的活,以一个‘风字探考一个民族崇尚综合、平衡、和谐的文化精神,又将之与生态学时代的思维特征连起来阐释,举证和立论丰赡、扎实而精到,堪称汉语生态批评的一个成功范例”。

十年里,鲁枢元在他的本土生态批评研究领域出版了三部代表性著述,即《生态文艺学》、《生态批评的空间》和《自然与人文——生态批评学术资源库》。《生态文艺学》虽有些不成熟、有待进一步修订,但是作为国内第一部比较系统的生态文艺学学科建设方面的专著,仍不失其开拓创新的历史意义。后两部著作在学界引起不小的反响。不少同行学者在国内一些拥有广泛影响的报刊发表文章指出:《生态批评的空间》“初步展示了一个汉语学者在生态批评这一陌生领域所做的开拓性工作,其跨学科研究的努力和对中国古代生态文明资源的富于成效的掘发令人耳目一新。”它不仅“是一本关于文学的生态批评的书”,就其精神底蕴而言,它又“是一本探讨精神学科研究新路的书”。它“不是按照那种体制化的学术写作模式来‘定制的”,而是“从内容和形式都‘出走了,走向荒野。在那里,其弱效应有着恢弘的源泉”。它“远远超出了个体反思的意义,而在某种程度上敞开了我国生态批评发展史的反思视阈”。

至于鲁枢元主编的《自然与人文——生态批评学术资源库》,更是好评如潮。余谋昌先生认为,它“为人与人的和解、人与自然的和解,重新审视自然与人文的关系,重建自然与人文的和谐、构建和谐社会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为重建‘自然与人文的统一,提供了一个研究、探讨的厚实的学术平台”。著名作家韩少功强调,这本书不仅将生态学视为一门知识或学问,更重要的是视为一种观念,一种后现代建设性的世界观。复旦大学朱立元教授认为,这项资料整理工作填补了生态批评领域文选阙如的空白,“尤其对于像生态批评这样新兴的学科来说,更是有着奠基性意义”。浙江大学徐岱教授指出,它“掀开了从文艺学角度切入生态领域研究事业的新的篇章”。王晓华教授指出,它“以自然为经,以人文为纬”,耐心地寻找到了“思想史上那些被低估、忽略、遗忘的思想踪迹”,从而在世界思想版图上加以重新审度、呈现和定位,并“以清醒的反思情怀展示本土生态思想的变迁”,“以一系列生态思想版图向我们传达生态世界的真相”。

鲁枢元先生常常说,他尽管“出身卑微”、“德浅才疏”,他的这些粗糙的研究成果却常常能够得到学界同仁的关注,尽管有的是声援力挺,有的是怀疑指责,他都一并感激。在我们看来,鲁枢元的生态批评研究也许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和不足,但他的研究毕竟代表了新时期本土生态批评理论发展的一大部分实绩,这对于进一步拓展生态批评的新天地、构建富有生机活力的中国文学理论新局面毕竟是有益的。

注释:

(1)周敏:《走向“和谐知识”——2006年“挑战全球知识”中英开封论坛综述》,《河南大学学报》2007年第4期。

(2)徐岱:《生态批评的“深水作业”》,《海南日报》2007年3月31日。

(3)钱谷融:《精神的忧虑与祈望》,《文汇读书周报》1999年1月2日。

(4)王晓华:《当代中国文艺批评的三重欠缺》,《文艺理论研究》2001年第1期,第36页。

(5)鲁枢元:《走进生态学时代的文学艺术》,《文艺研究》2000年第5期;《文学艺术批评的生态学视野》,《学术月刊》2001年第1期。后经修订改为九条原则,收入《生态批评的空间》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35-237页。

(6)于文秀:《生态文艺学》,《文艺研究》2002年第5期。

(7)鲁枢元:《评所谓“新的美学原则”的崛起》,《文艺争鸣》2004年第3期;《新华文摘》2004年第15期;《价值选择与审美理念》,《文艺争鸣》2004年第6期。

(8)鲁枢元:《汉字“风”的语义场与中国古代生态文化精神》,《文学评论》2005年第4期,《中国社会科学文摘》2005年第5期。

(9)余谋昌:《生态学与文艺学》,《渤海大学学报》2008年第6期。

(10)王鸿生:《如何让人类一路走好》,《文汇报》2007年3月3日。

(11)赵燕瑚:《培育文论拓展生态批评的空间》,《中华读书报》2006年10月25日。

(12)韦清琦:《出走的批评意识》,《中国图书商报》2006年11月24日。

(13)孙士聪:《开拓生态批评的视阈》,《中国艺术报》2007年1月17日。

(14)余谋昌:《重建自然与人文的和谐》,《中国环境报》2007年3月22日。

(15)朱玲:《名人手中书》,《北京青年报》2007年3月12日。

(16)朱立元:《绿色的奠基石》,《光明日报》2007年6月22日。

(17)徐岱:《生态批评的“深水作业”》,《海南日报》2007年3月31日。

(18)王晓华:《绘制全球生态思想版图》,《文汇读书周报》2007年3月9日。

(作者单位:苏州大学文学院)

猜你喜欢

文艺学学术人类
人类能否一觉到未来?
如何理解“Curator”:一个由翻译引发的学术思考
1100亿个人类的清明
对学术造假重拳出击
论文艺学批评的元理论思维
中国文艺学理论转向下的莎士比亚话剧演出
论文艺学学科创新与地方文化传承
学术
《科学视野中的文艺学》
创新需要学术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