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人格:布莱克诗歌中的女性形象
2009-02-06辛悦照
辛悦照
摘要:在18世纪浪漫主义诗人中,威廉·布莱克的诗歌是最具独创性和原创性的。现实和想象的矛盾冲突反映在现实生活中,是其诗歌的一个重要主题;而作为社会矛盾之一的女性问题,不可避免地成为他所关注的一个重要方面.本文试图把布莱克长诗中所有女性形象作为一个整体,运用弗洛伊德人格结构理论分析其女性人格,从而揭示布莱克的女性观。
关键词:布莱克长诗女性形象
一、布莱克及其研究
威廉·布莱克(1757-1827),诗人、艺术家,是“英语文化史上最重要和最有争议的人物之一”。布莱克被认为是最重要的早期浪漫主义诗人中的一员。他的早期短诗简短干练,富于想象与智慧,同时无情地批判和揭露了当时社会的罪恶;他的后期长诗神秘晦涩,有时甚至不连贯。但“无论就内容的尖锐性和表现上的有力与美丽来说,他的短诗是前无古人的,而他的长诗,就连形式都是一种独创,其深刻的内容在今后若干年内都会有人去发掘。毫无疑问布莱克是全部英语诗歌史上最重要的诗人之一。”
从一个贫困的、为人所排斥的诗人到一位在文学研究中广受欢迎的人物,从疯人、怪人和神秘主义者到被华兹华斯和艾略特称为伟大的诗人,威廉·布莱克在全球已经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很多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和方面来研究布莱克的诗歌,如布莱克贫困潦倒的生活,他的神话体系,深邃的诗歌以及奇异古怪的想象和哲学,长期以来都是学者们研究的热点。诺斯洛普·弗莱在其著作《Fearful Symmetry》中研究了布莱克的二元对立和哲学;史蒂芬·考克斯在《爱与逻辑》中对布莱克的思想作了探究。数以百计的学者从事着关于布莱克的研究,每年都有着新的发现。
二、布莱克的女性观
在18世纪,法国大革命使其“自由,平等,博爱”口号深入人心;伏尔泰和卢梭的唯理主义使人们更加理性地看待世界。1792年见证了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为女权辩护》一书的发表,以及随后开始的女性解放运动。“布莱克通过让他的人物乃至自己找回他们本体的办法,来试图使他们从扭曲的过去和历史中解脱出来。”在一个绝对男权的社会中,女性通常作为男性的影子,或男性的射体出现的。她们通常被忽略,被压迫并处于“无声”状态,同时在社会生活中也处于一种“缺场”状态。她们被排除在一切社会生活之外,从而变成社会的“他者”、“无名字的影子女性”,“对于男性而言,女性就是性伙伴,性工具,复制者,是男性用以构建自身的他者”。女性,像男性的影子一样,是男性的一部分,依靠着男性生存,唯有被动地接受着男性对其所作的一切。为了使女性找回本体,布莱克在其后期长诗中构建了一系列的女性形象,使女性能够在绝对男权的世界里发出自己的声音并找回她们自己。同时他也呼吁社会给予女性以尊重,重新思考女性问题,还女性一个公正的公平的看法,而不再把女性当作第二性来看待,因为女性同男性一样有着独立完整的人格,在很多方面同男性是平等的。
三、完整的女性人格
虽然很多学者从不同角度研究布莱克的诗歌,但很少有人问津其诗歌中的女性形象。笔者试图把布莱克长诗中的所有女性形象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运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来探究其女性人格。按照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人类普遍具有本我、自我和超我三重人格,每个人都是同时拥有着三重人格的,只是在不同情况,人们的活动表现了不同的人格而已。在布莱克后期诗歌中,他首先构建了以艾涅昂和瓦拉为代表的拥有本我人格的女性角色,而后是以奥松为代表拥有自我人格的女性形象,最后是以耶鲁撒冷为代表的体现超我人格的女性形象。拥有着全部三重人格的女性在不同的场合表现了不同的人格。在布莱克的诗歌中,女性角色在人格方面是与男性角色平等的。
在布莱克的诗歌中,本我女人,是以艾涅昂和瓦拉为代表的最富活力的女人,表现出她们的本我意识,她们是“不同寻常地追求快乐,不受约束,渴望权利的”。弗洛伊德认为本我是“人格中最原始、最模糊和最不易把握的部分,是由一切与生俱来的本能冲动所组成的”。本我是人的生物性的反应,是满足自身需求的本能,最初表现为满足生存的需要,然后表现为满足性的需要。“其活动只受‘快乐原则支配”,“表现了一个人内心最黑暗的冲动,受力比多的驱使,追求自身的满足,释放生物能量,求得放松”。在追求快乐的过程中,女人动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来满足自身的需要。首先是忌妒,主要表现在爱的忌妒上。忌妒是快乐缺失的表现。艾涅昂因为发现丈夫泰麦斯对另一个女人怜爱而心生忌妒,拒绝泰麦斯的任何解释,拒绝承认爱和同情的区别,而最终使她丧失理智,导致了泰麦斯的堕落。其次是权力,女性向男性争夺权力来保证自己的快乐。在瓦拉的引诱下,巨人错把罗法当成上帝,倒头便拜以示忏悔。当清醒过来时,他恼羞成怒,但瓦拉已把他的心从原本的快乐天堂变成了怒火燃烧之处。最后,女性为了获得快乐,充分利用了性。对于女性而言,性不仅是快乐的源泉,同样也是通向权利的道路,也是对付男人的杀手锏。以瓦拉为代表的女性把性的利用发挥到了极致。通过性的吸引,她战胜了巨人,控制了尤利生,又挑起了尤和J生和他的儿子奥克之间的战斗,最后使尤利生代表的男性屈服于她的快乐需求,而获得快乐。
自我女人是布莱克诗歌中表现女性人格的另一种人。弗洛伊德把自我定义为“现实的考察者”,认为“在现实原则指导下,自我力争既避免痛苦,又能获得满足。自我代表着理智,逻辑的心理意识。它在同外界的相互作用中成长,对外感受现实、正确认识现实和适应现实,对内调节本我中本能欲望的宣泄”。在本能的冲动和现实理智的生活中寻求平衡,使本能的冲动以一种非破坏性的方式得以释放。在布莱克的诗歌中,奥松代表了女性人格的自我层面。她以理智的思想,追求物质与精神,生理与心理的自由,为获得自由爱情,对限制自由爱情的虚伪的宗教法律、男权中心主义的霸权以及纯生理本能的爱情观进行了大胆的批评。奥松,一个天真美丽的处女,在去见爱人的途中遭人强暴,而她的爱人因其失去贞节变得肮脏不愿拯救她。在双方争论中,“奥松抨击了虚伪的贞节观念,她大胆地提出贞节不是禁欲,而是‘天真,即对天性的自由无邪的享受。只要有这种享受,是不是处女都无关紧要”。奥松也批评了以布罗明为代表的男权主义者,在爱情观上,他们活在纯生理层面,只有性,没有爱,只顾物质,忽略精神。奥松的思想是理性的,所追求的真实的爱情不仅包括身体生理上的,同样包括精神心理层面的,她在现实与理性的原则下,追求着自己的快乐。
在布莱克的诗歌中,耶鲁撒冷在人格层面上展现的是超我。她注重提高个人道德、追求完美的品德和高尚的人格,以道德原则为其生活准则。弗洛伊德把超我定义为“理想自我,自我典范,是从自我发展起来的一部分,是道德化了的自我,它被认为是人格最后形成的,而且也是最文明的一部分,它是一切道德准则的代表,能进行自我批判和道德控制”。在人类社会所推崇的诸多美德(比如谦虚,诚实,慷慨等)当中,布莱克选择了宽恕,因为宽恕是双向的和针对他人的,而其他方面的美德多是单向的、个人的。宽恕别人的过错,爱自己的敌人,是基督美德的主要表现,代表了上帝的博爱。耶鲁撒冷的美德就体现在她的宽恕上。她宽恕了背叛自己的巨人阿尔比昂,说服瓦拉不去寻求复仇,教育别人去宽恕错误,俨然是布道的救世主。在宽恕的同时,耶鲁撒冷代表的女性(阿尔比昂的女儿们)也参与了社会劳动。她们宽恕了男性社会提供的恶劣的工作环境,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以愉快的心境投入到劳动生产中。她们的生产劳动使女性的人格更加完美,人身更趋独立;是女人摆脱依靠性谋生的开端,成为真正独立的人的标志,同样也是女性完美人格升华的具体表现。布莱克以耶鲁撒冷为自己的女主人公命名,就其本质而言,是一种精神的寄托,理想的展现和完美的目标。
四、结语
威廉·布莱克,作为一位富有想象力的诗人,在不同诗歌中创造了具有不同人格的女性形象。由于每一个女性形象只体现一种女性人格,如果单独来看待她们往往会显得苍白无力,但是如果把这些女性形象整合为一,作为统一的整体来看待,那么一位饱满立体的女性就会呈现在人们面前,就人格层面而言,她是同男性平等的。在他的诗歌中,女性从影子女人一步步地丰满完善直到具有完整人格独立的女人,布莱克为人们呈现了一幅女性进步成长的完美画卷。布莱克对女性的观点是进步的,富有独创性的,很好地推动了当时刚兴起的女性解放运动。同样,为人们研究布莱克的诗歌提供了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