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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山庄吹来的风(外一篇)

2009-02-05

少年文艺 2009年1期
关键词:希克呼啸山庄艾米莉

颜 东

我是唯一的人,命中注定/无人过问,也无人流泪哀悼/自从我生下来,从未引起过/一线忧虑,一个快乐的微笑/在秘密的欢乐、秘密的眼泪中/这个变化多端的生活就这样滑过/十八年后仍然无依无靠/一如我诞生那天同样的寂寞。合上《呼啸山庄》的时候,我看到了抄写在扉页上的这几行诗,日期是1992年3月。那年我18岁,和写这首诗的艾米莉·勃朗特同龄。

我还找到了自己读《呼啸山庄》时所做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我始终搞不懂书中人物的关系,而记忆他们的名字和年代便成了我的一个任务。说实话,当时我并没有完全读懂这本书,现在读《呼啸山庄》比起那时要随心多了,每读一次,我都能感到那震撼人心的力量。

“她的心灵中非凡的热情,强烈的情感、忧伤、大胆,是自拜伦死后无人可与之比拟的。”这是英国著名诗人、批评家马修·阿诺德凭吊艾米莉的语言。可以说,艾米莉的这部唯一留下来的小说之所以震撼人心也就在于此。弗吉尼亚·伍尔夫评价《简爱》作者夏洛蒂写作时说:她以雄辩、光彩和热情说“我爱”、“我恨”、“我受苦”,虽然也很强烈,但是和读者的经验是在同一水平上的。可《呼啸山庄》没有这样,艾米莉通过人物之口说出的不仅仅是“我爱”或“我恨”,而是“我们”——全人类、“你们”——永存的势力。她的创作冲动是自己受苦自己受损害,具有宏伟力量的呐喊。我很赞同这样的观点。很显然,艾米莉的视野没有受到拘泥,她超越了个人的悲喜,她大胆的想象和鲜明的人性立场所透视的不是理想主义虚假的安慰,而是揭示了人性的复杂和深刻,蕴含着爱与恨的强烈激情。在希克厉和凯瑟琳这对旷世情侣身上,极度的爱中混合着极度的恨,失去凯瑟琳使希克厉成为一个复仇狂。加之作者把故事背景放置在一个封闭的小社会——两个山庄和开放的大自然——荒原之中,预示着对大自然的敬畏和生命本身的局限,阴冷神秘之中隐含着神圣的温情。

最让人唏嘘感慨的,还是凯瑟琳与希克厉的爱情是以性格和兴趣完全认同为基础的,他们的爱情主要是精神上的一致而非外貌上的相互吸引,是心灵的契合而非欲望上的需要。即使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狂风暴雨般不可遏制的激情,也寄托了作家对理想、对纯洁爱情的向往。

很多年了,我仍无法轻易地从《呼啸山庄》中走出来。从那里吹来的风,让我时刻怀念那个与我相隔近200年的女子,她占据了我的心灵空地,让我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文字。艾米莉是疼痛的,所以她的表达是强烈的;艾米莉是寂寞的,所以她的想象是缤纷的;艾米莉是无私的,所以她的灵魂是超脱的;艾米莉是纯粹的,所以她的思想是不朽的。相反,我的写作是自私的,思路是狭窄的;我的语言是华丽的,内涵却是苍白的;我的愿望是迅速的,而行动却是迟缓的。这些都是我感到惭愧的理由。

好的作品总能让人们感受到人性的光彩和力量。可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子,却被病魔过早地夺去了生命。“十二月的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她起来了,和往常一样地穿戴梳洗,时不时地停顿一下,但还是自己动手做自己的事,甚至还竭力拿起针线活来。仆人们旁观着,懂得那种呼吸艰难和眼神呆钝当然是预示着什么,然而她还是继续做她的事……时过中午,艾米莉的情况更糟了,她只能喘着说:‘你请大夫来,我现在要见他。这时已经太迟了,两点钟左右她死去了。”艾米莉时年仅30岁。

《呼啸山庄》这本书很轻,放到书架上显得很旧,非常旧,可我常常舍不得把它借给别人。不论何时,只要靠近它,总可以感到《呼啸山庄》吹来的风,再等一等,会看到有马匹出来,马背上坐着一个阴郁而忧伤的男人,他没有听到自己挚爱的女人最终要说什么就痛苦地走掉了。“我在这世上最大的苦恼,就是希克厉的苦恼;他的每一个苦恼,从刚开头我就觉察到,切身感受到了。我生命中最大的思念就是他。即使其它一切都毁灭了独有他留下来,我依然还是我。假使其它一切都留下独有他毁灭了,那整个宇宙就变成一个巨大的陌生人,我就不像是它的一部分了。”

可惜希克厉已经远走,再也听不到了。这是悲剧开始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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