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工作理论对青少年网络成瘾问题的启示

冯 静

[摘 要] 互联网的虚拟世界给青少年造成的身心伤害,范围之广,危害之大,救助之难,已成为当今中国青少年教育之最。它给家庭、学校和社会都带来了许多危害, 并且日趋明显、严重。青少年网瘾问题是由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因此, 单纯依靠药物、心理治疗和教育的方式, 难以根本解决问题。作为一种专业化的综合性服务活动, 社会工作通过个案辅导、团体治疗、社区参与等方法, 强调治疗性服务和发展性服务并重, 其对于青少年网络成瘾问题的介入将会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关键词] 社会工作;青少年;网络成瘾;网瘾治疗;介入

[中图分类号] G913.5[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8-4738(2009)06-0058-04

[收稿日期] 2009-11-07[作者简介] 冯 静(1981-),女,河南师范大学公共事务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

随着国际互联网的崛起和迅速普及,人类社会开始迈向网络信息时代。网络作为信息传播的新媒体,具有信息量大、传播速度快、覆盖面广、极具虚拟性的特点。然而,网络是一把双刃剑, 在它突破了时空和社会限制, 为人们获取信息带来了很多方便的同时,也造成了一些用户无节制地使用网络, 影响其正常的学习、生活和工作, 并损害其身心健康。这种现象最先引起美国心理学家的关注, 将其称之为“网络成瘾”(简称IA )。

一、网络成瘾的含义及评判的标准

最早对IA 进行实证研究的美国学者金伯利•杨教授( Young K.S) 在1996 年以病理性赌博为模型, 把网络成瘾定义为一种没有麻醉作用的冲动控制障碍[1]。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 杨又对网络成瘾的概念做了详尽的阐述, 认为网络成瘾是一个外延很广的概念,可以分成以下几类:(1)网络关系成瘾(cyber-relational addiction),指的是沉溺于经由网上聊天或色情网站结识新的朋友;(2)网络性成瘾(cyber-sexual addition), 指着迷于成人话题的聊天室或网络色情的图片、视频、音频, 文字等内容;(3)网络强迫症(net compulsions), 指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冲动使网络用户去进行网络赌博或拍卖, 购物等;(4)网络信息超载(information overload), 指强迫性地浏览各种网页以查找和收集信息;(5)游戏成瘾(game addiction),指网络用户强迫性地沉迷于电脑游戏[2]。

从国内来看, 对IA 的认识可以从两个角度来概括: 一是心理学取向的认识, 认为网络成瘾是由于在网络技术条件下, 产生对网络的过度依赖, 使正常的心理发生机制产生障碍, 从而引起外在行为的失调, 导致网络成瘾者产生诸多症状。二是行为主义取向的认识, 认为“绝大多数网络成瘾并不是什么心理疾病, 更不是什么生理疾病, 而是一种由于兴趣强烈而形成的习惯。”[3]由此可见, 对网络成瘾有着许多不同的界定, 但都共同认定有三层意思,即过度使用、异常状态、损害。

中国青少年网络协会结合我国实际,提出了网瘾评判标准的前提为“上网给青少年的学习、工作或现实中的人际交往带来不良影响”,在这一前提下,只要网民满足以下三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即判定他属于“网瘾”①:(1)总是想着去上网;(2)每当因特网的线路被掐断或由于其他原因不能上网时会感到烦躁不安、情绪低落或无所适从;(3)觉得在网上比在现实生活中更快乐或更能实现自我。根据这个标准 我们很容易判定一个人是否网络成瘾。

二、青少年网络成瘾问题的原因

青少年网络成瘾问题有可能是由某一种因素造成的, 但更多情况下是由多种因素综合引起的。一般来说, 这些因素主要包括自身的生理和心理因素、家庭环境、社会环境等。

(一)自身因素

随着青少年的生理、心理迅速发育和成熟, 他们对独立的诉求和渴望日益强烈, 希望自己被看做是成年人, 但又不具备独自承受压力和决策的能力。当这种需求得不到满足时, 他们就会感到迷茫、束手无策, 或者选择逃避, 并会不断地尝试通过其他途径去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和精神上的慰藉, 而虚拟的网络无疑是最好的途径。另外, 青少年时期, 尤其是低龄青少年容易出现思维的片面性, 一旦迷恋某种东西, 就会难以自拔, 这种片面性往往会使他们的思维走入死胡同。这也是很多调查结果所显示的初中阶段青少年更容易沉迷网络的主要原因。

(二)家庭环境

家庭是青少年最基本的活动场所, 因此, 家庭环境的良好与否会给青少年产生重要的影响。但是, 随着家长对子女的期望值越来越高, 青少年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许多青少年因不堪重负而无奈地选择逃避现实。家长的观念和态度也会对青少年有着指引性的影响。很多家长盲目排斥网络, 或多或少地对网络有着非理性的看法, 这在很大程度上会引起青少年的逆反心理, 反而会更加激发他们去接近网络。

(三)学校环境

一般来说, 学校是青少年最主要的活动场所。但是, 我国的教育体制和理念决定了青少年学生不可避免地会面临考试、升学等压力。而且, 随着社会竞争的日益激烈, 即使考取了大学,青少年也日益感到前途难料, 缺乏信心, 从而选择通过网络去发泄内心的苦恼和焦虑。校园里的同龄群体尤其是同学, 是青少年最频繁的接触对象, 青少年上网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是受到了同学的过分煽动, 导致青少年对网络充满好奇心。而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之后, 就会不由自主地对网络产生依赖感, 并且越来越强烈。

(四)社会因素

青少年也是社会人, 在社会化的过程中, 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影响。社会因素主要是大众媒体对网络游戏、交友、聊天等的大肆渲染, 会引起青少年的关注和兴趣。另外, 许多网吧为了获取纯粹的经济利益, 无视国家规定, 根本不考虑网民的健康, 经常过度纵容未成年人上网, 甚至提供上网、吃饭、睡觉等“一条龙”服务。

当然, 还有其他一些原因也会造成青少年的网络成瘾, 甚至某种偶然因素也会导致青少年长期沉迷于网络。

(五)网络本身

我国青少年沉迷网络的直接因素是网络有无止境的诱惑力。网络是一个巨大的宝库,里面丰富的信息,齐备的功能,能够满足人们的好奇心以及各种各样的需求与欲望。在网络的世界里,可以隐匿自己的身份,对所说的话、做的事不负任何的责任,为所欲为。当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不如意的事情时,人们可以不顾现实的约束在网上尽情地发泄、倾诉自己的感受。

三、网瘾治疗中存在的问题

网瘾治疗,这是一个存在很多争议的新鲜事物。由于网络的普及而附带产生的青少年网络成瘾现象,给网瘾治疗提供了适宜生长的空间。然而,网瘾治疗并非就是帮助孩子戒除网瘾的万能之药,它也存在很多问题。

从山东临沂市精神病医院医生杨永信的电击疗法治网瘾被叫停到广西南宁的一名16岁少年因迷恋上网被父母送到了一家“训练营”戒网瘾,10多个小时后突然死亡,我们不禁要问:网瘾治疗究竟是怎样一个难题,还存在着哪些问题?笔者从这些极端事例的背后,总结出以下几点:

(一)评定标准不统一

目前的正规专业治疗机构并不多,而社会上存在不少以盈利为目的的训练学校。由于戒除网瘾涉及心理学、医学、教育学等多个专业和领域,目前还没有形成统一权威的标准,在实际的诊断中,只能依靠治疗师的判断,呈现出各说各话的现象。

广东省卫生厅副厅长廖新波指出:“目前的情况是,对外说明是诊疗的,就必须获得卫生厅的认可。如果只是心理辅导,很多社会机构也可以做,是不需要通过卫生主管部门的。”资深心理咨询师于东辉说,“涉及药物治疗的必须具备卫生部门的认证,治疗师必须拥有专业的资质证书。”但是,不服药,只进行心理辅导的机构就不属于卫生部门的管辖,只需要具备工商部门、民政部门的认可,但治疗师的专业资质认定仍然是必需的。

(二)从业者素质有待提高

我国在心理治疗方面的起步比较晚,发展也比较缓慢,在技术和理论研究方面均有较大欠缺,整个行业基本上处于探索阶段。因此,在这一领域的专业人才是相当缺乏的。目前一些机构的从业人员达不到基本要求。

广东青少年心灵成长中心的张凯旋主任介绍,进行网瘾戒除治疗的医师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是心理学的专业知识基础,二是国家心理医师的资格认证书,三是丰富的社会阅历。他强调,前两个条件是基础,后一个要求是保证医师能够有充分的经验胜任这一工作。尹平主任则认为医师除了基本的资格认证之外,必须能够理解青少年的心理,能够与青少年进行沟通,充分掌握青少年的特点。

专业人才的培养需要时间,也需要投入。只有拥有了充足的人才力量作为后盾,这一行业才能逐步走向成熟。

(三)行业统一需规范

对于目前行业的混乱状况,专家们表示也很无奈,希望通过政府和全社会共同的力量来解决这一问题,实现行业的规范化。广东省精神卫生研究所尹平主任强调要加强国家力量的规范作用,“国家卫生部门、教育部门研究制定标准”,“社会学、医学、心理学、教育学多个学科介入,配合制定”。于东辉医师则建议成立行业协会,“视各地的情况而定,由行业协会统一操作,规范判断的标准,运用社会机构跟踪调查。”他认为行业协会在制定修改过程中更方便,不需要太多的程序,而且也能更切合各地的特点。

各位专家对于该行业的前景还是很乐观的,在未来十年内,将有望达成统一的标准,做到行业的基本规范,改变网瘾预防、诊断、治疗等标准体系严重滞后的被动局面。

四、社会工作介入的必要性

针对上述关于网瘾治疗过程中存在的诸多问题,社会工作的介入显得尤为重要。

青少年的生理和心理都尚未完全发育成熟, 他们的自我探索与认同、人际关系等也都处于不断变化之中, 再加上网络本身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这很容易造成青少年在面对网络时出现过度使用和迷恋现象。越来越多的资料显示, 网络成瘾问题已经对青少年的学习、人格发展、社会交往等方面造成了广泛的负面影响。更严重的是, 它甚至有可能引发一些越轨行为, 如实施网络诈骗、网络性犯罪等等。

对于青少年网络成瘾问题日益严重的现象, 社会各界给予了充分的关注。包括教育学、心理学、医学等不同学科的学者也都提出了各自的观点和建议, 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 笔者认为, 青少年网络成瘾问题往往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 单纯的说教、心理咨询、药物治疗等方式或许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某一问题的解决, 但从长远来看, 青少年时期的特殊性和网络的发展性决定了这一问题解决的复杂性。因此, 青少年网络成瘾问题的解决绝不是一种简单的治疗问题, 而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

社会工作是一门新兴的学科, 也是一种涵盖心理学、教育学、社会学等知识的专业化服务活动。虽然目前还没有真正实现职业化和社会化, 但是由于其以助人自助为基本原则, 以解决社会问题为直接目标, 将注定社会工作对社会问题的介入会占有一席之地。与其他学科有所区别的是, 社会工作是在专业价值观的指导下, 社会工作者运用专业的理论、方法和技巧, 帮助社会上处于不利地位的个人、群体和社区, 克服困难、解决问题, 恢复、改善和发展其功能, 以适应正常的社会生活的一种服务活动[4]。最重要的是, 社会工作对青少年网络成瘾问题的介入, 是一个治疗性服务和发展性服务并重的过程,也就是说, 不是单纯地注重治疗问题, 更加注重服务对象的进一步发展, 增强他们的自身能力。

五、社会工作介入方法分析

作为一种以具体操作和实务为主要特征的服务, 社会工作理所当然地有着自己独特的介入方法:

(一) 个案辅导

个案工作是专业社会工作最基本,也是最常见的方法, 其主要以单一的个体为服务对象。

1. 提供各种咨询和辅导, 主要包括心理咨询、人际交往辅导、生活方式辅导等

个别化是社会工作最基本的原则之一, 不同的网络成瘾者是由不同原因造成的, 因此, 需要区别对待。接案后, 社会工作者会以“平等、接纳、自决、保密”的原则, 与青少年网络成瘾者建立专业关系, 获取他们的信任, 让其认识到社会工作者与他们是平等的, 并且与他们共同面对和解决问题。在此基础上, 社会工作者为青少年网络成瘾者提供各种咨询和辅导, 协助他们努力改变自身的人格特质, 摆脱青春期的诸多困惑。

2. 协助解决各种压力

由于家庭环境、教育理念、文化传统等因素, 导致青少年会面临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如果能解决这些压力, 必将有助于青少年增强适应社会的信心。对于社会工作者来说, 协助青少年解决各种压力, 也是必不可少的。在具体的治疗过程中, 社会工作者会站在平等的立场上,协助青少年网络成瘾者去积极面对并解决各种压力, 提高他们适应社会生活的能力。

3. 提供健康的休闲娱乐方式

休闲娱乐是青少年社会化的必然要求, 也和青少年的身心健康息息相关。因此, 在提供各种咨询和辅导的同时, 还需要正确引导并提供给青少年一些健康的休闲娱乐方式, 避免他们受到不良文化的影响, 给他们创造一个健康的外部环境。

(二) 团体治疗

一般来说, 团体工作的服务对象也是个体, 但和个案工作不同, 它把个体看做是某个团体或小组中的成员, 通过团体成员之间的互动, 去协助案主解决所面临的问题, 以增强案主的社会功能。

1.建立各种针对青少年网络成瘾者的兴趣小组

网络成瘾者一般都不合群,喜欢独来独往, 社会工作者可以组织一些诸如学生社团、才艺班、运动队等团体, 培养和提高案主在这些方面的兴趣,争取让他们把更多的业余时间和精力放在小组活动上, 鼓励他们参加各种有益身心健康的集体活动, 从而逐步减少或有意识地去控制他们的上网时间, 直到最终摆脱对网络的依赖。在治疗过程中,也可以通过团体训练等形式, 加强案主在现实人际关系方面的沟通能力, 以防止他们过度迷恋于虚拟的网络人际关系。

2. 把那些成功戒除网络成瘾症的青少年与案主组成一个互助团体

以多种形式鼓励成员之间进行积极的互动, 尤其是让那些已经摆脱网络成瘾者向案主交流成功的经验, 互相帮助, 互相鼓励, 共同探讨解决问题的方法, 以此激发和增强青少年网络成瘾者的戒除信心。

(三) 社区参与

社区工作是社会工作的三大专业方法之一。它是以社区为基本单位, 开发、利用社区资源, 立足于提高包括青少年网络成瘾者在内的社区居民的凝聚力和社会功能, 从而促进社区的和谐与进步。

1. 利用社区资源, 宣传和展示网络的真实面目

网络是一种新生事物, 尚未完全渗透到社区居民和社会公众的内心。这就要求社会工作者通过积极开发、利用社区资源, 以各种形式, 如编写有关网络知识的简明手册、图片展览、专题讲座等, 普及计算机和网络知识, 大力宣传网络的真实作用, 以使人们尤其是家长能理性地看待网络的作用, 而不是盲目地排斥。

2. 加强对社区内网吧的管理

社会工作者可以联合有关部门, 如社区青少年保护部门、公安部门等, 加强对社区内网吧的管理, 通过协商或者强制手段, 督促网吧主动采取措施去杜绝青少年沉迷网络, 比如限制未成年人的上网时间、次数等。

(四) 社会工作行政

以上三种方法一般被称为微观层面的社会工作, 主要是直接面对青少年, 为他们提供服务, 这种服务的提供者是专业的社会工作者。但是, 专业社会工作者并不是全能人物, 如果要真正解决问题,就需要一定的支持系统, 也就离不开宏观层面的社会工作行政, 也就是说, 需要国家、社会的青少年相关部门制定和完善青少年福利服务政策, 并付诸实施。只有那样, 才能保证社会工作介入的正式性、程序化, 社会工作的介入才能真正起到助人自助的崇高目标。

六、小结

总的来说,青少年网络成瘾是由不同原因造成的, 所以, 在介入的过程中, 需要灵活处理, 根据不同情况, 分别采用不同的方法。而且, 以上几种方法配合使用, 治疗效果或许更佳。最重要的是, 无论形成原因如何, 也无论采取哪种方法或多种方法, 社会工作者都应该事先在进行患者的资料收集和问题分析的基础上, 制定明确的目标和计划, 在具体的服务过程中, 按照基本的介入程序去履行计划, 并且在服务结束后, 进行目标和效果评估。

除此之外, 社会工作者还应进行跟踪服务, 多方观察青少年网络成瘾者的变化情况, 并随时采取相应的措施。一旦达到预期目标, 服务就告一段落,可以结案。反之, 则继续介入。这也是社会工作对青少年网络成瘾者的介入与其他学科最显著的不同。

[参考文献]

[1] 汤志斌,谷蔚琼,李 菁.浅议新时期高校的勤工助学[J] .湖南医科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1(4):35-37.

[2] 刘国峰.浅谈大学生成才的几个要素[J] .山西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学报,2000(12):46-47.

[3] 卢官庐.青少年网络成瘾防治研究进展[J] .中国社会医学杂志,2006(2):22-24.

[4] 李迎生,等.社会工作概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6.

The Inspiration of Social Work Theory to the Problem of Youth Internet Addiction

FENG Jing

(School of Public Affairs, Henan Normal University, Xinxiang 453007, China)

Abstract:The internet's virtual world has made an enormous negative impact for young people both at physical aspect and psychological aspect. This impact is getting worse and worse. Youth network addiction problem is caused by many reasons, therefore, relying solely on drugs, psychotherapy and education is difficult to solve the problem fundamentally. The writer thinks professional comprehensive service activities, social work through case counseling, group therapy, community involvement and other methods should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solving the problem.

Key words: social work; young people; internet addiction; addiction treatment; intervention

注:

① 参见中国青少年网络协会《中国青少年网瘾报告(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