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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科医生眼中的中南海首长们

2009-01-26曹家信

领导文萃 2009年22期
关键词:叶群汪东兴江青

曹家信

1958年,我作为一名牙科医生,调到北京解放军总医院(即301医院)口腔科,此后一直担负为中央首长治牙的任务。从治疗过程中,我深切感受到作为一个病人,一位中央领导,他们的为人作风、道德素质大不相同,甚至有天壤之别。

为林彪治牙

“文革”开始不久,我第一次给林彪看病,当时林彪还没有成为“副统帅”。林彪的医疗保健任务原来由北京医院负责,因为看牙,就请了我们301医院口腔科主任洪民和我。事前还开了一个会,从各个医院请来一些内科专家、教授会诊,商讨医疗方案和细节问题。他们对于给林彪看病都有些发怵,因为林彪不愿意看医生是有名的,保健工作不好做。据说,在他精神状态不好时,生了病,医生也无法接近他。那次去给林彪看牙病,他的保健医生们也没有把握能否看成。看牙那天,林彪出来时面无表情,也不和我们医生打招呼,洪主任给他先做了消毒、麻醉,没想到一切还颇为顺利,只是一颗松动的牙需要拔除,十几分钟手术就完成了。洪主任将几个带血的棉球用纱布盖上,台子上干干净净。可是,到晚上有了点情况,保健医生打电话来说:“首长拔牙创面出血了。”我们立刻上车去看了,原来只是林彪在一张洁白的纸上吐了一口唾液,内有几丝血迹,不是血管出血,经一番解释后,他才放心。由于首次治疗顺利成功,取得了“信任”,我们就“揽”下了以后的工作,包括给他全家人治牙的任务。

林彪平常有“出汗”的毛病,他很重视,经常自己看医书、找偏方。在这一段看牙期间,我们因为经常去,带去的药品有时没有随手带回来,其中有一瓶丁香油。后来保健医生说:“首长知道丁香油能治出汗,就自己吃了几滴丁香油。”为了安全起见,叫我们以后将没有用完的药品每次都带回去。

在此期间,我们也给叶群及其子女看过牙。他们一家人好发龋齿,因此任务不断。最初接触叶群时,她只是某大学的副校长,普通的“首长夫人”。有时等候首长时,还和我们闲谈,谈起家中一些琐事,如林彪和他们的孩子都不爱说话,有时她下班回来,客厅里是黑的,打开电灯一看,父、子、女三人默坐无言。后来,叶群成为“林办”主任后,随着地位的提高,她便以自己的名义,出面请我们会诊。每次也要等候她一小时左右,看牙时也没有什么话说了,俨然是一位肩负重大责任的党和国家领导人。

最早给林立果看牙时,他还在上中学,挺有礼貌地叫我“阿姨”。“文革”中给林彪治牙时,林立果已是一名军官。有一次,他来传达“主任”(叶群)对我们的口头表扬,还很腼腆。进门张口就说,像背书似的,说完就走。既无开场白,也无握手之类的“官”气,显然是奉母命而来,完成任务而已。后来他常来301南楼看牙,愈来愈显得沉默。看牙时什么也不说,像是闭目养神,也像在思考问题。其“老成”之态与其军龄、年龄很不相符。事后想想,可能是当时他肩负的“政治”责任太大,超过了他的生理、心理年龄。

给林彪一家看牙,倒没有什么精神压力,只是疲劳一些。

为江青治牙

给江青治牙,其艰巨性、危险性是从未想象过的。江青当时住在钓鱼台,这次奉命参加诊治的医生有孔新民、洪民和我。江青患病的牙是左上第三磨牙,发炎,疼痛。我们去看时,急性炎症已消,是慢性牙周炎,仍在服消炎药。局部冲洗上药时,她指定我们每人轮流给她治疗,看来是为试试我们各自的手法轻重。她的牙已松动,需拔除。为慎重起见(也是保护医生自己),我们先拍X线牙片。拍片时,我按常规用手指将X线片送入她的口中,贴到了上腭,她本能地恶心反射,我立即将片退出。她生气地说:“你不果断。”第二次,我便用止血钳夹住片子放入口中,避免触及上腭。片子拍好后虽比实际放大了一点,但尚可供参考。这是第一次碰到的矛盾,事情不大,我也没太重视。后来她说要洗牙,牙医所讲的“洗牙”,是清除牙结石,我将她下前牙舌侧结石清除了。谁知第二天她却说:“你犯错误啦,我的牙齿很薄,你把珐琅质刮去了,现在酸痛、过敏。”我也未加以解释,幸好以后她再未提起此事,我也没太重视。每次治疗时,汪东兴都在场,事后他说:“你还算沉得住气,我怕你会有思想负担呢。”此话虽像是鼓励打气,现在回想起来,他可能估计到会发生意外,甚至让我受处分,因为曾有这方面的先例。

江青的保健医生李志绥被撵走,就是因为江青说李给她吃了“毒药”,不能入睡。其实是因为她用安眠药的量太大,种类也多,李医生担心出事,便在胶囊内减了药量,导致睡眠不好,因而她大发雷霆,此事汪东兴是知道的。

她的保健医生走后,“中保办”迟迟不派新的医生来,估计是难派。汪东兴就让我们三人给她开安眠药,我们提心吊胆开了处方。江青说:“我看过你们(指洪主任和我)的档案,你们学过药理学。”这大概就埋伏了以后要整洪主任和我的前因,而孔新民医生是先做技工,后上大学的,工人出身成分好,可以另眼看待。

接下来是关于拔牙的问题。她同意拔牙,但是说我们“太紧张”,她不放心,因此拖延不决。过了几天,叶群和邱会作来看我们,叶群说是她推荐我们来的,所以很关心,邱会作未说什么。我们趁机反映了安眠药处方的问题,也未得到解决。随后,周总理也来钓鱼台接见我们,同来的还有康生。那次是由我向周总理汇报治疗方案,周总理听后说:不要紧张嘛。于是决定拔牙,病牙拔除很顺利,她没有叫痛,我们也松了一口气。周总理再进来时,手术已结束。

给江青治病,体力上倒很轻松,但是在与江青接触过程中,逐渐看出她的反常性及毫不掩饰的无理行为,精神上总感到紧张不安。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被江青“告”了。粉碎“四人帮”以后,301医院院长刘轩亭调离301医院前,他曾告诉洪主任:江青说,我和洪民给她吃了毒药,叫“总后”领导处理。据说是汪东兴保了我们,才免于牢狱之灾。

为华国锋、胡耀邦、罗瑞卿治牙

华国锋当主席后,他的医疗关系在北京医院,有一次注射麻药后发生晕厥。据说是进口麻醉药剂量问题。后来汪东兴决定,看牙转到301,我们也开始到他住处出诊,有时还请北京医院韩宗琦副院长会诊。华国锋同志为人厚道,每次去出诊,等候时间不长,他总是面带笑容,简单地寒暄几句。他对医生没有什么挑剔,我们也比较放松自如。最后一次出诊,我们已听了关于“两个凡是”的文件,他也知道我们已听过文件传达。但他的表情仍一如既往,大家都很自然。这次看完牙以后,他还陪我们一道出门,接我们的车离门廊有好几米,他看我提着的出诊包比较沉重,就说:我来替你拿。我连客气的话还未说完,这位前主席就将出诊包提起送到车上了,令我感慨不已。

胡耀邦同志很随和,也很宽容。有一次我给他做“根管”治疗,应逐段清理根管,开放引流后封药。我们的操作却有点失误,错在清理根管后引流时间不够,没有将脓液引完,3天即封药。开始还无不良反应,封药后第四天就发生牙根尖红肿,根管内有脓。这样的事故,如果发生在江青身上,那可不得了,胡耀邦同志却没有怪罪。我们马上给他引流后就不痛了,又经多次换药才重新封口。

罗瑞卿同志看起来很严肃,但在为他诊治过程中显得很和气。我给他补过一颗牙,是上颌第一磨牙远中邻面龋,牙钻伸不进去无法用。洪主任临时设计了一个小而有角的充填器,又借用耳鼻喉科的喉镜代替口腔镜,选用最小的刮匙,从牙间隙处进入,去龋、充填,边做手术、边照X线片、边纠正,费了好长时间终于圆满完成了手术。后来罗瑞卿同志去广州军区总医院复查,该院医生不理解手术是怎样补的,连探针都伸不进去。这使他很满意,回京后笑说给我们听,因此也愈显得和霭可亲。

在邓小平同志回京、还未恢复职务时,我曾给卓琳同志看过牙。那时她的待遇是在门诊看,无人陪同,每次我都按约定时间准时看病,不让她等。先问问牙的情况,就开始诊治,说话不多。后来听洪主任转说,卓琳说我是个“埋头苦干”的人。

(摘自《档案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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