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学森与蒋英的姻缘
2009-01-25卞敏方
卞敏方
钱学森的父亲钱均夫,和蒋英的父亲蒋百里,同时就读于杭州求是学堂,然后又同往日本留学,归国后又同赴北京,在北洋军阀袁世凯手下做事。前者在教育部,后者在总统府军事处。人们常说人生有此一“同”,就是前世的缘分,两位有此三“同”,自是缘上加缘。
钱蒋两家通好,亲如兄弟。钱家自始至终就一个儿子——钱学森,一枝独秀。蒋家接二连三生了5个女儿,五朵金花,分别是蒋昭、蒋雍、蒋英、蒋华、蒋和。钱学森10多岁的时候,一天,钱家对蒋家说:“你们家太热闹,我们家太冷清,干脆把你们的女儿分一个给我们,怎么样?”蒋家不假思索,回答道:“可以呀,你们要谁,随便挑。”钱家于是挑了1919年出生的老三,就是蒋英。
这不是开玩笑,双方都动了真格,有证人,有仪式,连名字也给改了,蒋英改成钱学英。鉴于英子年幼,不能独立生活,蒋家索性让保姆跟她一起入住钱家。
然而,过了一段日子,蒋百里夫妇才意识到,家中陡然少了一个孩子、一块心头肉,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蒋家转而向钱家要人,钱家说:“人可以让你们领回去,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们这个老三,现在是我们干女儿,将来要给我们钱家当儿媳妇。”
这不过是说说罢了。英子还小,将来的事,且待将来再说。蒋英这就又回到了父母身边。钱学森彼时正在读中学,读完中学又到上海读大学,读罢大学又要去美国深造。那时两家都迁到了上海。钱学森出国前夕,蒋家为他送行。蒋英也来了,她弹得一手好琴,唱得一曲好歌,该表演的,都表演了,该说的,却是一句没出口。她年方十六,人生大事若明若暗,还有的是考虑的时间。
钱学森远走美国。蒋英不久也踏上了留学之途,她去的是德国,学的是音乐。同是在异邦,同是在求学,何时学成归来?儿时双方大人的许诺能否兑现?终归还是一个谜。
留学期间,钱学森和蒋英并无联系,有联系的只是两家大人。钱学森的父亲钱均夫,写得一手漂亮的文章,当年颇得鲁迅的欣赏。蒋英的父亲蒋百里是民国最负盛名的军事战略家,陆军上将。钱均夫和蒋百里同居沪上,又同存了儿女姻缘的心思,日常交往频繁。1936年,蒋百里夫妇前往欧美考察军事,特意前往加州理工学院,看望在那里读博的钱学森,并送他一帧蒋英的玉照。
1946年,蒋英结束在欧洲的学习,回到上海。又一年,旅美十二载的钱学森回沪探亲。“山中桂树自有枝,心中方寸自相知。”钱学森这时三十有六,蒋英这时二十有八,都早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如果没有一根红线在暗中维系,两人能坚持这么久的单身吗?
但是,据蒋英回忆,一开始双方并没有把事情捅破,钱学森只是常去她们家玩。有人建议,让她们为钱学森介绍对象,蒋家姐妹真给他介绍了一个,钱学森看也不看,只是一个劲地往她们家跑,说是看蒋伯母(这时蒋百里已经去世),看老三。谁都知道老三下面明明还有老四、老五,可钱学森的眼里就只有老三。蒋英看得出来,钱学森是个书呆子,没有一点与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他不懂得女人要追,也不懂得向女人献花,他献的是心。
摊牌的时刻终于到了。一天,钱学森鼓起勇气对蒋英说:“你跟我去美国吧!”就这一句,再无下文。蒋英当然明白钱学森的意思,明白了又怎么样,总不能立刻就说“好吧”,她镇静心神,故作迟疑地说:“我为什么要跟你去美国?我还要一个人呆一阵,咱们还是先通通信吧。”钱学森急了:“不行!不行!现在就走!”这句话,他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遇着这样的“宝哥哥”,你让人怎么办?蒋英没辙,只好红着脸答应:“好吧。”
事情就这样水到渠成。1947年8月30日,钱学森与蒋英在上海国际饭店结为伉俪。按照主持人的吩咐,首先由新郎、新娘宣读誓词。
钱学森宣读的是:
我钱学森,真诚地爱慕蒋英女士的品格及其才华,我愿娶她为妻。我将尊重蒋英女士的独立人格,并平等地对待她。在我有生之年,我将与蒋英女士同甘共苦。这就是我对蒋英女士发出的神圣誓言。
蒋英宣读的是:
我蒋英,愿意选择钱学森先生做我的丈夫。今天在家长及众位亲友面前,我庄严承诺——不管将来我们的生活遇到什么样的曲折,我给钱学森先生的爱情将永无改变。我永远是他的好妻子。
这场面有点像教徒在上帝面前宣誓,恋爱中的人心头都有上帝,恋爱中的人自己也都是神,如果有谁把他俩的誓词抄下来,供后来的、后代的恋人们使用,绝对是传世经典。
摘自《北京晚报》2009.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