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对台政策不“变革”

郭拥军

“变革”变不到对台政策上,美国新政府更强调政策的延续性和稳定性｡

美国当选黑人总统奥巴马锐意革新,竞选口号“变革”既是美国本年度标志性的流行语,也是未来四年美国内外政策的重要观察点｡然而,奥巴马的“变革”并不适用于台湾问题,根据竞选期间的相关表态,奥巴马阵营无意改变美国既有的对台政策,而更强调政策的延续性､稳定性｡

将台湾问题置于

一个中国框架内

台湾问题甚至整个中美关系在此次美国大选中并未发酵,不是两党参选人和普通选民的关注重点｡不过,在冗长而艰苦的选战过程中台湾问题并未游离竞选话题之外,特别是奥巴马阵营先后就台湾问题做过一些公开､正式､正面的政策表述｡2008年1月,奥巴马夺得艾奥瓦州民主党党内初选第一时间,当地华人社区就台湾问题向其提问,奥巴马以书面形式正面回答｡3月,奥巴马阵营就台湾大选结果发表公开声明｡5月,奥巴马向就职台湾领导人的马英九捎去贺信｡8月,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制定新纲领,其中包含了对华对台政策｡10月初,布什政府放行对台军售案,奥巴马阵营又发表公开声明｡这一系列的政策宣示前后一致,基本反应了奥巴马阵营在台湾问题上的基本考虑｡

坚持一个中国､坚持中美三个“联合公报”等一直是美国对台政策的基石｡奥巴马的多份正式声明均完整重复这一基本框架｡尽管尚是参选人,但其行文､表述俨然是国务院的正式官方声明,力求做到四平八稳､滴水不漏｡即使是恭贺马英九胜选的祝贺声明和信函,也丝毫不讳言坚持一个中国､坚持三个“联合公报”的立场｡民主党党纲中的对台政策明确表示将信守一个中国政策｡这一表述的上下文均是中国问题的相关阐述,其前一句是鼓励中国发挥负责任的作用､应对21世纪的共同问题,后一句是应该就全球气候变化､能源等问题与中国接触｡这表明,奥巴马阵营将台湾问题置于对华政策框架内｡相比之下,共和党参选人麦凯恩就有些“玩花样”｡共和党2008年9月通过的党纲,在分地区国别阐述外交政策时明确把“台湾”和“中国”置于两个不同的标题之下,同时与印度､巴基斯坦､越南等国并列,且把“台湾”安排在“中国”前面,“两个中国”､“一中一台”､台湾优先之心隐约可见｡在对“台湾”部分,只是援引“与台湾关系法”作为对台政策基石,只字不提“一个中国”､“中美三个联合公报”｡两相对照,奥巴马与麦凯恩､民主党与共和党在台湾问题上的倾向显然有所不同｡据此可以预见,未来美国新政府将在一个中国的基本政策框架下处理台湾问题｡

支持两岸改善关系

2008年台湾政权更迭,台海局势发生重大变化｡因“台独”政权诡谲操弄而一度紧张的局势不复存在,两岸互动日益正面､积极｡而这一过程几乎与奥巴马在民主党内､美国国内选举中的节节胜利同步｡奥巴马当选美国首位黑人总统､缔造历史之时,大陆海协会会长陈云林的台湾之行也创造了两岸关系的历史｡竞选期间,奥巴马肯定两岸关系良性发展的势头,希望这一进程继续下去｡就台湾选举结果发表的声明鼓励两岸在军事安全领域建立互信机制,祝贺马英九就职的信件希望两岸进一步密切经济关系,并在台湾国际空间､海峡安全等焦点议题上取得进展｡10月,奥巴马阵营更是直接点两岸领导人的名字､肯定他们共同致力降低海峡紧张局势｡这种态度有望在未来继续下去｡奥巴马上台后,将面对布什执政八年留下的烂摊子,对内要应对金融海啸､防止演化为更大更持久的经济危机,对外要结束劳民伤财的伊拉克战争､处理棘手的伊朗核问题｡两岸密切经济关系､妥善处理国际空间等敏感问题､不断累积互信,应是美国新政权乐见的事情｡

军售立场耐人寻味

军售是美国对台政策的核心内容之一,也是美台实质关系的重要指标｡2001年,刚刚入主白宫的布什总统大幅提升美台关系的关键动作就是显著提升所售武器的数量和性能｡几年来,美台之间围绕军售案的纷扰不断,2008年更是扑朔迷离｡10月,美国国防部国防安全合作署终于在延期国会休会的最后一刻正式知会军售内容｡这项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军售案,包括六项内容,具体是“爱国者3”反导系统､“E-2T”预警机升级系统､“阿帕奇”直升机､潜射“鱼叉”导弹､反坦克导弹､战机零配件等｡台湾方面终于松了一口气,马英九发表书面声明,赞扬此举“一方面标志过去八年纷扰的结束,一方面也是向着一个安全和平及台美互信新时期的开始”｡

竞选期间,奥巴马阵营在宣示一个中国政策､坚持中美三个“联合公报”的同时,明确表示将根据所谓“与台湾关系法”,继续向台湾提供武器装备｡2008年3月关于台湾选举结果的声明和5月给马英九的贺信都宣称:“我们将继续向台湾提供必要的武器来阻遏可能的进攻｡”布什政府宣布军售决定后,奥巴马阵营的发言人专门发表书面声明表示欢迎,认为“这一军售案是对台湾防卫需求的重要回应｡此举完全与‘与台湾关系法所规定的美国义务相一致｡售武将加强台湾的防务,有助于在海峡维持健康的平衡”｡在奥巴马阵营看来,美台发展军售关系与两岸关系改善可以同步推进,“加强台湾的防卫力量并不会破坏降低紧张局势的进程,相反实际上可以推进该进程”｡美国认为提供武器才可以增强台湾与大陆接触､商谈的信心｡可以肯定,未来奥巴马政府仍将坚持履行所谓“与台湾关系法”的“义务”,时不时向台湾出售武器｡从美国的角度看,军售政策有相对独立性和持续性,两岸关系的改善尚难以从根本上改变该政策｡

但另一方面,奥巴马在军售问题上的立场具有某种弹性,不像麦凯恩那样强硬｡布什政府最后的军售决定并没有完全满足台湾方面的要求,而是有所缩水｡台湾申购项目中原有的潜艇第一阶段规划､60架“黑鹰”通用直升机两项没有获得批准;“爱国者3”反导系统,台湾原来希望采购六套,最后只获得四套;110亿美元的总金额最后只落实了64亿美元｡这种打折出售的做法,体现了某种折中性｡而对这种具体做法,奥巴马和麦凯恩做出了不同的反应｡麦凯恩在其仅有的三段声明中,专门用一段指责同为共和党的布什没有照单满足台湾方面的要求,特别指出应该出售潜艇和F16战斗机,并呼吁布什政府重新考虑相关决定｡而竞选期间多方抨击布什政府的奥巴马则没有对打折出售的做法说三道四,甚至未置一词｡奥巴马阵营的外交幕僚､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授兰普顿对此解释道:两岸开始对话,有可能达成和解,此时提供先进的战斗机,不符合美国的利益｡奥巴马没有麦凯恩那样浓厚的军事背景,也不像初上台的布什那样莽撞,在军售问题上有望沿袭布什此次的折中做法,不显著提升对台军售的数量和性能｡

美台沟通可能趋于顺畅

陈水扁执政后期,由于陈水扁一再挑衅大陆,屡屡冲撞美国对台政策的红线,致使美台关系不断恶化,高层交流受阻,双方互信几乎丧失殆尽｡美国官员后来甚至不得不就“入联公投”等问题通过媒体直接向岛内民众喊话｡2008年马英九上台后,双方互信逐步恢复｡9月初,中断多年的美台“国安对话机制”恢复,台湾“国安会”秘书长苏起与美国副国家安全顾问杰佛瑞在华盛顿会商｡9月底,台湾“国防部长”陈肇敏前往美国参加年度美台国防工业会议,与美国助理国防部长帮办谢伟森会谈,成为2002年以来参加该对话机制的首位台湾“国防部长”｡奥巴马与马英九同为哈佛大学法学院毕业的博士,细说起来还是“校友”,两人已经通过信函往来建立某种联系｡奥巴马当选后,马英九很快发出贺信,表示期待与其“增进了解､合作和信任”｡奥巴马阵营中,未来可能执掌对华对台政策的中国问题顾问拜登､卜睿哲等人,与台湾政界学界素有往来｡因此,未来的奥巴马政府与台湾方面的沟通和交流有望比布什—陈水扁时期顺畅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