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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骥才散文《珍珠鸟》赏析

2009-01-20范昌灼

高中生·天天向上 2009年1期
关键词:珍珠鸟黄鹂笔尖

范昌灼

《珍珠鸟》是一篇精短散文,发表后,反响不小。《青年文摘》杂志和众多的散文选本、鉴赏辞典都予以纳入。

作者冯骥才是当代著名作家,1942年出生,浙江宁波人,现任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小说学会会长、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院长等职,主编《文学自由谈》《艺术家》杂志。他主要是写小说,主要有《义和拳》《三寸金莲》《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雕花烟斗》《神鞭》等。他还长于绘画,也写散文。《珍珠鸟》1984年2月14日在《人民日报》发表后,冰心即写文作评,赞它“真是一篇叙事抒情的好散文”。

鸟,形体俊俏,色泽和谐,叫声动听,跳动轻灵,飞行如箭,有益于人。所以,人们都喜欢它,以朋友友视之,作家们很爱以散文的形式反映它。在现当代,有击人的《鸟声》,有林语堂的《买鸟》《记鸟语》,有梁实秋的《鸟》,有孙犁的《黄鹂》,有玛拉沁夫的《缝纫鸟》等。写鸟的这些佳作,因人而异,主题有别,或借以感怀寄慨言志,披露心中的喜、乐、苦、忧,或升华某个哲理,关注生命,关注环保。比如,峻青1980年写的《久违黄鹂》,就自认是“发喜”“发乐”之作,愿黄鹂的鸣叫,在“这重回人间的春天里,永远千回百转地鸣叫下去”,表达了对改革开放的赞颂之情。

冯骥才所写的这篇作品,不全是如上述老一辈作家的种种构思,其立意、写法具有独特之处。它不是一般的“咏物”,而主要是叙写、描述“我”与“珍珠鸟”,尤其是那“小雏儿”之间的交往与亲近过程,写“我”十分理解、关爱它,它渐渐地“感觉”到了“我”真诚的爱心而不“怕人”。往后,人鸟双方都相互亲昵、友好,和睦相伴,彼此信任,无隔阂,无拘束。最后自然地“流泻”出带哲理性的感慨结句:“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因此,《珍珠鸟》确实是一篇不俗之作。

作品的前部分,是关于“我”与鸟的“故事”的开头,也是启开行文的铺垫,因为珍珠鸟“是种怕人的鸟”,“我”就精心地给予它们一个不受惊扰的、安个的生存环境,在“舒适又温暖的巢”上盖些法国吊兰的垂蔓,让它们“像躲进深幽的丛休里一样”,而且“我”很少上去打扰,它们都渐渐敢瞅瞅“我”,彼此熟悉一点后,就不怎么“怕人”了。这些叙写,显示了彼此间的信赖、友好关系,行文也就有了几分吸引人的地方。

不过,作品更吸引人更动人的,还在于“我”怀以关爱之心,仔细观察、潜心感受,并真切地描述出来。在作了简要的铺垫后,笔触跳到了“三个月后”,详细写“我”与“小雏儿”的关系以构成作品的重心部分:听到“尖细娇嫩的鸣叫”,知道是有雏了,就更“不掀开叶子看”,以免惊扰它们。然而,“一个小脑袋从叶间探出来”了,见无惊扰,就干脆从疏格的笼子钻出来,是“红嘴红脚,灰蓝色的毛”。“好肥,身子像一个蓬松的球儿”从声音到色彩到形体,从知道到见到,都注以爱心,写得细致、逼真、活灵活现。它勇敢了,自由自在地飞落在房间里。“柜顶上”“‘书架上都有它的身影,但“我”不管它,时间长了,它就习惯生活在这里,打开窗,也不飞出去。渐渐胆子大了,它就靠近“我”,会落在书桌上,“然后蹦到我的杯子上,俯下头来喝茶”,“我只是微微一笑”。它甚至“跑到稿纸上,绕着我的笔尖蹦来蹦去”,“我不动声色”,默默地享受它亲近的情意。它索性用红嘴啄“我”的手指,“我”轻抚它的绒毛,它也不怕,反而啄“我”的手指。所有这些,已够生动地表现出它轻灵、可爱、亲近主人和主人爱它的情景了。给人以奇妙、美好的感觉。然而,更精彩的是,有一天,它“居然落到我的肩上”,在肩头睡着了,“还呷呷嘴”、似在做梦。亲昵之情、就更显深切,亦显神奇了。上面所列细致、生动、富有情意的叙写和描绘,充分展示了“鸟我情深”的奇美境界。这无疑也是作者注以一片爱意深入观察、潜心感受、享受美好的结果。

作品的结尾,写“我的笔尖一动,流泻下一时的感受: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可谓妙笔点“睛”、卒章显志,是哲学、理趣的升华。朱自清先生曾提出写散文要蕴含“哲学”“理趣”,此文正是这样。作者在细写“我”与珍珠鸟的交往过程、亲昵关系后,“故事”本已结束,行文亦可打住,但由于情意凝聚、理性突发、“流泻”出这样的“感受”,的确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无故意“结”尾的痕迹。难怪冰心老人对此文作过如下的评价:作品“‘头起得‘带劲‘劲中有无限的喜乐;‘收得有‘味,这‘味中有深刻的哲理。全文是短小、精炼、细腻又酣畅”。对结尾一句,她还感慨道:“人和人,社会和社会,国家和国家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世界和平的日子,只有从彼此信赖中才能得到!”一生信奉“爱的哲学”的冰心,评得真中肯、全面。确实,在当今世界要和谐,在现实社会要和谐,它具有警醒意义,

从写作的角度看,生活中所遇所经历的事物,其实是不少的。品读《珍珠鸟》,应领会作者是如何细致观察、深入感受、具体描绘和提升思想的。

附文

《珍珠鸟》

冯骥才

真好!朋友送我一对珍珠鸟。

我将它们放在一个简易的有卷干草的竹条笼子里。那是舒适又温暖的巢。据说,它们是种怕人的鸟。我把它挂在窗前,用茂盛的法国吊兰的垂蔓蒙在笼上,它们就像躲进深幽的丛林里一样安全,从中传出的笛儿般又细又亮的叫声,格外轻松自在阳光射入,无数指甲状的小兰叶一半成了黑影,一半被照透,斑驳葱茏,鸟的影子就在中间隐约闪动,能见鲜红的小嘴儿从绿叶中伸出来。我很少扒开叶蔓瞧它们,它们便渐渐敢伸出小脑袋瞅瞅我。就这样,我们有一点儿熟悉了。

三个月后,绿蔓里发出尖细娇嫩的鸣叫。是它们有了雏儿,我决不掀开叶子看,添食加水也不睁大好奇的眼睛去惊动它们,不久,一个小脑袋从叶间探出来,小身子也能轻易地由疏格的笼子钻出——红嘴红脚,灰蓝色的毛,只有后背还未生出珍珠似的圆圆的白点;好肥,身子像一个蓬松的球儿。起先,只在笼子四周活动,随后就在屋里飞来飞去,或落在柜顶上,或站在书架上,或撞得灯绳摇动……只要大鸟叫一声,它就立刻飞回笼里。久了,打开窗,它也不飞出去。

渐渐地它胆子大了,就落在我的书桌上。先是离我较远,见我不伤它,便一点点挨近,然后蹦到我的杯子上,俯下头来喝茶,再偏过脸瞧我的反应。我只是微微一笑,它就放开胆子跑到稿纸上,绕着我的笔尖蹦来蹦去,小红爪子在纸上发出嚓嚓响。我不动声色,它索性用小红嘴啄着我的手指。入暮,就在父母的召唤声中飞向笼子,挤开绿叶钻进去。

一天,我伏案写作,它居然落到我的肩上。我手中的笔不觉停了,呆一会儿,它竟睡着了。我轻轻抬一抬肩,它没醒,还呷呷嘴,难道在做梦么?

我的笔尖一动,流泻下一时的感受: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

(本文略有删改)

(责任编校/肖雄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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