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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今世四百年,牡丹国色动人间

2009-01-15

文学与艺术 2009年12期
关键词:杜丽娘白先勇牡丹亭

张 莉

【摘要】汤显祖的《牡丹亭》历经四百年而传唱不衰,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一经问世便引起轰动。本文从审美文化的角度入手,试图从汤本《牡丹亭》以昆曲作为审美载体、杜丽娘形象二重人格的审美价值和青春版《牡丹亭》的戏剧之美、青春之美等几部分对古今两版《牡丹亭》进行解读,以期得到更多的审美感受和启示。

【关键词】汤本《牡丹亭》;青春版《牡丹亭》;审美文化;昆曲;二重人格;戏剧之美;青春之美

戏剧大师汤显祖的传世名作《牡丹亭》犹如包罗万象、深藏若虚的七宝楼台,它那“妙处种种、奇丽动人”的艺术魅力,令无数欣赏者心动神摇而又目眩情迷。作品问世当年便引起了空前的轰动,“家传户诵,几令《西厢》减价”①。四百年来,时光的风尘并未黯淡它的容颜,它依然在一代代欣赏者的面前散发着艺术至美的永恒之光。自2004年起,当代著名作家白先勇携“青春版《牡丹亭》”登上舞台,在海峡两岸四地迅速窜红:京沪杭、香港、台北几十所高等学府常演不衰,场场爆满;数以十万计的新生代大学生观众群横空出世;铺天盖地的专访、对话、研讨;茶余饭后的街谈巷议、经久不息的谢幕掌声……这一切都汇聚成了一个蔚为大观的文化盛典。面对这一文化景象,我们不禁要问:《牡丹亭》艺术魅力恒久不衰的秘密究竟何在?

汤本《牡丹亭》

宋代以来市民阶层的兴起,引出了一种与士大夫美学趣味不同的大众美学趣味,它集中体现为小说和戏曲。在小说和戏曲中,都市的市民趣味与广大乡村的民间趣味合一,特别体现在戏曲上。中国戏曲,从北宋杂剧到金院本到元杂剧再到明清传奇,一方面在历史的演进中迎合了城乡民众的欣赏趣味,另一方面,特别是从元代以来,在士大夫的参与下,又给予了这一民众趣味具有文化深度的提升,使之成为一种内蕴着文化精神的民间型审美文化形态。而汤显祖的《牡丹亭》就正是这一审美文化形态结出的硕果,具有鲜明的美学特征。

一、以昆曲作为其审美载体

众所周知,中国的戏曲是以唱为主的,乐曲和演唱在剧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入明以后,在前代成就的基础上,传奇乐曲适应各地观众的需要,演化出了流行一时的四大声腔,即浙江的海盐腔、余姚腔,江西的弋阳腔和江苏的昆山腔。这四种声腔都是在融合当地语音、语调以及该地民间音乐的过程中形成的,具有深厚的民众基础。早期的昆山腔也是民间气息浓重的,徐渭在谈到昆山腔的时候说:“今昆山以笛、管、笙、琵按节而唱南曲者,字虽不应,颇相协和,殊为可听,亦吴俗敏妙之事。或者非之,以为妄作,请问《点绛唇》、《新水令》是何圣人著作?”② 正因为昆曲声腔扎根于民间艺术的土壤之中,适应了下层民众的欣赏趣味,其规模才会不断扩大。另一方面,昆曲传奇也深受文人士大夫的喜爱,特别是明中叶以后,文人涉猎传奇创作的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文人作家和文人层次的观众势必要以自己的审美标准、审美趣味对唱腔提出进一步雅化的要求。戏曲大家魏良辅适应形势的需要,对昆山腔进行了重大变革。变革后的昆山腔清柔婉转、圆活流动、深邈凄唳、声情并茂,创造出一种非常符合文人欣赏情趣又不失民间风味的独特的艺术境界。在历代昆曲艺人及文人剧作家的共同努力下,昆曲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特色,既非纯粹的通俗艺术,也非完全的高雅艺术,而是一种雅俗交错、彼此兼容的混合型艺术,两种审美文化都在对其发生影响。《牡丹亭》以极具审美价值的昆曲作为其载体,这正是它四百年来传唱不衰、至今仍然能够引起人们强烈审美感受的一个重要原因。

二、二重人格的审美价值

汤显祖对杜丽娘形象的塑造倾注了极大的热情与心血,也倾注了他对人性自由的求索与困惑。汤显祖在《牡丹亭》中不仅以非凡的勇气肯定了人的自然情欲、反叛封建礼教。更以敏锐的洞察力揭示出了这种礼教已深深根植于人们的主体意识之中,成为人们自觉自愿遵循的法则。这样,人的自然本性与束缚人们身心的封建伦理道德的矛盾冲突,就不仅仅是主体与客体的冲突,更多的是人的主体意识之内的矛盾冲突,表现在杜丽娘身上就是典型的二重人格。现实中的杜丽娘“名为国色,实守家声,嫩脸娇羞,老成持重”,始终是一个恪守封建礼教,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大家闺秀:而梦中和阴间的杜丽娘却是自由自在、任情任性、活泼欢畅的精灵。两个截然不同的杜丽娘,一个代表的是她意识层面理性的“我”,一个代表的是她无意识层面感性的“我”。两个“我”同样真实、同样强烈,并互为因果,理性的“我”越是遭到重压,感性的“我”便越是任性放纵。正是杜丽娘自身理性与感性不可调和的激烈冲突,终于导致了她精神上的全面崩溃。杜丽娘在理性主体与感性主体的自我分裂中死去,她的复活则意味着理性主体与感性主体的暂时妥协与调和。被唤醒的个体生命意识却又要面对理性主体与感性主体的冲突与对抗所造成的“自我撕裂”状态,承受人类最根本、最深沉的痛苦。正因触及到了这一人类的永恒之痛,杜丽娘身上所体现得二重人格及理性与感性不可消灭的冲突与对抗所蕴含的巨大审美价值,才能在历经四百年的时间沉淀后依然能够引起欣赏者的强烈共鸣与深沉思索。

青春版《牡丹亭》

《牡丹亭》诞生的四百年多后,著名作家白先勇与苏州昆剧院携“青春版《牡丹亭》”走入了世人的视野,在短时间内迅速窜红,演出所到之处常常一票难求,引起了学界和大众大规模的讨论,更带动了濒临消失的昆曲艺术的复兴。一出传统戏剧的演出能产生如此的影响,一方面固然是由于《牡丹亭》本身所蕴含的无穷的艺术魅力,另一方面,也因为青春版《牡丹亭》本身蕴含的新的审美特质。

一、戏剧之美

剧本整理上,青春版的编者是立足于《牡丹亭》原著的基础上着手进行整理的,而不是改编。原著共五十五折,编者精选出二十七折,上中下三本各九折,各折的曲白完全继承原词,只删不改。三本的主题定为“梦中情”、“人鬼情”、“人间情”,以“情”为主线,青春热情、任性欲望、把传统戏目转化为一种文化,激活为一种美学;舞台理念上,写意、抒情、象征混合并用,注重过场戏,力图在重场戏与过场戏之间形成新的张力,传递大量的信息,营造多样丰富的视觉空间,以适应现代观众的审美习惯;舞美色调上,强调“要娇、要淡、要清”,③ 凸现浅蓝、浅绿、浅粉的色调,营造出青春、优美的生命活力,使观众受到强烈的感染;布景道具上,打破传统戏剧门帘台帐、一桌二椅的固定模式,随剧情发展适当安排富有美感的布景道具,既适应了现代观众的审美趣味,又无损于传统戏曲的虚灵性特征。

二、青春之美

青春永远是人生最美好的赞歌。《牡丹亭》是一曲青春之歌,是一曲青年人追求爱情、追求幸福、追求美的青春之歌。“青春版”由一群青春年少的演员搬演这个青年人的故事,表现他们的期盼与抗争、欲求与悲凉,舞台始终呈现一派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景象。杜丽娘那个美如春色的“情之梦”,是青春生命开放出来的理想之花;杜丽娘死而不亡的爱情,跨越人鬼之隔而得以实现,这是青春灵魂的不灭之光;杜丽娘还魂后走上漫长的圆梦之路,这是青春生活的现实写照。理想、追求、实践,青春的力量在人生经历中闪现。白先勇标举“青春”的大旗、启用青春的演员,其创意以层次分明的舞台演出表现了绵延不绝的青春活力,最终感染了不计其数的青春观众,使他们共同体验了一场“青春之美”的审美风暴。

【参考文献】

[1]余虹主编《审美文化导论》,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2]陈炎主编,王小舒著《中国审美文化史·元明清卷》,山东画报出版社2000

[3]白先勇主编《圆梦——白先勇与青春版〈牡丹亭〉》,花城出版社2006

作者简介:张莉(1982.11--),女,河南洛阳人,陕西师范大学2007级文艺学专业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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