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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王蒙小说创作中的现实主义精神

2009-01-15

文学与艺术 2009年12期
关键词:王蒙现实主义文学

刘 佩

【摘要】王蒙自五十年代至新时期的小说在题材上体现了从政治、社会层面向文化、生命层面的掘进,在艺术视角上,体现了从外宇宙向内宇宙的转换,表现手法也从单一走向多样。其作品自始至终贯穿着现实主义精神。

【关键词】王蒙小说;现实主义精神

现实主义精神,指用写实的手法进行创作,并在创作过程中干预现实生活。它包括写实性、干预性和超越性三个层面,要求以写实手法作为基础,对现实生活有所批判和干预并在此基础上有一种人文精神的提升。

邹平在《现实主义精神和多样的创作方法》一文中提出:“社会主义文学就其实质而言,已经不再是以一种创作方法为标志的文学体系,而是以多样的创作方法统一于现实主义精神的崭新体系。”王蒙运用多种手法从事创作,有纯写实,有心理现实主义,有象征现实主义,但其作品自始至终贯穿着现实主义精神。

1956年春,毛泽东提出“双百”方针,“提倡在艺术工作和科学研究工作中有独立思考的自由,有辩论的自由,有创作和批评的自由,有发表自己意见的自由。”为文学理论、文学创作提供了政治上的保障和思想的鼓励。“干预生活”的文学应运而生。王蒙是“干预文学”思潮中的一名主将。

《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是一篇具有重要突破意义的作品,在当代文学中它第一次闯进了一个文学题材的禁区,大胆揭露了我们党的心脏——党的领导机关中所发生的病变,这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是一种非凡之举,表现出王蒙用文学干预生活的惊人的勇气。 《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中所写的中心人物是组织部副部长刘世吾,刘世吾有过一段光荣的革命历史,在革命最艰难的时期对革命事业矢志不渝。但解放后,职位的提升和生活条件的改善软化了他的革命意志,腐蚀了他的事业心,他对不良作风漠然置之,听之任之,觉得“什么都习惯了,疲倦了”,认为一切“就那么回事”。“就那么回事”这句口头禅发出一个危险的信号:昔日的革命者如今的执政者们正在丧失一种最宝贵的东西——对革命的坚定信仰和坚强意志。作品提出这样一个严肃的问题:一个执政党,一个人民的公仆,怎样才能防止自身的蜕变而永远坚守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永远保持革命的本色?共产党人在取得政权并变为执政者后,如何继续密切与人民的联系,从而继续保持自己的生命力?

王蒙遵循着“写真实”的原则,勇敢正视、大胆表现生活中的矛盾,不回避对生活阴暗面的揭露与批判,以艺术形象不断向读者奉献着思考的对象 ,以期引起人们疗救的注意。企图通过作品积极参与现实矛盾的解决过程,起到干预生活、推进生活的作用。

除了对政治、人生进行关注与描摹外,王蒙还主张文学应主要干预人的心灵。王蒙认为文学干预生活的作用是很有限的。“做灵魂工程师,培养社会主义新人,这是文学功能的直接的和首先的方面;干预生活,议政、议经、议文……这是文学功能的间接和第二性的方面。”与此文艺主张相一致,在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影响下,王蒙将中国文学传统、审美情趣与西方的艺术表现技巧相结合,将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相结合,产生出王蒙式的心理现实主义。

《夜的眼》里,在边陲生活了三十余年的作家陈杲带着为公家办事走后门的任务一朝进城。由于与大城市隔绝太久,陈杲对大都市里的一切感到惊诧和迷茫。迷宫一样的城市建筑,足球比赛、孩子的吵闹声,以及走后门为公家办事所遭遇的尴尬,这与边远小城镇的稀疏的建筑、寂静、人们的老实本分迥然不同。面对所求人家的儿子不屑地指给他的两条要么送东西走后门要么招摇撞骗的两条路,陈杲旧有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道德准则受到了严峻的挑战和冲撞。这些矛盾纷呈的事物铺天盖地充斥于陈杲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之中,使他在大都市找不到归属和安全感,一向不算不善于谈话的他好像被人偷去了嘴巴,欲言又止,惴惴不安,诚惶诚恐,他惶惑的灵魂裸露于读者的眼前。这是人们对新的现实生活,对于城市和乡村的不同现实所呈现的差异而产生的惶惑。

《表姐》表现的是那场刚过去不久的浩劫在人们心灵上造成的伤痕和时隐时发的余悸,以及一种对新的现实生活不能深刻理解所带来的精神上的危机。表姐被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吓破了胆,以至于灾难已经过去,她还处处小心翼翼,凡事都往坏处想,几至成了病态。买自行车她怕被贼偷去,住进新房子担心房屋倒塌,吃了西瓜担心得痢疾,越是好的事物她越是要联想出它的不好的方面,并以不容置疑的态度为此作预言。对于已是有影响的年轻诗人表弟,在当时都是一片赞扬的声音和羡慕的目光中,只有表姐不止一次地说过:“少年得志,必定招祸。文章憎命达,诗人多半横死夭折。”王蒙在此既有对过去的历史的反思,也有对未来的迷惘。

王蒙的心理现实主义同西方那种表现封闭性的、纯个人的意识流动不同,他将对人的意识、心理的揭示同对社会现实的表现揉合在一起。他作品中人物的意识、心理既是个人的又具有丰富的社会内涵。他说:“我们搞一点意识流,不是为了发神经,不是为了发泄世纪末的悲哀,而是为了塑造一种更深沉、更美丽、更丰富也更文明的灵魂。”

在从西方现代派中借鉴过来的艺术手法中,王蒙精于运用的,不仅有意识流,还有象征手法。他将象征手法与传统现实主义的写实性叙述相结合,使文本在写实的形而下的表层下面,还具有某种形而上的更深刻的寓意。体现了一种对现实的超越性,一种人文精神的提升。

《深的湖》写的是画家杨恩府和他的儿子“我”的故事。“我”总以为我有“一渺小的和慈祥的爸爸,一个从来没有显示出任何才气和灵感的,除了画宝像以外只会给样板戏电影画展广告画展的爸爸,一个为了买一斤羊肉甘愿排2个小时队的爸爸“,爸爸是可怜的、守旧的、白白操劳的、罗里罗嗦的,世故庸俗而又无可奈何的。然而,当“我”确认《湖畔》那么美的油画和摆在展览会角落里的他的雕塑《猫头鹰》是他的作品时,“我”才试着去理解爸爸心里曾经有过的青春、新绿、湖光、追求和幻想。作品中猫头鹰那两只深得像“两个湖,两个海”的眼睛,把父亲那一代的悲哀和欢乐,渺小与崇高,经验与智慧,光荣和耻辱,还有其他的一切的一切,全装进去了。这是父亲的另一面,而且是更重要的、更本质的一面。“深的湖“既是对两代人隔膜的一种惋叹,又是对两代人相互理解的一种礼赞,也寓意着年轻一代对父辈们深不可测的心灵进行探索的渴望。

总之,王蒙自五十年代至新时期的小说在题材上体现了从政治、社会层面向文化、生命层面的掘进,在艺术视角上,体现了从外宇宙向内宇宙的转换,表现手法也从单一走向多样。在这个过程当中,王蒙一直坚持一种现实的战斗精神,紧张地批判社会弊病,针砭现实,热忱干预当代生活。其作品在坚持艺术性的同时,起到了很好的社会效果。

【参考文献】

[1]张学正,《现实主义文学在当代中国》,南开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一版

[2]丁玉柱,《王蒙简论》,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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