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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历史·人生

2009-01-06刘永丽

文艺争鸣 2009年10期
关键词:历史

刘永丽

何大草在他的历史小说中虚构了丰富多彩的女人,《盲春秋》中木樨地散发着各种独特气味具有诗意的女人们,《所有的乡愁》中日常凡俗生活中的女人们,乃至赢政身边的女人,守候李将军的女人,女词人李清照……众多的形态各异的女性使何大草的历史小说色彩缤纷,充满特异的女性芳菲。而实质上,女人只不过是何大草言说历史、言说人生的一种方式,其中隐喻着何大草的历史观、人生观。

女人

根据女性主义者的理论,女性之所以被定义为“第二性”,并不是由女性的生理属性决定的,而是被掌握话语权的男权社会作为角色设定而成的。男权社会在历史典藉及文学作品中设定出了他们所渴望的女性形象,最终内化为女性自身的性别认定。同样地,由于史书是依据男权社会中掌握话语权的男性史学家所书写而成,这样的“历史”中的女性,不可避免地只会成为在被动性缺席和强制性失语状态下“被看”的“他者”。于是,在历史上存活的女人要么是红颜祸水、悍妇荡女,要么是佳丽美人、贤妻良母。男权社会按照他们的需要来书写历史,对女性的评判也是依据符合他们利益的价值标尺。属于女性本原所有的自己的欲望和灵魂就被历史堂而皇之地抹煞了。而作为男性作家的何大草,颠覆了传统史学对女性单一的身份认定,写出了丰富的女性,为女性本原的生命状态作出了自己的阐释。

在何大草的历史小说中,女人不再游离于历史之外,而是与男人一起参入历史,创造历史。借用《盲春秋》小说中人物的话来说,“女人都是不可以小看的”。如在历史上曾威震天下、有过炙手可热之权势的魏忠贤,他的权势的取得,是因为女人。“把魏忠贤扶上大明权力的顶峰的,是一个女人,就是天启皇帝的乳母,魏忠贤宫中的情人,客奶奶。”同样参入历史的还有周皇后,献给吴三桂的小沅(后改名为陈圆圆),以及金桂、银桂、丹桂、朱朱……何大草小说中的历史是存在者的历史,芸芸众生中的女性存在者都参与且创造了历史。这似乎昭示了作者对历史的一种解释:历史是“阴性”的,是民间的,是生命的循环和延续,是一个被女性“生产”的过程。同时,历史本身就是一种“母体”的循环历程:社稷江山的兴废、改朝换代的更替,物转星移,历史依然鲜活。女人决不像传统史学家所写的只不过是男性的依附物,而是历史中不可或缺的主要人物。在《春梦·女词人》中,作者想象中的李师师,是“那个遍体绮罗、繁华如梦的汴梁城”。把倾城倾国的美人想象成汴梁城,写出了女人与社稷江山的根本性联系。女人是男人欲望的目标,又是历史发展的动力,女人是“不可以小看的”。

这些不可小看的女人们拥有独特的性格。正是对女性形象多层面的描绘使何大草的小说丰盈。《盲春秋》中的朱朱在木樨地是一个放浪而张狂的公主,木樨地“每一个角落里充斥的,都是她急促的脚步,咯咯的娇笑,夸张的责骂和甩向仆人的响亮的耳光”。而木樨地的妓女们也风情万种,内涵丰厚。金字头牌的金桂,“像盛唐的贵妇”,以至于“有人怀疑,她会不会就是宫中跑出来的贵妃呢”,而银桂的魅力令“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丹桂身上,有“午后那种芳气袭人的慵懒”。这些人更为脱俗的是对人生透彻的感悟。如金桂,在何大草笔下,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女人,“风月场中的闲谈,都付之憨憨的一笑”,而这种憨,在作者看来,是一种大家闺秀才有的风度,是洞悉人情后的达观,自信,是一种教养。银桂对人生对世事的彻悟,更是如哲学家般敏锐、不凡:如她所说的,桂树“因为没有心肝,所以一年年谢了,一年年还要再开”就涵盖了许多智慧。在何大草笔下,女人的美丽不止是表层,更主要的是内里,何大草正是因为给他笔下的女人们浇铸了灵魂,才使这些女人展露出迷人的风采。这样的性格独特的女人还有《所有的乡愁》中的枣花。在作者的描绘中,枣花是一个具有大丈夫气质的巾国女子,“想象自己也如红拂,与一个剑胆琴心的人结伴,嘶马出门,去暮色垂落的道路上出没”。眼睛“时常射出冷彻、坚定的光”。读书“不走婉约、纤细的路子,大多是《左传》《史记》《汉书》”,作者用诗意的描绘展现了一个恢宏而有气魄的小女子的形象。《盲春秋》中的小沅,有一张“天崩地裂也无动于衷的脸”;《衣冠似雪》中的嬴政母亲的脸上有一种“置天塌地陷而不顾的漠然”,而被认为是荆轲的母亲的女人,一个被无数贵族、将相、名流、好汉拥爱过的名姬,门庭若市的原因,是“男人始终不能从她的眼中窥见被征服的迹象”。何大草笔下的女人不再是儒家传统下由女性“角色”模塑出来的中规中矩的女人,而是有奇特的生命个性与体验的女人。而正是迥异于传统女人的特异个性才增添了这些女人的魅力风采。

这些女人的独特之处最突出的表现是在爱情上的自主性。何大草在《所有的乡愁》中,塑造了较多的主动追求爱情的女子。如枣花对包纯善的执着,桐子对包博望的痴心,包英良对渡江的控制,以及董英对小坡的引诱,甚至只是萍水相逢的女人和男人,也往往是女人占据主动,如酒馆的老板娘于包博望,卖榴莲的妇人对金有种,女人在欲望面前的张狂在某种程度上也昭示了一种鲜活的人性——这也是历史得以延续和循环的内在动因。在何大草笔下,拥有爱情的往往只是女人。如《盲春秋》中的小沅对来顺的痴心:“只要是来顺儿愿意的事,我没有不依的”。来顺去世后,带发修行的小沅仍然是“一双素手,捧着来顺儿留下的铁棍子在摩挲”。何大草笔下的后宫,也少见争权夺宠的争斗,而是有其它历史小说中难见到的忠贞爱情。而这爱情,也大多是女性给予男性的。《盲春秋》中,且不说对“父皇”忠心耿耿的周皇后,就是田贵妃对皇帝也是一片忠贞:“皇帝不在了,她夜夜不能成眠。除了日夜焚香祈祷,她还实行了斋戒,甚至是断食,这使她的身子,瘦到几乎只有一握了”。

何大草笔下创造了性格独特的女人们。但不能改变的一个事实是,她们所处的社会是一个男权社会,她们的命运遭际最终只能依赖她们所寄身的男人的命运遭际。正如《盲春秋》里所写的:“崇祯无论是自缢还是抽身走了,他丢下的后宫都注定是一场劫难”。点明了女人作为男人的附属品而存在的真实生活状态。他们无力于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随世事沉浮而沉浮。“周皇后自尽,昭仁公主被杀,长宁公主被砍断了一只手臂,流落民间,不知所终。……宫中的女人,都被农民军将士瓜分了。”作为所谓帝王的女人更是,一切的喜怒哀乐只能依附于皇帝。《盲春秋》中出现的天启皇帝撂下的“黑妃”,是从琼崖搜来的一个船主的女儿。因为她身上的兽性,异域风味,“曾引来我父皇一度的好奇和宠爱。”“不过,父皇很快就少有去她院里去串门了。”其中的奥秘是:“一个愁肠百结的皇帝,如何能领略用鸟语表达的娇嗔和宽慰!”这句话表达了男权社会里女人与男人之间关系的实质。女人是男人解颐的玩物,同时又是抚慰男人的工具,而女人由谁去宽慰呢?女人只有自己去疗伤。因为失宠,“黑妃便长久地病了,而父皇对病美人更没有兴趣”,女人只有在成为悦心悦目的物件时才能讨得男人的欢心,花容凋谢的女人避免不了受冷落的命运。男女情爱关系的残酷展露无遗。——而这样的残酷,似乎并不能阻挡一代又一代的女人依然像树木一样,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依然心甘情愿地为爱情付出,这就是混沌不明的非理性的历史。

历史

何大草笔下由众多的女人构成的阴性的民间的历史,同时又是一部日常生活的历史。这种历史书写与新历史主义有暗合之处。

对历史上出现的那些所谓宏大事迹,何大草也作了日常生活化的解释。《衣冠似雪》中图穷而现出的不是人们想象中的见血封喉的匕首,而是秦王夜夜不离枕下的竹片短剑。荆轲刺秦的悲壮性就这样被颠覆。历史上对宋朝皇帝光宗之死,猜疑种种,考证多多,只因为他是帝王。但何大草在《盲春秋》中说,光宗之死,非常简单,是被一口痰噎死的。解构了帝王之死的神圣性。而在《所有的乡愁》中,金满堂无意间的一泡尿,竟然击退了瑞总督,成了革命的功臣;而包博望精心策划刺杀的“袁大头”,却只是个土财主。历史充满了偶然性,历史的发展并不像史书所说的遵循一定的规律,也不具备宏大叙事中所谓的神圣性,历史有时就是一个闹剧,一种无意义的荒诞。正如雅斯贝斯对历史的解释:“历史不时表现为一团乌七八糟的偶然事件,像急转的洪流一样……”

总之,历史并无神圣性可言,历史是由男人、女人组成的更为丰富的日常生活,这种日常生活构成的历史,其内涵远远比传统史官们所书写的历史丰厚。经由握有话语权的人写出的历史只不过是历史中的一小部分,真实的历史更为丰富和复杂。“写在纸上的人,总是没有活过的这个人复杂。……身体力行的是戒律,嘴里讲出来的是说法,留于心中的才是禅……世上没有一支笔,能够把记忆完全地掏出来。”何大草的这种对历史的看法也和新历史主义观念不谋而合。我们知道,新历史主义的一个重要思想是“历史的文本性”。美国的新历史主义理论家海登·怀特认为,任何历史不过都是一种文本的修辞活动,是一种“修辞想象”。我们所能看到的历史,实际上都是被历史学家通过“建构的想象力”而写成文本的历史,而文本虽然以客观的历史为依托,但更取决于写作者的修辞态度,取决于他的解释方式、解释角度与价值立场。“历史,至少真正的历史,不可避免地带有结构的性质。”经由“建构的想象力”而写成的历史有多少真实的成份存在呢?对有关洞悉历史的真相问题,何大草是持怀疑态度的。何大草可以说是一个历史的不可知论者。在他看来,所谓的真相是永远没有办法洞彻的,在小说中他用这样的比喻来阐述历史真相的不可知性:“什么是真相呢?真相是我们用手掬起又从我们指缝间漏走的水;是《薄伽梵歌》里反复吟唱的:‘它在万有之外又在其中,它既是静物又是动物,它极近又相距遥远,它不可知因微妙之故。”真正的历史真相是永远无法企及的。如同《所有的乡愁》中为国家民族效命的民族英雄包英良,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而无恶不作的汉奸包忠良,在另一种叙述里却是“凭良心行事,几次挽救过地下抗日人员……甚至用身子去挡日本人的子弹,差点当场毙命”。 历史的真相常常被掌权者出于某种目的被遮蔽,我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被书写过的历史。何大草在他的小说中不止一次地表达历史真相难寻的观点。在散文《英雄在遥远中》,他写到:“荆柯失败了,他血溅秦廷的细节,流传下来的已不足信。漫长的岁月几乎将他的身影吞噬殆尽。”真正的荆柯已被层层历史掩埋。《盲春秋》中,历史是“盲”的,是混沌不明的。这又印证了新历史主义的观点。新历史主义否定客观存在的历史事实,认为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历史”,任何历史都是一种“历史哲学”,都是对历史的(再)叙述与(再)阐释。在某种程度上,何大草的小说就是对历史的一种再阐释。

何大草在《就这样开始写小说》的创作谈中,曾经讲过,他的历史观的形成和他的经历有关。上小学时给他印象深刻的那些批林批孔、评法批儒的故事中的孔子、秦始皇、荆轲的形象,在大学时期的课堂里又以新的版本新的形象重新叙述,“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我想,这句话,对于比较系统地研读过历史的何大草会有更为深切的体会吧。这种历史观使何大草能跳出既定的历史框架,依据自己的理解去重新构画历史人物。就如同对李清照的构建。在《女词人·春梦》中,何大草借青梅的话说:“世人见不到夫人、赵爷的真容了,留下来的就全是词话、佳话了。”确实,后人以遗留下来的词作为想象的依据,把历史上的著名女词人李清照描绘成清婉、典雅的大家闺秀的形象,而何大草感觉中的女词人却是画册中“两手松松地抓住流水与光线”的那个“像在假寤、沉思”的女人,“有一张被时间和苦难磨蚀过的脸,神情疲惫,甚至有些颓唐”。《女词人·春梦》中的李清照不再是历史上那个概念化的女词人,而是真正地回归于女人本体的李清照,有着凡人的生命欲求、有着多层面的丰富的女性内涵的李清照。

新历史主义认为,在对历史进行阐释时,写作者不可避免地要把自己的观念和思想感情注射到作品中,发出自己的声音。那么,何大草通过对历史的重新阐释,最终是否也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在我看来,何大草的历史小说只不过是借历史之块垒,表达自己对人生的一种体验。

人生

何大草在小说中写到历史真相的不可获取,同时又说,即使知道了历史真相又如何呢?谁在乎别人的历史?如同后人对待陈圆圆:“今天,在昆明城外吴三桂的金殿故地,问一问络绎不绝的游客,征战万里关河的平西王,在他们心里,也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但即便能找到陈园园的一堆青冢,并使它免于推土机的铁铲,又能怎么样?” 是的,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呢?青山依旧在,生活依然在继续。

那么,历史应该给人们留下一些什么?依据传统观点,中国人读历史,其目的在于“以史为鉴”,对帝王来讲,历史是他们治国的依据,对普通百姓来说,历史昭示了做人的准则。 那么,何大草在历史小说是否也昭示了一种做人的准则呢?

在《盲春秋》中,何大草不止一次地感慨世事沧海桑田的变迁,但不变的是什么呢?不变的只有无语的大自然,是树木的芳菲。作品开头,朱朱开始讲述历史的时候,就这样说:“距我上次来法华寺看海棠,已经整整45个年头了。世道变了,人心变了,大明的言官,也剃光半个脑袋,屁股后面拖了长长的辫子……只有海棠的味道,秃驴们的袈裟,钟罄的铿然一响,还和45年前没有两样,也和1000年前,是一模一样的。”已成为瞎子的朱朱回顾45年前的紫禁城生活时,又说:“我所看不见的紫禁城,在另一种记忆里和另一个朝代里存活着。而夹在两片栗叶中的皇宫则住着另外的主人,和另外的秘密。风从一棵树吹向另一棵树,还是晚春时节的簌簌之音。但是天空的气息早已改变”。时序更替,改朝换代,物是人非。面对整个宇宙的变迁,人是多么微不足道。

但总是有永恒的东西存在的,那就是树木的芳菲。所以何大草在小说中,才如此深情地描绘树木芳菲之美。木樨地的桂花之香,两全庄的枣花之芳,为小说中人物生活的场景增添许多温情浪漫的氛围。不仅是花草之香,几乎任何的木料,在作者的笔下,都会焕发出沁人肺腑的芬芳。《盲春秋》中,令天启皇帝身心俱沉的无穷无尽的木头,使整个“后宫总是飘流着令人眩晕的香气”;而令小沅(陈圆圆)最终归降的,是浓烈的罂粟味道,是开了24遍花,结了24次果的罂粟园,“地里的泥土都跟罂粟一样浸透了华丽的毒性”,“麻醉了小沅的心脾”,唤醒了她欲望的心魔”。何大草对大自然的树木充满了温情,总是不失时机地礼赞。即使是烧的木炭,他也要交待是“用松柏、桦木、青杠精制”的木炭,“在焦黄的铜炉中平静地燃烧”,有种“树汁的清香”。在《所有的乡愁》中,何大草依然用华美的笔描摩树木的芬芳:枣花的清香,茉莉的清香,以及一切树木、草木、庄稼的清香。乃至几百年不变的“沁心间”的温泉的味道。这种树木、草木的清香联系着人的灵魂,情感,因为这些芳菲的味道,人心里也焕发出无限的生命柔情。

生生不息的大自然,生生不息的树木,如同生生不息繁衍生命的女人。对树木的描绘也强化了历史是阴性的观点。历史就如同树木一树,芜芜杂杂,枝枝蔓蔓,吐旧纳新,绵延不尽。一岁一枯荣的是草,是花,不变的是树木内质的芳香。而在作者的眼里,树木的芳菲能葆有亘古持久之美是因为“没有心肝”。如《盲春秋》中,作者曾借银桂的口表达出这样的人生感悟:“见过的锦绣繁华,掉头成空,过手的银子,水样地流走,有多少心肝,就有多少伤感。不如木樨地的一棵桂树,因为没有心肝,所以一年年谢了,一年年还要再开。”而什么是没有心肝?且看作者另外的一番话:“不仅仅是人吧,树,宫殿,一轮春月,把心死透了,把念想掐熄了,都能焕发出一种昏沉沉的美。”树木没有“心肝”才会有花谢花开,自然没有“念想”才能焕发出一种美。那么,我们就可以把这里的“心肝”和“念想”理解为一个意思。它代表的应该是人生的欲望,对于锦绣繁华生活的欲望,对于金钱的欲望。由这些欲望构成的人生是沉重而无美感的。欲望即是人生的枷锁,只有摈除这些对身外之物的欲望而专注于自己内心的生活,才能有永久的生命、活力、以及美丽。历史上,所有欲望的集结点无非是权势之争。何大草在《春梦·女词人》中,借女词人的口说到权势之争的无意义:“党争就如同一座轮子连着轮子的机房,一个轮子带动着一个轮子,无数轮子一齐旋转,把仇恨、欲望、阴谋,把胜利者和失败者先先后后碾得粉碎,变为酽酽浓浓的黏合剂,粘贴在危如累卵的帝国大厦上。”所以,一切的身外之物都是靠不住的,为靠不住的身外之物而付出的人生更是荒谬的人生。唯有丰富自己内心的属于自己的生活,才能如灼灼春花,永远有丰美的收获。

像树一样“没有心肝”,“没有念想”才会有持久的美的芳菲。这表明了作者的一种人生态度,即一种豁达的,安然地接受生命的人生态度。何大草有一篇散文式的小说《原木香》,表达了对一种原初的、宁静的、无雕饰的生活的想往。回复到生活的原初状态,才是一种有味道的有美感的符合人性的生活。那么原初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是应该如春花,如春草一样,安然地随日出日落、安然地享受春花秋月的属于自己的生活吧。就像在《盲春秋》里李岩所说的,他只能作自己,……作一点让自己心安的事情。而沉浸在积木游戏的朱由校,不想作别人的陛下,只想要作自己,或者作成他喜欢的那个人——总归也是作自己喜欢的事情。在有限的生命历史中作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不管外界为名为利熙熙攘攘。摈弃权力、欲望等身外之物,享受属于自己的自然人生,这才是正常的亘久长存的人性的生活。我想,何大草通过阐述历史的虚无及不可知,最终要告诉我们的就是要把握当下的生活,像树一样,享受属于自己生命的芳菲。

(作者单位: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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