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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化、本土化与中国化

2008-12-29林建华

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 2008年4期

  摘 要: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化,实际上是指马克思主义是发展着的或发展了的马克思主义,这需要根据各国国情与各国国情的发展和变化,坚持用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观察当今世界、观察当今各国,不断做出新的理论概括,在实践中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的价值与生命力在于与各国具体实践的结合,即马克思主义的本土化。在马克思主义本土化过程中,要坚持实事求是,反对主观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以及新世纪党的重大理论创新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成果,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结晶和升华,是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理论品格最显著最集中的体现。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时代化;本土化;中国化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10X(2008)03-0028-04
  
  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是跨越时空的。马克思主义虽然诞生于19世纪,但是它并没有停留于19世纪,而是延续到21世纪的今天。马克思主义虽然诞生于欧洲,但是它并没有局限于欧洲,而是传遍了全世界。无论是敌视者的攻击和诽谤,还是误解者的责难和质疑,或者是教条主义者的阉割和扭曲,都没有也不可能阻止它前进的步伐。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运用和发展,即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实际上内含着三个重要的元素,或者说必须关注三个基本问题,即时代化、本土化与中国化。
  
  一、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化
  
  在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中,我们应有“问题”意识。一般而言,“问题”大致可以分为五个层次,即中心问题、重大问题、重要问题、一般问题、小问题。马克思主义的中心问题是时代问题以及马克思主义的与时俱进问题。
  作为对世界历史和当代社会进行客观的、科学的研究的理论,马克思主义推动着时代的发展,同时,马克思主义本身也总是随着时代、实践和科学的发展而不断发展。
  作为不断发展着的理论,马克思主义的每一次历史性飞跃,都带有深刻的时代烙印,都是马克思、恩格斯等马克思主义者在精细考察时代特征、准确把握时代脉搏、深刻洞察时代趋势的基础上,以直面现实的勇气不断开拓创新的结果,都体现了与时俱进的精神。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每一时代的理论思维,从而我们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它在不同的时代具有完全不同的形式,同时具有完全不同的内容。”[1](P284)
  当今世界,正处在一个大变革、大调整的时代。在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下,世界多极化不可逆转,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科技革命加速推进,多种思潮相互激荡,综合国力竞争日趋激烈。在汹涌澎湃的时代大潮面前,的确需要我们养成宽阔的国际视野,进行深邃的战略思考,在复杂多变的时代局势中保持清醒的头脑,探索和把握规律性的东西,做好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文章。
  所谓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化,实际上是说,马克思主义是发展着的或发展了的马克思主义。因为任何理论都是人类一定历史阶段的认识,都要受到当时经济、政治、社会、科技、文化等方面发展水平的制约。再伟大的思想和理论,都不可能是超时空的、超历史的。不管哪种理论,都有着历史的局限性,不能要求前人解释今天的事情。1895年3月,恩格斯在他将不久于人世之际,写过一篇《卡尔·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导言》[1](P506-526)。在这篇导言中,恩格斯简要地归纳了《共产党宣言》中有关实行“财产公有”的基本观点以及近50年来共产主义运动的实践,他极其坦率地写道:“历史表明我们也曾经错了,暴露出我们当时的看法只是一个幻想。历史走得更远:它不仅打破了我们当时的错误看法,并且还完全改变了无产阶级借以进行斗争的条件。1848年的斗争方法,今天在一切方面都已经过时了,这一点值得在这里比较仔细地加以探讨。”他还写道:“历史表明,我们以及所有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人,都是不对的。历史清楚地表明,当时欧洲大陆经济发展的状况还远没有成熟到可以铲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程度;历史用经济革命证明了这一点,这个经济革命自1849年起席卷了整个欧洲大陆,在法国、奥地利、匈牙利、波兰以及最近在俄国初次真正确立了大工业,并且把德国变成了一个真正一流的工业国,——这一切都是在资本主义的基础上发生的,因此这个基础在1848年还具有很大的扩展能力。”恩格斯还意味深长地说:“在1848年要以一次简单的突然袭击来达到社会改造,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这也就是说,即使马克思、恩格斯本人在世时,也并非对当时的所有问题都搞得十分清楚、十分精确,更何况对十分遥远的未来的事情的预测呢?
  列宁与马克思不同,他领导了1917年的俄国十月革命,并掌握了政权,也就更多地考虑了政权建设问题。列宁明确指出:只有“首先考虑到各个‘时代’的不同的基本特征(而不是个别国家的个别历史事件),我们才能够正确地制定自己的策略;只有了解了某一时代的基本特征,才能在这一基础上去考虑这个国家或那个国家的更具体的特点”,并提出符合实际的任务[2]
  作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建者之一,毛泽东谆谆告诫世人:“马克思活着的时候,不能将后来出现的所有的问题都看到,也就不能在那时把所有的这些问题都加以解决。”[3]邓小平也曾语重心长地说:“绝不能要求马克思为解决他去世之后上百年、几百年所产生的问题提供现成答案。列宁同样也不能承担为他去世以后五十年、一百年所产生的问题提供现成答案的任务。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必须根据现在的情况,认识、继承和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4](P291)
  因此,要与时俱进,我们就一定要看到《共产党宣言》发表160年来世界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方面发生的重大变化,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发生的重大变化,人民群众和中国共产党党员自身的工作条件、生活条件和社会环境发生的重大变化,并充分估计这些变化对中国共产党执政提出的崭新课题和严峻挑战。这是因为,理论在一个国家的实现程度,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需要的程度。马克思主义的运用和发展是以各国的具体实践为依托的。各国的国情不同,马克思主义的实现形式和理论形态必然会有所不同。国情变化了,马克思主义的实现形式和理论形态也必然会随之发生变化,根据各国国情与各国国情的发展和变化,坚持用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观察当今世界、观察当今各国,不断总结实践经验,不断做出新的理论概括,不断开拓前进,就一定能进一步推进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化,在实践中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
  
  二、马克思主义的本土化
  
  马克思主义是一个博大精深的科学体系。马克思主义自诞生之日起,就一直存在着如何理解它、对待它的争论。在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史上,既长期存在着反对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否定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和指导作用的倾向,也长期存在着不顾各国的具体实际,抽象地谈论、搬用马克思主义书本上的理论原则或具体结论的倾向。其实,任何思想和主义都会面临“落地生根”的问题,空中楼阁是没有生命力的。“落地生根”在各国的土地上都必定会衍生出不同的“版本”。马克思主义的价值与生命力同样在于与各国具体实践的结合,即马克思主义的本土化。
  邓小平指出:“我们历来主张世界各国共产党根据自己的特点去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离开自己国家的实际谈马克思主义,没有意义。”[4](P191)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八十周年大会上,江泽民同样深刻地指出:“要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切从实际出发,自觉地把思想认识从那些不合时宜的观念、做法和体制中解放出来,从对马克思主义的错误的和教条式的理解中解放出来,从主观主义和形而上学的桎梏中解放出来。”胡锦涛在党的十七大报告中强调:“《共产党宣言》发表以来近一百六十年的实践证明,马克思主义只有与本国国情结合、与时代发展同进步、与人民群众共命运,才能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创造力、感召力。”中国共产党人实际上提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观点:只有把马克思主义同各国实际相结合,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主义本土化,就是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或普遍真理同各国不同历史阶段所处的国际环境、时代背景之具体实践相结合,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或普遍真理同各国革命、建设、改革、发展的具体实践相结合,从而成为各具本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本土化,归根到底,是要解决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与实践的关系问题。
  所谓“化”,概而言之,就是彻头彻尾、彻里彻外之意。本土化的真实含义就是把马克思主义变成各国的东西,即马克思主义的本土化或本土化的马克思主义,二者有机统一,不能割裂。马克思主义彻底的本土化,就是反对教条主义、本本主义或学理主义。彻底本土化的马克思主义,就是反对借口本国特点而根本否定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种种机会主义。因此,这种彻头彻尾、彻里彻外的“化”的过程又是曲折的动态过程,而绝不会俯拾即是、一蹴而就。
  马克思主义本土化的内涵主要包括:1.“本土化”概念首先要求将马克思主义的灵魂或精髓即立场、观点、方法,带上各国的作风和气派,形成各国的风格和特点,为各国人民所喜闻乐见,以便于武装各国共产党人、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从而在各国大地上扎根、开花、结果。2.“本土化”概念的另一个显著要义是,当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某些具体论断与各国情况不相符合时,在“本土化”过程中绝对不允许生搬硬套,而只能从各国国情和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地创造新理论,提出新观点,寻求新方法,来解决各国革命与建设中发生的新矛盾、新问题,以便将各国革命与建设事业不断推向前进,又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宝库增添崭新的内容。3.“本土化”就是对马克思主义的某些已经过时的论断或原理、原则,根据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本质特色,敢于承认过时并在实践中予以放弃,进而结合新的实际创造出适合时代特色的新理论。4.“本土化”概念也包括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在同各国实际相结合的过程中加以具体化的内容。
  但是,现在马克思主义面临两种情况:一是被教条主义者教条化了;二是被一些自称是马克思主义者的人败坏了。毛泽东曾说,教条主义要不得,教条主义比狗屎都不如,狗屎还可以肥田。这是因为马克思主义是发展的,马克思主义的每部分都有它上升的阶段、稳定的阶段、下降的阶段、过时的阶段,但整体上说,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是不断上升的[5]。因此,在马克思主义本土化过程中,就有了两种值得注意的倾向:一是实事求是,二是主观主义。前一种倾向,正是我们要提倡和坚持的;后一种倾向,正是我们要反对和摒弃的。
  
  三、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
  
  斯大林曾非常精辟地指出:“离开革命实践的理论是空洞的理论,而不以革命理论为指南的实践是盲目的实践。”[6]但是,当毛泽东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即1938年10月14日所撰写的《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一文中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问题时,斯大林却首先表示不同意,致使中国共产党和毛泽东在公开发表的文献中,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改为“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中国化”的提法表明,应把从欧洲传播到中国来的马克思主义“彻头彻尾、彻里彻外”地变成中国的东西,即成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实践证明,毛泽东提出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命题是完全正确的。推而广之,“马克思主义本土化、各国化、各民族化”实际上也成为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不论过去、现在、将来,在中国、在外国都是适用的。而在斯大林那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有狭隘民族主义之嫌疑;“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则与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相一致。斯大林认为,马克思恩格斯的东西一般说来都是不能动的,但是可以在运用过程中使之“具体化”。
  列宁、毛泽东、邓小平都是把马克思主义与时代、与各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光辉典范。邓小平指出:“社会主义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苏联搞了很多年,也没有完全搞清楚。可能列宁的思路比较好,搞了个新经济政策,但是后来苏联的模式僵化了。”[4](P139)在一个人的思想发展过程中,犹豫、矛盾、徘徊总是难免的。作为一个思想家,列宁正确地认识到经济、政治、思想、文化比较落后的俄国不能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必须走曲折迂回的道路。但是,作为一个革命家,列宁又希望经济、政治、思想、文化比较落后的俄国能直接向社会主义过渡。从1918年到1920年实施的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强化了列宁上述自相矛盾思想中的后一个方面。从1921年春天起,列宁领导苏维埃俄国做出了新的历史选择——实行“新经济政策”。列宁要求放弃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社会的设想。列宁对东方落后国家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的探索,虽几经反复,但其科学精神实质或特色最突出的有两点:(1)只有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社会主义革命取得胜利之后,才能直接走向社会主义;东方社会落后国家必须走曲折迂回的道路。(2)曲折迂回的道路可以划分为三个层面——经济建设的核心是发展商品经济,政治建设的核心是建立民主政治,思想文化建设的核心是文化革命,贯彻这三个层面辩证统一的中心线索是,以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生产力。这对当代社会主义建设具有极为深刻的启迪意义。
  毛泽东是具有独立思考品格和伟大创造精神的历史巨人,他一贯主张创造性地对待马克思列宁主义,超越马克思列宁主义。正是以这种“超越”的创造精神,毛泽东成功地解决了在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东方大国进行无产阶级革命、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的历史大课题,并力求探索出一条在经济、文化落后的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途径。毛泽东在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前夕提出经过“人民民主专政”,“由新民主主义社会发展到将来的社会主义社会”。这种设想本来是有特色的。然而,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初期,由于受当时国际环境的影响,中国不能不继续“走俄国人的路”,不能不“一边倒”,基本上按照苏联模式走社会主义道路。1956年苏联经济上统制、政治上专制、思想文化上控制的高度集权的社会主义模式的弊病受到批评时,毛泽东等在总结历史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提出要以苏联为鉴,正确处理十大关系、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等思想,这是从中国实际出发,探索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重要而良好的开端。可惜,从1957年下半年开始,在国内外复杂的形势下,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人把工作重点转移到阶级斗争上来,中国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探索自然也就不能正常进行了。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邓小平以巨大的理论勇气和政治勇气担当起继续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道路的历史重任。面对在中国这样一个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东方大国如何建设社会主义、如何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的问题,在长期探索的基础上,邓小平创造性地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中心命题和基本口号,为党和国家指明了历史任务和奋斗方向,也把当代中国所从事的伟大事业用一句鲜明的话概括了出来。1982年9月1日,邓小平在党的十二大开幕词中指出:“我们的现代化建设,必须从中国的实际出发。无论是革命还是建设,都要注意学习和借鉴外国经验。但是,照抄照搬别国经验、别国模式,从来不能得到成功。这方面我们有过不少教训。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走自己的道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就是我们长期历史经验得出的基本结论。”[4](P2-3)1989年5月,他又指出:“各国必须根据自己的条件建设社会主义,固定的模式是没有的,也不可能有。”[4](P292)这是因为,“每个国家的基础不同,历史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左邻右舍不同,还有其他许多不同。别人的经验可以参考,但是不能照搬”[4](P263)。从当年提出“走俄国人的路”,改变为“走自己的道路”,这标志中国共产党在认识上已从普遍性深入到特殊性、从共性深入到个性,这才是真正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具体实际相结合的新的起点。从党的十六大起,将“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提法改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就更简洁、更规范了。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成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中国特色”更加凸显,“社会主义”更加科学。可以断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将在马克思主义和世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运动的百花园中大放异彩。
  纵览改革开放三十年的历程,特别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程,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只有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才能拯救中国、发展中国、引领中国,而且只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才能拯救中国、发展中国、引领中国。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列宁全集(第2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143.
  [3]毛泽东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5.
  [4]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5]于光远.对“我的四种消费品理论”的解释和批判[J].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坛·文稿,2004,(3).
  [6]斯大林选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99-200.
  责任编辑:李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