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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中

2008-12-29

上海文学 2008年4期

  透过草丛,陈张村的陈法根窥视着一个女人的背部,主要是屁股。刚才他收工回家,在树林间穿行,不曾想到前方会有这样一对屁股等着他。在他正要自草丛间走出时他看到了它。他便仿佛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随即蜷缩身子,往后躲了一躲。就此他潜伏了下来。此处位于树林的边缘,草丛很高,应该可以将他的身子隐没在该女子的视线之外,一旦她转过身来朝草丛中看的话。
  必须承认,前方是一对不错的屁股。由于女人背向着陈法根在地上挖掘,因而它朝着草丛翘起,不时地连同腿部四面摆动。如同所有的屁股,它被从中间一分为二,但和陈法根老婆的屁股明显不同的是,它更大更圆而更紧绷,使得短裤的形状凸现无遗。即将落山的阳光笼罩其上,更增其光彩。从而使得陈法根很想把他的手放在那上面,一边各一只。这对于一双摸惯了扁平的屁股的手而言,将会是何等新鲜的感受啊!
  那么她的奶子呢?应该也有着一对翘翘的奶子,但这仅是一种设想。如果要证实事实确实如此,方法如下:一个是陈法根横向绕到山的对面去,也就是位于该女人的正面。但,一旦他绕到那里,她无须走掉,只须将身子转一下,他岂不是白跑一趟。何况对面可潜伏之处与该女子的奶子之间不像他此刻与她的屁股那么近,即便到时她依然保持着原状,也有可能因为距离的关系使得陈法根不能获得准确的看法。因此,陈法根寄希望于该女子自己转过身来,从而使她的奶子面向着他的藏身之处。这么一来,他便可心满意足地下山了。可是她却久久不转过身来。一如既往、坚定不移地在他眼前晃荡着她的屁股。这他妈的算什么意思!此种情形,终于使得陈法根忍无可忍。他告诉自己,如果她再不转过身来让他看到,他只好冲出去看了。
  
  光阴荏苒,四十年后,陈法根仰卧在床上,回首往事,上述情景历历在目。他记得他数完三下,便从草丛间钻出。他的速度很快,同时确保了悄无声息。他很满意自己有如此上佳的表现。这一念头闪过,他已到她身后。尚未等她回过身来,他便一个俯冲,将她从背后按倒在地。他将绕在她裤腰上的绳子扯掉,扒下她的裤子,使她的屁股部分裸露,从中他还发现了一颗痣。但在当时,这对他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一手按住她的头,使其不能回头,另一只手在脚的帮助下将她的裤子包括短裤也脱了下来。虽说在此过程中,他遭遇了一番有力的挣扎,但他还是比较顺利地进入了她。在那一瞬间,她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下来。
  他默默地搞着,而她则被他默默地搞着。
  完事之后,陈法根迅速提起裤子,兔子一般跑回到了草丛中。即便此女于此时坐起身子,茫然四顾,最多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而她是谁,他却很清楚,虽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她的脸,但他知道她是外村张屠夫的女儿张菊花,因为这块地是张屠夫的。听说张屠夫的女儿不久就要结婚了。
  
  虽然这些年来陈法根曾不止一次观察过张菊花的奶子(可惜是隔着衣服,果然其圆无比),可那次在他搞张菊花时,他却没有看到,甚至都忘了摸上一把。想到这里,便有微笑自陈法根的老脸上显现。他叹了一口气,干咳着示意老婆靠近。
  咳,咳,你把张菊花给我叫来?
  张菊花?都什么时候了,叫张菊花?
  我叫你叫,你就去给我叫。
  如果条件允许,陈FzwKJRIeq0TTbyAtRWjMz238SchXwFijRWEfy3tHonw=法根此时便会伸出手去,给他老婆一个耳光。但现在的情况是,他连说话的力气也不太有了。陈法根老了,快要死了。
  陈法根本想叫张菊花的儿子不妨也一道来,但这也确实太唐突了。即便是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也显得有些过分。这些年来,陈法根一直关注着张菊花儿子的成长,尤其是在他小时候,陈法根待他如同己出。根据日期推算,他确实有可能是陈法根种下的。况且他一点也不像张菊花的老公。陈法根觉得像他,越看越像。年青时,他曾旁敲侧击和张菊花谈及此事,但看不出张菊花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掩藏得很好。在这之前及之后,他曾不止一次对她进行过试探。有时,他真想干脆就向她挑明了事。一次,当他经过那块地时,张菊花正好也在。他便故意加快步伐进入草丛。虽说他没有回头,但可以感觉到张菊花停了手中的活,将身体的全部重量置于锄柄之上,若有所思地目送他远去。
  有时候,陈法根也不能不怀疑,张菊花当时可能是故意让他得手。当她在草丛外摇曳她的屁股时,很有可能她已经发觉她身后潜伏着一个男人。要不然,她为什么老是使她的屁股冲着他的方向呢?她只须调个向,使她的奶子面向着草丛,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不管怎么说,陈法根和他老婆都应该感谢张菊花,如果不是因为他总是将他老婆当作是张菊花,这些年里,他老婆就不可能在他身上获得这么多的欢乐,而他也很有可能早就对此事丧失了兴趣。试想一下,你将和同一个女人干上三十年之久,岂不乏味之至!
  
  张菊花在陈法根老婆的带领下走了进来。陈法根示意众人退下。亲戚们磨蹭再三,最后只剩陈法根老婆一人徘徊不去。张菊花则站在门边,带着几乎是哀求的神情看着陈法根的老婆。陈法根不发一言以此来表达他对他老婆不执行他意图的愤怒,直至他老婆慑于他往日的威严、无能为继走出门去。于是,陈法根的手指在席子上点了两下,示意张菊花近前。
  两分钟后,张菊花骂骂咧咧穿过客堂,在跨越陈家的门槛时差一点绊倒在地。张菊花一个趔趄出得门去。
  你家法根死昏头了,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的。
  等到疑惑不解的陈法根的老婆和亲戚们急不可耐地涌入室内,他们发觉陈法根已经死了。他的眼睛向着房梁张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那么,在死之前,陈法根会想些什么呢?如下:张菊花之所以不承认她被强奸,可能性有二,一个是她被强奸过,但不愿承认。这种可能性的确不小。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她又何苦如此。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陈法根一死,便只有张菊花知了。她应该不必担忧对他承认了此事。难道说她并没有被强奸,难道说那只是他陈法根年青时做的一个梦之类,或者是他陈法根强奸的是另一个女人,这后一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毕竟到人家的地头掘点土豆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若是此种情况,他陈法根偷偷地爱慕着张菊花达四十年之久,岂不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陈法根感觉到了自己的笑。他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身来。此时,太阳几乎已完全落下山去,该女子扛着一篮土豆离开了地。陈法根自草丛中走出,仿佛他正好走出草丛。由于他故意弄出了一点声响,使得前者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如他所料,她就是张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