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路过》创作谈
2008-12-15宋唯唯
宋唯唯
回首来时路,我想:这篇小说是我个人写作历程中,至今为止,写得最为艰难的一篇作品。经历过数不清次数的修改、将从前的立意推翻,重新来过。它逻辑不清,前后矛盾,纠结处我只得将稿子搁下一两年,不予理会。然而,那个核心主题一直强烈地吸引着我,令我为之牵肠挂肚,不舍离弃。我想要在小说里,安置下三代女性的命运。
譬如,1940年代的女性,1960年代的女性,和2000年代的女性。她们是命运的汪洋大海里,各自清晰存在的孤独岛屿。有鲜花烂熳盛开,有鸟群停下栖息,有相同的白云从岛屿上空的天空飘过。然而,每一座的岛屿的命运,都是亘古的孤独。这种孤立,由时光所制造的空间距离,是永远的。这些女性皆是独立的个体,有着相似的质地,有过如花似玉的年华,负载着相似的伤痛、痴情、命运,然而,永远无法互相抵达。
我们来不及赶到另一个人的生命里,在恰好的时刻。我们来不及伸出手,扑到她或他的困境里,进行救助。我们来不及,在花开得最好的时候……
在小说里我还写了三代婆媳,时光铸就的人生在小说里展开了戏剧的画面,在光阴停留处的格局里,我们女性有时曼妙多姿,柔和如绵,坚韧如铁。有时她们的脸谱被时代铸造成铁姑娘。粗糙、耿直、忠诚,一生只依照一种直线思维的方式生活,做人。而时下的女性,是面容精致,为人世故,功利心强盛,头脑清醒的一代人,不见得多么可爱,然而,我了解她们——这样的三种女性,放在小说里,成为三代婆媳关系。
就是当初这样的念头,令我内心激荡,热切地渴望写下这篇小说。然而,我所不擅长的是小说的结构,譬如:搭建一个理性的框架。所以,在小说的初稿里,我沉迷描述的都是细节,是一个个伤痛的或者温柔的片段,我写了太多的细节,滔滔不绝的感怀,这是我擅长的。然而,将她们串连起来,组成一部长篇小说,这些累赘的,长篇累牍的细节几乎要了我的命!因为,她们是相同的唠叨,而唠叨还时常自相矛盾,逻辑混乱。且,我过度地在意细节而忽略了故事。
这八万字的小长篇,建立在我初稿二三十万字、三四年时间反复修改的废墟之上。许是写长篇的过程,令我痛切醒悟到:感性的思维,感性的生活方式在这世上,何其地不可靠,何其危险。
理性——尽管理性不一定让人快乐,但带给人安全。理性是必须的。包括写作上的理性。
大抵,这就是面对《同路过》时,我的“有话要说”罢。还有,《同路过》是我满意的一篇作品,她体现了我个人赋予长篇小说的意义。涵括了苍茫的时光、沧桑的命运、此生不渝的痴情,女性之间的爱和痛,在惺惺相惜的情谊背后,互相施予的伤痛、背叛、反击。比报复更寒冷的原宥。她是一篇关于命运的小说,志趣不只是讲一个故事——是的,现在,她抵达了我所想要表达的。
责任编辑刘志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