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2008-11-28沈晓艺
沈晓艺
生与死就似一对互相掐住对方喉咙的兄弟,对峙着,此消彼长。就人类历史长河而言,生与死始终未分出绝对的胜负;就个人而言,死生也只不过是一个灵魂活动的时间表,就似我们有时需要休息,有时又必须工作。然而,不论生与死,都是最接近灵魂的那一刻。
生与死互相吸引,互相排斥,到底是生更伟大还是死更高尚,作为一名没有经历过生死抉择的人,我无法评判。屈原死了,以他纵身一跳去挽回离骚中的一声叹息;司马迁活着,以生命为燃料寻觅游荡在风中的英雄故事。二者皆被人们称为英雄,毅然赴死与苟且求生在这一刻都化为天地之间巨大的感叹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生与死实际上是殊途同归的。屈原死了,毋宁说他还活着,活着的是精神;司马迁活着,毋宁说他已死了,活着的是《史记》。
文天祥在《指南录后续》中写道:“死生,昼夜事也,死而死矣,而境界危恶,层见错出,非人世所堪。痛定思痛,痛何如哉!”罗马皇帝奥勒留又语:“把死亡不看作别的,只看作组成一切生物的元素的分解,但如果在一个事物不断变化中元素本身没有受到损害,为什么一个人竟忧虑所有这些元素变化分解呢?”前者说“死而死矣”,是因他以国事为先,而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后者说“把死亡不看作别的”,是因他从容淡定,顺其自然,而能将死生视为平常。生与死孰轻孰重,或许是哲学家才思考的问题,但如何面对生死,特别是面对死亡,却是每个人都必须思考的——因为每个人都必须面对。
面对死亡,陶潜说过:“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这个世界不会因任何人的死亡而停止运转,所以,当死亡这一无可避免的主题走到我们面前,或许坦然面对才是最好的选择。让大自然包纳死者的灵魂使之安息,让眼泪流泻生者的思念使之释然,活着的人,应继续走好自己的路。
以平常心面对死亡已属极高的境界,庄子却还鼓盆而歌,庆祝灵魂脱离肉体的羁绊,于人们的记忆中得到永生。在我看来,这样的心态,恐怕并不符合人性。现实生活中,死亡并非如此“潇洒”,以至我们要刻意去选择死亡。生命是一个履行责任与义务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会体悟快乐。如果仅看到在宇宙洪荒中人类电光火石般的存在,而没看到在这短暂一瞬,宇宙泛起的智慧的光芒,也是一件可悲的事。苏东坡从满身污水中走出,留给世人一个清峻的背影;阮籍在黑暗、混乱、血腥的挤压中仍能飘逸出一股淳美的酒香。他们都用生命筑成了一个笔直的脊梁。
“以一种欢乐的心情等待死亡”,以一种负责的态度对待生命。生生死死,轮轮回回,我们都在向死而生。
[华中师范大学一附中高三(19)班
指导老师:文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