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镇原汁
2008-09-02
青春无悔贺志国
在262界标对面的山上,有这样四个大字——“青春无悔”。它是由大小不等白色的石头拼合而成,虽然历经风吹雨打和岁月侵蚀,但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光彩依旧。每当巡逻的官兵经过时,都会注视良久。
2004年军校毕业,我分到位于巴彦淖尔军分区敖伦乌拉边防连。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它们,也知道了它们的来历。
堆积者是三级士官老蔡。老蔡河南人,瘦小的身材却透出少有精干,忠厚老实始终占据着写满笑容国字脸,喜欢凑热闹,性格乐观、豁达。
“1992年3月,经过了漫长而又短暂的新兵营生活,我就成了黑山连管段的一分子,也有了自己神圣的称呼和职责。刚来时,荒芜人烟的群山,贫瘠不堪的戈壁,结伴而行的寂寞,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我曾经跑到后山上偷偷抹过泪,也曾给父母写过想办法调离的信。最终,我放弃了那个念头……”闲来无事老蔡便向我诉说起曾经的岁月。
老蔡由于工作表现突出,新兵下连一个月就被“发配”到262执勤点上。262执勤点是2米高的水泥工事,屋内只能容下3个人的通铺,做饭的锅灶是露天的,一年四季都在风沙的挟裹之中。刚驻点时,3个人说说话、侃大山,可没几天便无话可说了。点上没有电视等娱乐设施,有的只是过期的报纸和杂志。水是水车从连队送来的,每周只送一次,而且不管够,想洗衣服就要忍受干渴。在这里真正体味到“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的含义。
老蔡决定给这荒山增添些色彩,也给自己留个念想。每次外出执勤他都带回一挎包白色的石块,开始另外两个战友不理解,偷偷说老蔡是有心理问题。当“青春无悔”这四个大字出现时,他们才明白老蔡在向大自然诉说一个戍边军人的情怀。老蔡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了近5年。他说,虽然短暂,但一生难忘。
说完这些,老蔡深吸一口烟,便陷入了沉思。
4个月后,老蔡脱下了军装,去完成自己剩下的心愿了。临走前,他还专门到262执勤点看了看,一个人静静地对着远处的大山待了1个小时。
前几天,杳无音讯的老蔡打电话来了。他说很怀念部队。我忍不住问:“你把整整10个年头最耀眼的青春都献给这鸟不拉屎的黑山,后悔吗?”
“不后悔!正是那样的环境成就了我的军人意志。人们都说在边防当兵,别看都挺精神,可说起话、办起事来都是傻乎乎的,在感情问题上,更是令人发笑。我想说,军人的感情是最丰富的,最耐人寻味的!”接着,老蔡动情地说,“那字还在吗?”
我说:“它依然嵌在半山腰,并且有一群和你一样的热血男儿在守护它,它越来越像一盏启明灯,在不断照亮戍边军人前进的方向。如今,262执勤点已经成了三层迷彩小楼,还利用了防寒隔热设施,冬暖夏凉,还用上了网络,安装了可视电话,可以与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面对面了……”
投笔从戎青春波
我丢弃了昨天的记忆,
在那个冬天,
来到了军营。
寒冷的北风,
吹进我的生命,
绿色的帐篷里有梦
在栖息。
齐步走,
迈向新的起跑线;
一二一,
是上进的阶梯;
稍息,
调整好呼吸的思绪;
向右转,
时刻与先进看齐。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在这嘹亮的歌声里,
点燃生命的传奇。
副业地里的美好时光陈海强
沿着三营前的主干道往南走,行不到百余步,就看到一片潋滟的波光宛如泽国。群鸭在碧水上滑行,偶有游鱼响亮地跃出,你来不及惊叹,它又闪电般消失了,惹起一阵惆怅的鸭声。这就是我们团的鱼塘。
铁打的营盘就铺在象头山脚下的平坦之地上。四面环山,山上皆是疯长的荒草和日月浸过的巨石。据说,部队初到此地驻防时,这里终年起风、满目荒凉。部队入驻后,军营里的军歌、军号、呐喊……一日日将四野的荒凉驱散了。经年累月下来,荒郊野外照旧辟出了鱼塘和菜地。因了这鱼这菜,小伙子们一日三餐大嚼大咽,一年四季生龙活虎。
当排长时我曾带兵清过塘泥。大家一律将裤管儿挽上膝盖,欢天喜地往临近枯竭的泥淖中赶去。有人往鱼塘的中心试探着走,直到塘泥快要没过大腿,才俯下身来在泥水中摸索。喜欢摸鱼的大多是生性活泼的小战士,你瞧他那顽童的嘴脸,口张而不言,目瞪而不视,片刻工夫后双手忽如鸬鹚般拔出水面,再看时就发现他手中已多了一尾不肯就范的草鱼。那鱼虽被拿了脊背,但尾巴甩得“噼啪”作响,抓鱼的人双手箍紧鱼身,几乎连眼都睁不开了,却冷不防让鱼一尾巴抽到脸上,于是连人带鱼跌坐水中,待爬起身来,已是两手空空。鱼逃之夭夭,人恨恨不已。于是摸鱼的人就在大伙儿的轰笑中爬上鱼塘,兀自坐到塄坎上生起了闷气。
每个连队都有一片菜地。我们经常到菜地里播种、施肥、灌溉、除草、捉虫。我以农民儿子的身份说句真心话:真正会侍弄庄稼的战士太少了。我曾手把手地教一名战士用铁锨松土,我也曾飞快地舞动锄头清理疯长的杂草,让几个小战士在锄起锄落间发出惊叹。
时隔不久,开始闹虫。虫类较多,以青虫危害最大。绿油油的菜地一夜间多出一片秃茎,就像人在脱发,触目惊心。傍晚时分,我们赶到菜地,将青虫一条条捉起来。有人见杀虫剂不管用,索性用草木灰在地垄上洒开来。不想这招竟能奏效。入侵的虫子慢慢退去,菜苗重又晃晃悠悠地生长起来。这次我忍不住又提了建议。我反对战士们将刚刚采集到的有机肥直接施入田地;我强烈建议采集来的肥料要经过堆沤再使用……众人赞同了我的意见。当菜地里再次生机勃勃时,我内心的喜悦油然而生。
执勤在哨所李志刚
位于中朝边境的老岭山脉,地势险峻,密林丛生。某边防巡逻艇大队边防二连哨所就设在这里。初来哨所的人们会立刻陶醉于眼前壮丽的美景,留连忘返。然而,对于常年驻守在此的战士来说,这一切却是别样的人生。
哨所矗立在山岭中,只有一条用石板铺成的小路,可以通往山下。按照连里的规定,每三年会派两名战士前来驻守。东北籍战士郑德龙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入伍以来的第二个春天。当初来哨所,他是主动向连首长申请的。上来后,他才发现现实比想象的还要艰苦。当时的房子很破旧,而且很难寻找到可以饮用的水源。为了满足日常吃水需要,每隔两天就必须到三四公里以外的老百姓家里打水,然后徒步沿着盘山公路再登上一百多节台阶,将水提到哨所,每次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每天6点起床站岗,一人站岗,一人做饭,吃完饭后进行换岗。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两个兄弟,平时无法一起吃饭。只有过年干部上山替岗时,两个战士才有机会在一起吃上一顿团圆饭。
郑德龙白天站岗放哨感觉还好些,晚上面对四周的群山,内心的孤独便开始无限蔓延。一次下山到连队取菜,郑德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很长时间没有给家里打电话的他,听到母亲的声音后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走进大
山后,他内心曾经挣扎过,因为受不了异常恶劣的气候环境也曾想离开过,但想到这身军装他坚持了下来。他对妈妈说,哨所一切都很好。其实,哨所夏天热似蒸笼,而冬天则冷得要命。而郑德龙和战友在艰苦哨所认真担负了500多个日夜的巡逻任务。
今年夏天,连里为哨所整修了营房,送来了暖气。郑德龙也在连队领导的关心下,学会快乐地面对生活的艰难,学会享受别样的人生。
再过半年,郑德龙就要告别战友,结束哨所的执勤任务。郑德龙说,下山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我却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了。我已经喜欢这个地方了,我的心情就像歌中唱的“哨所的月亮还是那么的年轻,哨所的士兵却换了多少次姓名,熟悉了的眼睛让风儿刮走了,刮走了的总是军营的歌声……”
政委的雨伞阳宗峰吴坪芊
“这鬼天气,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上等兵田申站在团机关办公楼前,一边抱怨着老天,一边盼望着雨快点儿停,好早点赶回连队。
唉!刚才来机关办事的时候还是白云朵朵,转眼间就是瓢泼大雨,自己淋湿了倒无所谓,但怀里的文件淋湿了麻烦就大了。眼看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但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田申怀揣着文件急得直跺脚。
突然,一位上校站在了他的跟前,田申认出是政委,赶紧敬礼“政委好!”政委摆了摆手:“小伙子,哪个连的啊?”“机枪连的。”田申连忙报告。“哦,正好,你们连长的雨伞前几天忘在我办公室了,你顺便给他捎回去。”见田申半信半疑的样子,政委又说“我是政委,有车,还能淋着?”政委把雨伞塞到田申手中,推了他一把,“赶紧回去吃饭吧”。
田申握紧手中撑开的雨伞快步朝连队跑去。远远的,他看见连队门口停了辆小车,走近一看,是政委的。
怪了,一路上都没看到政委的车过来啊,怎么车子就到连队了呢?田申纳闷地问执勤的连值日。连值日告诉他,梁小文出院,是政委的车把他接回来的。正好连长走了过来,田申下意识地把伞递了过去:“连长,您前几天忘在政委办公室里的雨伞,我给您拿回来了。”连长说:“没有啊,我最近没去机关啊。”田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握雨伞,眼睛却不由地朝大雨笼罩的机关办公楼望去。
洁白的哈达亓立刚
我有一条洁白的哈达。每当看见它就想起了在重庆西藏中学军训的一段情。这段情将改变我的军旅生涯,这段情注定让我精彩的人生挥洒在神圣的雪域高原,立志边疆建功立业。
我是一名即将毕业的军校学员,所在的学员队已经与重庆西藏中学军民共建23个年头了。2007年我有幸成为第23批教官中的一员赴西藏中学为高中生军训。说实话,之前西藏在我脑海里是那么遥远,边防生活是那么艰辛,高寒缺氧的字眼令人畏惧。我从来没有过要去西藏工作的打算,生活在山东发达地区的我一心等毕业之后回到家乡部队工作。然而,几天的军训生活改变了我的想法,也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军训是劳累而枯燥的,我作为军训营长经常组织孩子们搞联欢来缓解训练劳累。那天晚上,星光洒满大地,我们在操场上点燃了篝火,藏族孩子们的歌声那样纯净,如星辉的光芒,我被一种超级纯朴的心灵世界所感动。有一个叫央金的小姑娘说,她家就住在拉萨一个兵站的附近。她说她家在雪崩时得到了金珠玛米(解放军)的救援,兵站牺牲了一名19岁的金珠玛米,说兵站的官兵省吃俭用为藏胞盖学校,她的学费就是一名河南籍金珠玛米资助的,藏胞为了表达感谢送去牦牛肉又被退了回来……
篝火渐渐熄灭,我还没有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我们营一百多名藏族孩子已排成了整齐的队伍,排头的巴桑举起洁白的哈达献给我,并邀请我到他们的家乡做客。他说乡亲们非常欢迎金珠玛米,当时我又一次被这种神圣的、纯朴的仪式震撼着,我的胸膛开始沸腾,我真的通过这群藏族孩子深深爱上了西藏这片人间的天堂。我的眼睛湿润了,告诉孩子们我们会在西藏再见的。
与班长过招朱恒瑞
我的班长姓马,是个身高一米九几的壮汉。他不仅业务技术精湛,整理内务更是绝。无论是新军被还是旧军被,经他手一折腾,准会角挺棱直、方方正正。
我和班长顶头睡,前不久队长说:“咱们利用10天时间搞个内务整理比武,采用与标兵‘捉对厮杀的方法,各人找竞争对手,标兵可以一人选择多个对手。”
活动宣布好几天了,却无人跟班长叫阵,害得他整天唉声叹气。我正为自己的面包被子折叠了四个多月,未曾在内务评比中风光过而着急呐!我说:“班长,要不咱俩试试?”
“你,能行?”班长对我的提议显然有些不屑一顾。“狭路相逢勇者胜,不‘亮剑咋知道谁输谁赢。话又说回来了,不是10天后才比吗?”我挺直腰杆笑着说。
过招得有基础,我在新兵连练就的那点基础,与班长比肯定是“白丁”一个。怎么办?捷径只有一个:拼命练。
练了几天不见起色,我便心生一计说:“班长,咱俩比不公平!”
“哪不公平?”
“你的被子都叠8年多了,我的才3个多月,要不咱换换?”
“行,我用新发的,比你的还年轻4个多月,公平不?”
开始几天班长也是叠不好,但他一有空就摆弄。比武那天,班长5分钟就把被子折叠好了,而我花了十几分钟,才将就着看得过去,结果不言而喻。
通过这次与班长过招,我深深地认识到:被子是三分叠七分整,耗的是功夫,练的是作风。
责任编辑李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