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街也流血

朱伟一

金融危机之后，美国人又开始觉得主街好，希望能够重整旧山河。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金融危机已经开始损害到了实体经济（也称“主街”，与主打金融的华尔街相对）。美国底特律的汽车制造业十万火急。２００８年第三季度，福特亏损２７．５亿美元。通用汽车公司则亏损４２亿美元，现金储备下降了69亿美元。按照这个速度，到明年中期，通用将出现现金缺口。就连后来居上的日本汽车公司丰田也遇到了困难。截至2008年3月的财务年度，本田盈利2620亿美元，美国市场占丰田全球利润的一半以上。２００８年，丰田汽车在美国的销售量下降了２３％。尽管丰田在北美还没有裁人，但许多工人已经转入“半学习、半工作”的状态。

汽车制造业曾经是美国的支柱性企业，尽管已经日薄西山了，但金融危机之后，美國人又开始觉得主街好，希望能够重整旧山河。美国政府已经给了汽车制造业250亿的低息贷款。汽车制造业的巨头们又找到华盛顿，要求追加２５０亿美元。也有反对的，其理由是汽车制造商自作自受，应该让它们去自生自灭。比如，通用汽车发展战略出错，推出耗油过多的汽车，油价飙升后便买不出去。

但援手通用汽车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有助于就业。制造业的就业机会远比金融业的要多，而且制造业的收入远比金融业的要低。2008年11月，通常汽车公司有25万多人的员工。如果公司破产，10万员工会面临立即下岗的威胁。此前美国汽车研究中心负责人戴维·科尔也说过，美国有300万人从事与汽车制造业直接相关行业。如果这些大型汽车制造企业破产，一大批人的生计都将受到巨大冲击。

再说政府拿出巨额资金拯救华尔街，何以救券商而不救汽车制造商？通用汽车的高管和工友们不服！金融行业能够卷土重来，汽车制造业也可以再造辉煌——至少理论上是这样。曾几何时，通用汽车公司是一个真正的汽车帝国。2007年，通用汽车在全球售出大、小车辆940万辆，平均每天要有2.5万辆汽车开下其在25个国家的生产流水线。2008年是通用汽车创立一百周年，但经济低迷导致公司10月份出现了25年来销售最为惨淡的局面，其汽车制造业的全球霸主地位很快将要被丰田所取代。2008年12月底，通用汽车在韩国的５家工厂将停产两周。这５家工厂原来是韩国大宇的，自被通用汽车收购以来一直是其旗下收益最好的单位。

汽车制造业的工人兄弟日子不好过，民主党的领导看上去很是着急，奥巴马当选总统后还没有就职就呼吁政府出钱救通用汽车。民主党与工会的关系很深。华尔街的政治捐款共和党拿，民主党也拿，华尔街的券商中有共和党人，也有民主党人。但总的来说，共和党与华尔街更亲，而民主党则相对亲近工会。2008年大选中工会坚决支持奥巴马。他当选之后自然要做出一些回报——有些问题当时各方就有默契，彼此心照不宣。

不过，奥巴马救汽车行业也并非完全是全心全意为了美国的工人阶级，汽车行业也有美国金融大老板的利益。巴菲特在通用汽车投了30亿美元。如果通用汽车破产，巴菲特的投资自然也要付诸东流。巴菲特赔了钱可能也会肉疼，更重要的是他股圣的英名可能会因此而受到影响。但像巴菲特这样的人，很少被动投资。我是这样认为的：凡是赚大钱的人，仅靠敏锐的商业判断是不够的，一定要讲政治。而2008年总统大选，巴菲特是奥巴马的主要经济顾问，而且很早便表态支持奥巴马。巴菲特投资通用汽车+巴菲特支持奥巴马=奥巴马主张政府救通用汽车——这个等式可能不成立，但三项之间至少可以划虚线。

美国主街流血，中国市场也不好受。外国汽车制造商在中国出售的汽车占其全球销售量的相当大的比例，其百分比分别为：福特4%、德国大众15%、本田5%、通用汽车公司11%。金融危机之后中国车市也是时令不好。2008年第二季度，本田在中国的销售量下降41%，尼桑的销售量下跌39%。而福特和本田都不愿对2009年它们在中国的销售做任何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