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2008-05-14
中年危机
伍迪•艾伦曾经说,一个35岁的女人,被约会的几率等同于恐怖分子劫机。不过,伍迪•艾伦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没有发生9•11事件,也就是说,现实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不堪。不说凯瑟琳•泽塔琼斯、妮可•基德曼这些年过35岁的名女人,即使是站在平头百姓的角度看,人至中年,也正处于一个情感的多发期,庞大的婚姻、资产重组群体,也注定了“恐怖主义”将有着巨大的发展空间。
随着年龄的增长,每次同学聚会,不管是在私底下还是在公开场合,谈论得最多的话题就是彼此之间的婚姻状况:张某某又离啦,第二个老婆还没有第一个好;王某某跟老公分居几年了,还因为财产问题一直在闹纠纷;李某某的老公有情人了,昨天晚上他带“小三”到KTV玩,我二姑妈家的大表姐的小叔子正好往那里经过……
某日在QQ上偶遇一位女同学,获悉她刚离了婚,原因是她嫌丈夫的个子不高,想借着青春的尾巴,再找一个个子高的。这真是一个雷人的消息,我们都知道,当初她是如何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的。十多年前,这个开着一辆大排量摩托车的矮个男人,在她眼里,就像是漆黑夜中的一只萤火虫,是那么的拉风。故而,她不顾家人的劝阻反对,执意跟他结了婚。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段维持了十多年的婚姻,竟然是以这样一个理由结束。
也许这样的理由不过是个托词而已。平庸的生活、日渐平淡的感情和无处不在的诱惑,才是中年出轨的根源。对于如何克服人生中的虚无感,尼采就曾建议:寻找新的生活意义。
电影《美国丽人》说的就是一个中年危机的故事:42岁的男主人公一直被老婆、女儿及老板蔑视,他是如此的空虚,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他疯狂地爱上了女儿的同学,一个16岁的女孩。故事的结局是一个黑色幽默:他被一个同性恋者误会,中枪而死。
有一个未经证实的现象,青年时代的情感历程较为单一的人,于往后的人生中,面对诱惑时,内心中的震荡、挣扎幅度也更大。每个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人都知道,情感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玩的游戏,当他们想要通过婚姻寻找一个停泊的港湾时,往往已是有了身心俱疲的感觉。故面对诱惑,出现价值混乱的概率也要更小一些。市井间有句俚语:“婚前不玩,婚后造反。”话虽鄙俗,却不无道理。
文/青丝
风筝飘摇
和老婆一起到江边散步,居然发现秋天也有人在江堤上放风筝。望着天上五颜六色的风筝,老婆问:“你会放风筝吗?”我愣了半晌才说:“不会。”老婆失望地说:“你真没用,我还没放过一次风筝呢,我还指望着你带我放一次风筝。”
我想我现在是真的不会放风筝了,因为现在你如果给我一纸风筝,我不再知道朝哪个风向跑。而曾几何时,我却是一个放风筝的高手。那时候我家住在类似现在经济开发区之类的地方,那一片有很多工厂,但厂与厂之间不似现在挨得很紧,有大片的菜地相隔,我记得我最常去的地方是一大块辣椒地。风筝我自己是不会扎的,但孩子们当中总有那么几个手很巧的人,拿几个糖果或几块饼干就可以换来。那风筝就是那种最简陋的“瓦片型”,底部粘两根长长的尾巴就可以了。但线是我自己绕的,到小店买几束线,拿根筷子往上绕,绕成纺棰状,接上风筝,就可以拿着往菜地跑了。
放风筝需要有个人配合,那个配合的人拿着风筝往天上一扔,然后你就开始跑,根据风向、风速、高度,拉拉扯扯,风筝就上了天了。现在想来,那在天空中飘摇的瓦片型风筝真的是非常地美,非常地优雅,像一个在天空中游泳的人,超过我现在看到的任何精致的风筝。
风筝放上天后,人显得有些无聊,那时候,我就靠着工厂的围墙坐着,想一些小小的心事,辣椒地掩盖了我,你根本找不着我,你会以为风筝独自在天上飞。其实这时候将筷子往菜地里一插,不管风筝也是可以的。我可以找另一个放风筝的孩子,我们可以在地里扯一些辣椒互相砸着玩。为了避免风筝之间的缠绕,我们总是离得较远。
在菜地里放风筝是一种比较平稳的放法,更刺激一点的是到工厂的平台上放。那时候的厂房不像现在的标准化厂房,各种形状都有。我们最常去的是机修车间的平台,平台没有楼梯,只有一架垂直的铁梯,一手拿风筝,一手攀梯,是很要一些胆量和力气的。平台的面积大概有二百来平方米吧,这对于放风筝来说,确实小了点,而且没有围栏,平台上还有几个圆形和长方形的洞,大得足以让一个孩子掉下去。在这样的环境下放风筝是非常凶险的,但我想老天是垂怜我们的吧,我们那时候并没有一个人出事,这可能也和被老爸捉住暴打有关。
有一次,我在一座山中看到一只鹰,飞得那么高,那么平稳,很像一只风筝,但它是多么地幸运,因为没有什么操纵它。我望着它,不知怎么地就有点想落泪,我多么渴望自己像一只鹰,能够自由地翱翔。但我想我虽然做不了一只鹰,做一只风筝也是不错的,毕竟是在高处,在高处飘摇总比在低处打滚好。
文/余毛毛
女人的江湖
总以为,女人的江湖故事从来就不逊色于男人。小马哥的江湖纵是白鸽飞舞很有造型,李莫愁的拂尘和黄蓉的软猬甲却也不是泛泛的道具。落魄的老大总要坐在暗处的破沙发上,对劝自己复出的小弟泼冷水道:“如今的江湖,早已不是我们从前的江湖。”情节的潇洒,怎么看,都不如金镶玉在荒漠上策马扬鞭道:“我们离开这个无情无义的地方!”
所以说,女人的江湖是有声有色、有情有义的江湖。不“拗”帅而无用的造型,不放大而无当的江湖豪言。
比如说嫁人吧,明明是被嫁与十八里坡有麻风病的李大头,却会在轿子里被颠着颠着,就被身强力壮的轿头给相上。我发现大多数故事里只要有一个女人坐在轿子里上了路,准会横生枝节。要么就是被王者之气的土匪劫了去做压寨夫人,要么就是天有不测暴雨之后上错花轿嫁对郎——乃至于我出嫁的时候,坐在婚车上路遇堵车,总是幻想着会有几个生猛大汉手操阔刀吆喝着来劫财劫色添份热闹。无奈骚扰婚车的,除了小区保安就只有天桥下的流浪汉,车窗摇下,江湖规矩,讨支烟抽。我终于明白,如今的江湖不是从前的江湖——这话背后的失落和惆怅。
每次有女友单独出游,我都会衷心祝福:“要有艳遇哦!”像从前,女人想要遭遇爱情,除了设擂台比武招亲,女扮男装行侠江湖也是很精彩的桥段。总有“白目”到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正人君子,一路上管自己叫“小兄弟”,路见不平,必会拔刀相助。最后日久生情,小女子在有断背之嫌的剧情里卸下伪装,两人相拥而泣:“原来你竟是女儿身!”可是现在这样很傻很天真的男人,真的是少之又少。我有个搞艺术的女朋友,平胸,板寸头,穿着宽松T恤牛仔裤跑去丽江。无奈她的故事以一夜情为关键词,毫无悬念,太不古典,真让我失望。
我总是很怀念从前火车开得很慢很慢的年代,一路上经历数次没有时间概念的临时停车。有一次列车停在城乡结合处的田埂旁,恰巧有年轻人赶着牛经过,对着车内的年轻姑娘吹着口哨。如果他们不是吹口哨,而是坐在牛背上,横箫吹一曲失传已久的古乐,车内自有奇巧女子坐在下铺上弹古筝迎着,很快便有人说出两人来历以及古乐的出处,道士出场,高僧落座,中年伉俪频频点头……江湖画卷由此展开。
可惜现在子弹头列车飞速准点,我们甚至连幻想一个江湖,都没有时间和空间了。住在宾馆里,从前还能构思一个捂着胸口、嘴角淌血的白面书生负伤误闯进来,扔给我一面绘有梅花的帕子,托我把这面帕子交给宫里一个叫“婉容”的女子……现在宾馆里付费的HBO太好看了,我投身进一个频道,便放下了整个江湖。
文/上上签
出差低调症
我大学刚毕业时,在某个有很好出差福利的公司的某个频繁出差的职位。我这种从来都光顾青年旅馆或是帐篷的穷学生,一夜间,被人要求必须住四星级以上酒店,摇身一变成传说中的出差贵族,有点云端漫步的感觉。然而云端不仅空气稀薄,自由也稀薄。出差时平均每天要把16个小时贡献给工作,大脑还要不停去搜索那些可能遗漏的细节,无数突发事件在某个角落等待给你惊吓,回程在飞机上还要写总结报告,即使凌晨归来,第二天也要准时上班。所以,那时最大的希望,是为公司节约成本,把飞机改为火车,晃晃悠悠到目的地。
对于职业生涯来说,这就是童年阴影。
所以我很安于现在这份工,几乎不用出差,偶尔组织一些业界论坛,通常还能空出一天探亲访友,是不用扼杀脑细胞的休闲公干。但每次我都很纠结,因为同事出差热情极端高涨,无论论坛大小,只要地点美好,各部门都争相报名,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就差我举一小红旗。论坛的午宴通常都是各公司交流的机会,但我们都已经围坐一桌,那叫一个团结——在公司,这绝对是稀缺资源。
看来,出差福利不怎么样,但出差本身就是一种福利。
因此,出差的次数和受宠温度是成正比的,就像《老友记》里的Chandler,被老板大力拍打屁股总是会被其他同僚艳羡。所以,当最近我在正常工作之外,总是被安排去外地参加产品发布会时,我开始不安。
首先,在大家表示羡慕我要去出差的时候,我要低调淡定,既不能说“其实我都不想去,老板非要安排”,以免让人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能表示出激动和向往,以免引起众人不安。最好就淡淡地说一句“嗯”“啊”,然后转移话题。
其次,我开始自己订机票,而不再麻烦部门助理。她们是公司里的显微镜和Photoshop,善于放大和修饰任何细微事件。
再次,出差回来务必买若干“手信”,且品质绝对不能差,然后默默地放在茶水间,默默地看大家去品尝,要是有人问“谁这么好又出差啦”,我假装没听见,因为自然另有人回答。做了这么点讨好大家的事,无须高调。
最后,狠很地写一份出差总结,强化出差的工作目的,而千万不能闲聊说趁机去哪游玩,以免引发民愤。而在之后的部门活动选址上,哪怕那些城市我大学时就去过了,也最好别发表任何意见。
就因为比别人多出了几次差,多享受了几次在别人眼中的福利,我不得不比以前更低调了。我不是夹着尾巴做人,简直是夹着人做尾巴。
文/亦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