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耳坠
2008-05-14沈醉天
沈醉天
“是的,是幽灵!”何强停了一下,似乎在回想:“我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飘动,影子上有两点奇异的粉红,如飘飞的鬼火般。”
1、深夜,苏晓晓尖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她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梦境很模糊。她只记得,在梦中,自己变成了一个疯子,歇斯底里,疯狂地伤害身边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疯狂,一个劲儿地挥刀乱劈乱砍着,仿佛在发泄什么。或许,是她在现实中太压抑了吧。
好在那只是梦境,而不是现实。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粘在身上裹住了毛孔,有点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秋意正浓,冷风透过铝合金窗户的缝隙掀动深紫色的窗帘,拂在她身上,冷飕飕地寒意彻骨。
好冷!苏晓晓打了个哆嗦,身子缩进被子里,裹紧了被子。
房间里很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苏晓晓有些害怕,习惯性地叫了声:“秦怡儿!”
没有人回答。
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嗡嗡回响,变小,消失,很快就恢复到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她更加害怕了。勉强提摄心神,从被窝里爬出半个身子,摸到床前的开关,按了下去。
“啪”的一声,灯却没有亮。
是灯坏了,还是停电了?
她感到孤独无助。
这时,她特别想念秦怡儿。
秦怡儿是她的死party。两人读大学时就是形影不离的好友,同班同学,住在同一间寝室。秦怡儿性格内向,温柔可爱,如一只听话的小绵羊般。而她则性格外向,要强好胜,凡事都不甘落在人后。两人在一起倒也相得益彰,性格互补,成为知心好友。毕业后两人又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更是焦不离孟,衣食住行都在一起,仿佛一对亲姐妹,以至于公司里吃不到葡萄的男人散布流言说她们是一对同性恋。
她们也曾开玩笑说,如果找得到合适的男人,情愿两人一同分享。要不然,情愿两人都不找男人。
但那仅仅是玩笑。她们不可能不找男朋友的。巧合的是,她们的男朋友也是一对死party。
苏晓晓的男朋友叫程军,一个有着自己软件公司的青年才俊。大多数软件工程师只知对着电脑编程序而不擅长交际,程军却不是那样。他幽默风趣,爽朗自信,在IT业如鱼得水。公司虽小,效益却不错,小车别墅早就添置好了,就差一个合适的女主人。
苏晓晓第一眼见到程军就被他迷住了。英俊的外表、绅士般的谈吐、成功的事业,这么优秀的男人,又有几个女人经得起诱惑?
在一系列看似偶然的邂逅与约会后,苏晓晓如愿成为程军的女友。为了拴住程军她学厨艺,变着花样做菜给他吃;她美容健身,保持自己对男人的魅力;她看时尚杂志,让自己的衣着打扮显出品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程军。她知道,像程军这样优秀的单身男人,不知有多少女人在暗处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秦怡儿的男朋友叫何强,是程军的死party,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文质彬彬的软件工程师。虽然嘴巴不像程军那样能说会道,但为人纯朴,诚挚善良,对秦怡儿是言听计从,给人的感觉非常可靠。
四个人成了两对恋人,因此经常在一起聚会游玩,培养感情。
苏晓晓侧着睡有点累,翻了个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睡的床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她以前睡的是张单人床,很小,有些硬,绝没有这张床这么大、这么柔软。
该死的噩梦!
那个噩梦把她的思绪全搞乱了,苏晓晓这时才记起自己原来是来参加程军的生日派对的。
想到这,她紧张起来:程军不会在生日派对中喝醉了酒吧?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应该去照顾他,而不是埋头大睡。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心里缓缓升起一股寒意。
作为女人,苏晓晓的直觉非常敏锐。
有一次,她与秦怡儿一起出去旅游,临到旅游社安排的大巴前,她的直觉告诉她,坐上大巴她将遭到噩运。于是,她当机立断,非但自己不坐,还态度坚决地拉住秦怡儿不让她坐。那次旅游就这样泡汤了,几千元的旅游费也白交了。尽管如此,事实证明,她的决定英明无比——那辆大巴在旅游过程中出了车祸,旅客们死的死伤的伤惨不忍睹。
这次的直觉,比上次要强烈多了。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2、苏晓晓情不自禁地颤栗起来,牙齿在“咯咯”作响。
黑暗总是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尤其是在这种死寂无声的深夜里。
突然,她看到两点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幽幽的,时隐时现,捉摸不定。
她想起来,那是她最珍爱的那对白水晶耳坠。
这是一对晶莹的耳坠,透明的棱形水晶内有一点粉红,银耳钩直插入粉心,如同银管下的一滴泪,折色出一颗七彩的少女心,剔透却多情。
她在珠宝店里第一眼看到这对白水晶耳坠时,就被它迷住了,沉醉于它迷离而耀眼的光泽中。这种感觉,与她第一眼见到程军时有几分相似。
售货员说,这对耳坠款式是最新的,从时尚之都巴黎进来的,材料与手工堪称一流,本市唯有这一对。
其实,不用售货员推销,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正如她一看到程军,就毫不犹豫地想嫁给他。
付钱时,她听到售货员叹了一口气:“总算卖出去了。”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总算卖出去了?这是什么意思,好像自己是冤大头似的。
可是转眼看到亮闪闪的水晶耳坠,她的心情马上好了起来。这么美丽的水晶耳坠,怎么会不值呢?她相信自己的眼力,相信自己的直觉。
回去后,换上相配的连衣裙,戴上水晶耳坠,叫秦怡儿来欣赏。
秦怡儿看着她目瞪口呆,她还以为秦怡儿是被她的美丽惊愕住了,兴奋地在她面前转了几个圈。
尔后,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秦怡儿一直保持着那种目瞪口呆的神情,身子僵硬,一动不动,那情形,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她赶紧跑过去,推了推秦怡儿的身子。
秦怡儿差点摔倒,然后才反应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苦笑,反过来问秦怡儿发生了什么?结果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看着她转圈子,水晶耳坠光彩夺目,她眼前幻现出一片奇异的缤纷世界,然后就仿佛睡着般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晓晓开始还不信,以为秦怡儿和她开玩笑。但秦怡儿的样子极为认真,根本就不像和她开玩笑的样子。
几天后,秦怡儿参加一个舞会,找不到合适的水晶耳坠,问她借了这对去。结果,那晚的舞会中,她性情大变,一向温柔娴静的她竟然如艳舞女郎般,在激烈奔放的音乐下如蛇般随意扭曲自己的身体,让男人浮想翩翩,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
于是,她把水晶耳坠拿去检验,结果检验报告说这对水晶耳坠里有一些微量的放射性元素,从目前看虽然不会对人体造成多大伤害,但对人的上脑皮层的活动可能有一定影响。检验师怕她没听明白,对她打了个比方,把水晶耳坠比作酒。人喝醉酒后,人还是那个人,对身体并没有多大损害,但思维与性情与平时没喝酒时迥然相异。水晶耳坠的效果也是那样,会改变人的思维方式,劝她最好收藏好不要戴出来。
她也想过退回去,可是这对水晶耳坠是那么迷人,她根本就下不了决心放弃。何况,这样的水晶耳坠也是独一无二的,说不定价值不菲呢。于是,她决定,只在重要场合才戴它。
3、今天就是个重要场合。
今天是程军的生日派对,这是她第一次为他庆祝生日。
程军的生日派对在他的私人别墅里举行,邀请的客人只有两个:秦怡儿与何强。
苏晓晓记得,今晚他们四个玩得很疯,也很开心,光红酒就喝了三瓶。
后来,她自己难胜酒力,在秦怡儿的帮助下回房休息。她记得,当时程军与何强喝得更多,难道,他们全喝醉了?
苏晓晓摸出自己的手提包,找到手机,掀开手机盖子,就着微弱的荧光,苏晓晓穿好衣服,戴好水晶耳坠,梳好头发。即使是这种时刻,她也要保持好自己的淑女形象。
这座半山别墅是复式两层结构,面积很大,足有三百平方米。苏晓晓与秦怡儿住在楼上,程军与何强住在楼下。
她轻轻地走出自己的房间,站在楼上的过道里,俯视着楼下的大厅。
大厅里也没有灯光。其实,整个别墅里都没有灯光。她所能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她想打电话给程军,手机却没有信号。
她有些踌躇,不敢独自下楼。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那种不祥的预感压抑着她难以呼吸。
或许,自己应该先去叫醒秦怡儿,让她陪自己一起下去。
秦怡儿就住在她隔壁,她现在应该还在呼呼大睡吧。
苏晓晓走到秦怡儿门前,敲了敲门,沉闷的敲门声在别墅里显得格外清晰。
等了好一会儿,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传出来。
这么小的敲门声,她可能听不到。
苏晓晓改成用手掌拍门,没想到竟然把门拍得缓缓移动了。
原来,门是虚掩的。
苏晓晓没有多想,快步走进去,随手把门带上。在手机的荧光映射下,她看到秦怡儿果然侧着身子睡在床上。
“秦怡儿!醒醒!”
苏晓晓叫了几声,秦怡儿睡得太熟,竟然叫不醒。
她有些急了,把秦怡儿的身子翻转过来,看到秦怡儿正睁着眼睛对着她诡笑,吓得差点尖叫出来。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苏晓晓有点生气。
秦怡儿依然睁着眼睛对着她诡笑,嘴角微微翘起,脸色苍白。
苏晓晓蓦然一惊,她所触摸到的秦怡儿身体,怎么如此坚硬而寒冷?
她的心一下子沉下去,她再仔细看了秦怡儿一眼,硬生生地打了个激灵,然后张大了嘴想要大叫,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失声了。
恐惧令她失声了。
秦怡儿的嘴里流出一股殷红的鲜血,她的眼神,空洞虚无,瞳孔发散,只有死人的眼神才是这样的。
是的,秦怡儿死了!
苏晓晓腿肚子在打颤,脚底发软,站都站不稳。巨大的恐惧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扑天盖地涌向她,迅速湮没了她。
不是的,这一定是个梦!
苏晓晓自我安慰,咬了咬手指,确实很痛。
不是梦,是真的!
苏晓晓胃里一阵抽搐,“哇”的一声呕吐起来,翻天覆地。那些美味佳肴与红酒掺和在一起的秽物飘散着腐烂酸臭的味道。
不知吐了多久,直把胃吐空后,连苦水都吐不出来后,苏晓晓才感到舒服些。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她终于冷静下来,想到一个问题:秦怡儿是怎么死的?
掀开秦怡儿的被子,一把锋利的藏刀插在她的心脏上,寒光闪闪。
苏晓晓见过这把藏刀——她曾用它来切程军的生日蛋糕。
是谁这么狠心把这把藏刀插到秦怡儿的心脏上?
秦怡儿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连说话都都是低声细语的,与她在一起这么多年,苏晓晓还没看到她与别人脸红叫骂过,这么温柔可爱的女孩,谁又能下得了手?
今晚,别墅里只有四个人,嫌疑最大的就是程军与何强了。
难道,是他们两人其中的一个醉酒后做错了事,然后杀人灭口?
也不至于啊,何强是秦怡儿的男朋友,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至于程军,更不可能了,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啊。
或者,别墅里闯进了其他的人?
苏晓晓打了个寒颤,为程军担心起来。
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脚步声。说奇怪,是因为那脚步声似乎在掩藏着什么,故意放轻了许多。
是谁的脚步声?
绝对不是程军的脚步声。苏晓晓清楚程军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声是沉稳而坚定的,她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难道,是何强的?或者,是闯入别墅的凶手的?
脚步声在楼上过道停了一会儿,然后进了隔壁的房间,也就是苏晓晓居住的房间。
那人去自己的房间做什么?是找自己,还是找值钱的财物?
如果是平时,苏晓晓肯定会大声叫唤程军拦住那人。可是现在,秦怡儿莫明其妙地死了,她谁也不敢相信,包括她的男朋友程军。
程军,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后来,那人出了她的房间,转而走向秦怡儿的房间。
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来。
如果那人进了秦怡儿的房间,怎么办?
苏晓晓此时也顾不了许多,一狠心,从秦怡儿身体中拔出那把锋利的藏刀,紧紧地握在手中。
她看到秦怡儿的尸体似乎痉挛了一下,大量的鲜血如喷泉般从她的伤口冒了出来。
对不起了,秦怡儿,我也是情非得已。愿你在天之灵保佑我,找出凶手,为你报仇!
苏晓晓对秦怡儿的尸体默默祈祷。
那人在敲门,很有节奏,敲几下,停一会儿,再敲几下。
苏晓晓从来没有想到敲门声会如此可怕,一声声,仿佛敲在她的心坎上,如催命的钟声般。
敲了许久,那人见没人回应,竟然没有破门而入,而是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苏晓晓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松了口气,紧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下,然后躲在角落里低声啜泣起来。
4、大约十分钟后,苏晓晓停止了啜泣,抹掉眼泪,站了起来。
她本来就是一个坚强的女人。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她不想逃避,选择了面对,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
每个房间都有电话分机的,她找到秦怡儿房间的电话分机,提起来拨了个电话号码,电话里只有盲音。
电话打不通,肯定是哪里的电话线被人割断了。
秦怡儿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程军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要去找程军!她不能失去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脱掉鞋子,这样,她走路就没有声音。割下床单,罩在藏刀上,掩饰住藏刀的锋芒。
然后,她握紧了手上的藏刀,大口大口地呼吸后,缓缓地走了出去。
她走得很慢,摸着墙壁,摸着楼梯的扶手,一点一点地前移。
她终于移到了程军的房间。
这次,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用手推门。
果然,门也是虚掩的。
她站在外面,迟疑了一会儿,自己,就这样进去?如果程军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会怎么想?
不管了,以后再向他解释。到了这个地步,还顾什么形象。再说,她不能放弃手中的藏刀,她需要它来壮胆。
她慢慢地来到程军的床前。
程军的身子也是侧睡着,背对着她。
她想起了秦怡儿死时的情景,和程军此时一模一样。
程军,他也死了?
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一把掀翻程军的身体,他的眼神果然与秦怡儿一样,空洞虚无,所不同的是,他没笑,而是在哭,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程军,真的死了!
苏晓晓瘫倒在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是这么孤独、无奈。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是谁,是谁杀了秦怡儿与程军?
如果没有外人闯入的话,凶手只有一个——何强!
苏晓晓咬牙切齿,胆气也壮了许多。她要为程军与秦怡儿报仇!
强烈的直觉再次袭击了她。
她腾地站起来,猛然转过身子,然后,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何强的脸。
何强早就撕下那副文质彬彬的斯文样子,恶狠狠地瞪着她,两眼腥红,手上提着根铁棍。
她相信,如果自己不是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他会毫不犹豫地把铁棍砸向自己!
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犹如两只决斗的困兽。
先下手为强!苏晓晓把手机扔向何强,趁他躲闪的时候冲了过去,手上的藏刀直往他身上捅。
她捅到了何强。
可惜,她是女性,力气还不够大。负痛的何强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扭,把她的关节扭伤了。
短刀“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苏晓晓挨了何强重重的一脚,被踢翻在地上。
“为什么?”何强捂住流血的伤口,嘶哑的嗓子问她,“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你说什么?”苏晓晓被踢得眼冒金星,一时之间竟然站不起来:“他们不是你杀的?”
“我?”何强似乎听到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话般:“我怎么可能杀死他们,一个是我的好友,一个是我的女朋友。”
苏晓晓冷笑:“他们,一个是我的好友,一个是我的男朋友。”
两人都怔住了。
的确,两人都没有杀人动机。
“我醒来后发现停电了,一个人睡在房间里害怕,就跑到秦怡儿房间去,本想叫醒她,结果发现她已经被人谋害了。然后,我听到有人从楼下走上来,走进我的房间,我害怕,躲在秦怡儿的房间里不敢出来。等那个人走后,我来找程军,结果发现他也死了。”苏晓晓解释。
“是我进了你的房间。”何强歪着头想了会儿,仿佛在考虑措辞:“我在睡梦中好像听到了何军的惨叫,醒来后发现他真的被人谋杀了。我上楼,看到你的房间是开着的,人却不在。在你的房间里没找到你,于是去敲秦怡儿的房门,没有人开门。我想如果她睡着了,没有必要打扰她。如果凶手躲在里面,我没有武器怕对付不了,于是先回到客厅里想先打电话报警,结果发现电话打不通。没办法,只好自己寻找武器,找了半天才找到根铁棍,再去秦怡儿房间后,发现她也被人谋害了。”
“会不会,别墅里有其他什么人闯进来?”
何强摇了摇头:“不会,这所别墅有自动监控系统,如果有外人进来会响警报的。”
“但是,现在这里停电了啊,自动监控系统会不会没电而没有运转?”
“不会的,自动监控系统有自己的特定电源。”何强还是认死理。
他没弄明白苏晓晓的意思。既然没有外人闯入,那凶手就只能是他们两个人其中一个了。
苏晓晓清楚自己没有杀人,这样一来,杀人的嫌疑只能是何强。但何强看上去又不像在说谎,他竟然没有顺着她的口风把嫌疑转向外人,而是死心眼地告诉她这晚别墅没有外人闯入。
他是问心无愧,还是另有企图?
5、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房间里静下来了,静得可怕,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狂风从树林中呼啸而来,呜呜叫着不断撞击这座山中别墅。
良久,苏晓晓幽幽地道:“没有外人闯入,不是你,又不是我,难道是幽灵?”
“幽灵……” 何强全身震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我是看到了一个幽灵……”
苏晓晓没想到何强的反应会这么大:“什么幽灵?”
“是的,是幽灵!”何强停了一下,似乎在回想,“我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飘动,影子上有两点奇异的粉红,如飘飞的鬼火般。”
这时,炸雷响了起来,绵绵不绝,别墅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似乎摇摇欲坠。耀眼的闪电接踵而至,在云中穿来穿去。
在闪电的光亮中,何强总算看清眼前的苏晓晓。他怔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失声叫道:“是你!幽灵就是你!”
“我是幽灵?”苏晓晓感到好笑,“何强,你没疯吧。”
“就是你,我知道了,那两点粉红的鬼火就是你的水晶耳坠发出来的。”何强的脸在闪电中显得十分狰狞,手心握紧了铁棍。
“你疯了,怎么可能是我?我怎么可能会杀他们?”苏晓晓狂叫。
何强反而冷静下来,冷冷地说:“你看看自己的衣服。”
苏晓晓低头一看,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她的衣服上到处是暗黑的血渍,触目惊心。
“是我刚才翻动她们尸体时不小心沾上的。”苏晓晓辩解。
“是吗,你再仔细看看,沾到的血迹与杀人时被喷射来的血迹是不一样的。”
苏晓晓的衣服上的血迹尽是一条条的线状血迹,可以明显地看出是被溅到的。
程军和秦怡儿,真是自己杀的?
苏晓晓突然想到了那个噩梦,在梦中,自己疯狂地劈砍身边的人,难道,那不是做梦,而是现实中发生的事实?
自己,又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不是的,不是我……”苏晓晓喃喃自语,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是杀人凶手。
何强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把门锁上,用铁棍拴住,守在门口,静静地等待黎明。
黎明后,警察来了。
由于何强的证词,还有苏晓晓身上的血衣,以及作为凶器的藏刀上只有苏晓晓的指纹,警察很快就得出结论,凶手就是苏晓晓。令人费解的是,她根本就没有杀人动机。
警方后来对她那对水晶耳坠进行检验,发现水晶里含有放射性的元素,虽然辐射量比较微小,对人体的损害不会太大,但对人的上脑皮层却颇有影响。这就和酒一样,同样一个人,喝醉酒后,逻辑思维能力与喝醉酒前判若两人,对同一件事的处理方式有天壤之别。
警方的推测是那对美丽的水晶耳坠影响了苏晓晓的神经系统,令她精神恍惚,分裂出另一重残暴的性格,残忍地杀害了醉酒的程军和没有防备的秦怡儿。
6、在警方的拘留室里,苏晓晓彻彻底底地疯了,被送入了精神病院治疗。
三个月后,何强决定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整理旧物时在他与秦怡儿的相册后面发现了一封信。
信是这样写的:
何强: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医生说,我得了脑癌,晚期。上天对我真不公平,我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个世界的幸福快乐就要匆匆离去。
在我离去前,我要做一件事——报复苏晓晓!
是的,我和她是好姐妹,凡是她想要的,我都让她,但是,她不应该抢走程军。
对不起,何强,我不得不告诉你,我爱程军。
我没有苏晓晓那种本事,留得住他的心,但我就是爱他,死心塌地爱他。我也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没办法,为了能再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的气息,我不得不利用你,假装成为你的女朋友。
明天就是程军的生日了,苏晓晓说只有我们四个人参加他的生活派对。这很好,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我去过程军的半山别墅,几个月前,我在那里度过了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那里,程军对我发誓说他爱我。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他就变了心。他肯定想不到,我会复制他别墅所有房间的钥匙。
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明晚大家都会喝得差不多,然后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你和程军会睡在楼下,我和苏晓晓会睡在楼上。
我的计划很简单,半夜时我会醒来,先溜到苏晓晓的房间里,换上她的衣服,戴上她的耳坠,用切蛋糕的刀送程军到另一个世界去,然后把衣服耳坠还给苏晓晓,自己再去另一个世界陪他。
谁都会怀疑凶手是苏晓晓的。就算她不承认也没用,她的衣服上肯定会溅上程军喷射出来的血迹。何况,我早就把她的水晶耳坠偷偷拿去检验过,检验师说,她的这对水晶耳坠有幅射,能影响人的大脑,时间久的话会让人思维错乱。我想,她最好的结局是在精神病院里度过。
现在,没有人和我抢程军了。何强,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请为我祝福吧,祝我与程军在另一个世界中幸福如意。
信的落款日期是程军生日前一天。
何强茫然地望着窗外,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城市里的建筑群们坚固灰暗,如一座座坚不可摧的碉堡。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
选自《悬疑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