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外拓展成败攸关
2008-04-09赵谦翔
课内教材与课外拓展的关系,是“举一”与“反三”的关系,是“精读”和“泛读”的关系,也是“源头”和“江流”的关系。只有“举一”没有“反三”,就不能形成语文能力;只有“精读”没有“泛读”,就不能陶冶人文素养;只有“源头”没有“江流”,就不能使语文深入人生。一言以蔽之,只教课本不顾拓展,就是抱残守缺的“小语文”;既教课本又兼拓展,才是开拓创新的“大语文”。
首先,阅读教学务必课外拓展,这种拓展分狭义和广义两种。狭义的拓展,是指在某篇具体课文的教学中,补充与其题材、体裁或主题相近的课外篇目或者相关知识。例如在学习白居易的《琵琶行》时,增补李贺的《箜篌引》和韩愈的《听颖师弹琴》供学生作对比研读,就会极大地强化对文学家“以声喻声”“以形喻声”“以典喻声”艺术手法的认知。
白居易《琵琶行》主要是用叙述的笔法依弹奏的顺序进行描写,采用的是现实主义创作方法。
李贺《箜篌引》则不表现时空顺序,采用的是浪漫主义的艺术方法。全诗十四句中有七句描述音乐效果,用了四个神话传说,意境扑朔迷离。
韩愈《听颖师弹琴》主要写诗人自己听琴的感觉,也用了比喻和夸张的手法,但未用神话传说,也属于现实主义创作方法。
在课程结束后,还选读了《老残游记》中白妞说书一段文字供学生们欣赏。
再如鉴赏杜甫的《旅夜书怀》《登高》和王维的《山居秋暝》,就补充讲解对联常识和名人名联,进而进行对联写作练习。我循序渐进地设计了几道练习题:
1.把名诗中的对偶句的上联或下联语序打乱,让学生根据相关对句重新还原。2.教师出上联或下联,让学生对对子。3.让学生给自己的书房编写励志联。这些拓展学习后,学生们对律诗中的对偶就不再是一个空洞洞的概念而是活生生的语感了。
还有更大的拓展,就是对重要的作家,自选教材做专题研究。例如自编陶渊明诗文单元,把新学的《归园田居》与他的一系列相关作品组织到一起:有的是温故知新,如《五柳先生传》《桃花源记》《归去来兮辞》;有的是增补新授,如《咏山海经》等等。我曾经自编过《苏东坡诗文》教学单元:把苏东坡的5首词、1首诗、《前赤壁赋》和余秋雨、周国平先生研究苏东坡的文章一起发给学生,两周之内14课时,都由学生来自学,最后的验收就是讲评他们评论苏东坡艺术和人生的习作。可谓真正发挥了学生的主体作用。
广义的拓展,是指在培养学生学习课本的同时,加强课外阅读的指导与辅导,帮助学生养成爱读书、会读书的好习惯。如今的学生身处读图画、读动漫、读影视的时代,文字的阅读备受冷遇,阅读的能力也每况愈下。因此引导学生向课外阅读拓展已是迫在眉睫的当务之急。这种引导可以通过向学生推荐课外读物等方式指导学生学会读书方法,并组织他们交流读书心得。要把“不求甚解”变成“必求甚解”,把“无我”之读变成“有我”之读。这种把“读”与“悟”、“读”与“写”紧密结合起来的阅读,才能使学生真正尝到读书的甜头,从“爱读”到“会读”,直到渐成良习。
其次,写作教学同样需要拓展。由于还没有一套公认高效的系统化作文教材,所以目前的作文教学训练大都处于“无政府”或“自由化”状态,“各校为政”“各年为政”甚至“各人为政”的现象比比皆是。在这种情况下,“高考指挥棒”就成了至高无上魔力无限的风向标。模拟高考作文试题的训练,蔚成风潮,甚至风靡到高一、高二学年。如果是在高三这也无可厚非,但在平时教学中也这样追风,就太悲哀了。比如盛行一时的“话题”作文有“三自”的要求:主题自定,题目自拟,体裁自选。于是,平时的写作就不再强化文章体裁训练,结果使不伦不类的文章四处泛滥。
为改变这种状况,第一要拓展学生的写作视野,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关注,即所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例如,1996年到1999年我曾经在我的实验班内开设“《东方时空》感悟课”,在我当班主任的过程中一直坚持上“班会感悟课”,来到清华大学附中后又开设了“走进清华境界课”。这些课的共同目的都是要学生走出狭隘的个人生活的小圈子,面向大千世界,感悟自然、社会与人生。这些看起来与高考似乎毫不相关,其实正所谓“无为而无不为”:开阔了视野,历练了悟性,这才是考场制胜的真正法宝。
第二要拓展作文训练的体裁,要让学生熟练掌握记叙、说明、议论、抒情、描写等各种表达方式来表情达意。其实,议论文始终是中学生写作训练的“老大难”,如今“体裁自选”一出,就又被打入冷宫。文学评论这一体裁,高考从来没出现过,所以文学评论的写法历来无人问津。
其实,把日常的作文训练拓展到文学评论的领域,是一种两全其美的教学。比如高二上学期的教学任务是诗歌鉴赏,我就常常在鉴赏一篇诗歌之后训练学生写文学短评。例如在鉴赏完《琵琶行》之后,我便选择文学评论家的精短范文来启发学生:
《琵琶行》鉴赏
鉴赏:潘啸龙 点评:赵谦翔
在苍凉的秋江上,倡女弹起了掩抑的琵琶。在掩抑的琵琶声中,诗人体味到了人世浮沉的苍凉。
【“苍凉”与“掩抑”情景交融,“秋江”“琵琶”“人世”三者相通。】
红颜琵琶,当年在教坊曾属首部。诗人才情,也曾赢得一时盛名。而今,相逢在天涯沦落的江上,纵然没有琵琶,也当双泪俱下。
【“红颜”与“诗人”同样昔盛今衰。此处“纵然”一抑,下文“然而”一扬。】
然而,琵琶终于奏起,声声都带着悲泣——间关的莺语,变为冰泉的幽咽;无声的暗恨,化作乍破的银瓶。谁都曾击节称叹这音声对诗情的传写之默契,但是可别忘了,那原就是沦落之人心弦的共鸣……
【情感紧扣“掩抑”:“悲泣”“幽咽”“暗恨”“乍破”;曾经有过的“欢笑”仅用“间关的莺语”一笔带过。“共鸣”兼顾了“红颜”和“诗人”。】
那么又何须去考定,琵琶女是否真有其人?人生中谁有升浮沉落,她就是谁的不离的身影。
【“谁有”“就是谁的”揭示了形象的典型性,即普遍代表性。】
诗中的琵琶歇了。然而它分明还在拨响,照耀它的是秋月,陪伴它的是瑟瑟荻花……
【“还在拨响”说的是琵琶曲具有千古流芳的艺术和人生价值。“秋月”“荻花”,以景烘托,诗意盎然。】
在此基础上,我提炼出文学评论的基本写法:叙(引用)、析(分析)、评(总评);基本特点:严密的说理、美妙的语言、盎然的诗意。最后再出写作题目:《一曲琵琶韵悠悠——白居易音乐描写赏析》。同样,鉴赏过《孔雀东南飞》后,就出题写《一曲真爱的颂歌——刘兰芝形象赏析》。这样做既可检验并巩固诗歌鉴赏的教学成果,又可使学生多掌握一种写作方式。
多年来各省高考试题大多在“体裁自选”之外加注“诗歌除外”,于是日常的诗歌写作更是无人问津。但实事求是地说,高考不提倡写诗歌,不是因为诗歌不重要,而是因为诗歌是“高精尖”,不宜在基础教育阶段让一般的学生掌握。但是如果我们只看到这一面就把诗歌的创作拒之门外,其实是走进了狭隘的实用主义误区。多年来我一直坚持让学生尝试旧体诗歌的创作,许多学生乐此不疲,也颇有成效。一首七言律诗,长不过五十六字,可内在的语文训练含金量却极为可观:押韵,对仗,平仄;起、承、转、合、呼、应;炼字,炼句,炼意:不啻为一种“短、平、快”的写作训练。更不用说还潜移默化地汲取了文言精华,呵护了学子的诗意情怀。只要还没有患上“教学近视症”,我们就不能不相信:提高语文教学成绩的真谛,绝不在于唯“高考”马首是瞻的题海战术,而在于点燃学生语文学习的热情和养成学生良好的读写习惯。而拓展阅读与拓展写作,恰恰是问题的关键。
(北京清华大学附中 100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