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后河
2008-03-15朱朝敏
朱朝敏
A去后河
后河是一个原始森林,为众多河流环绕、穿越。它位于鄂西,与著名的壶瓶山相连,莽莽苍苍覆盖了10340公顷土地。后河地处北纬30°线上——据说是世界上许多自然和文明之谜的神奇经纬线,这个神奇使我在出发前不禁在心中揣想,它在穿越上亿年洪荒岁月后,为我们留下什么呢?是奇山秀水跋涉出的诡谲,是经历第四纪冰川后侥幸遗留下来的“活化石”植被和世界独存、逍遥着的珍禽异兽?也许都有,也许更有超绝之处,正如“后河”的命名,它在促使我想象溪流淙淙、瀑布飞泻和林木葱茏的情态时,我的思维缠绕上了它的潜台词,譬如“后花园”之类的栖息或者放逐。
这是对的。佛说,放下,你就能忘记一切,你就能看见一切。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转折,峰回路转后,我看见了光亮,不过是在回头之间发现,光亮就在我的肩膀上,不在远方,而在我身旁,只不过需要回头的姿势。
我其实要说的是,不要勇气,因为它带着独断和决绝,多少有一时兴起意味——暗含着情绪的起伏和择弃。而我需要的只是习惯,习惯是心灵的温良检索和惯性培养,是平和,也是习性。
是有曲折的——这是一年前、两年前的计划,去后河原始森林走走。走走意味着山、水、树木、岩石、峭壁、飞禽走兽、没有路途的路途、腐化了的枝叶成就的黑土………与我身体亲密接触。然而,我在电话里叫到——也不是这样,自然,就一定非得是具体的植物和动物吗?走走,也就是用足迹去丈量自然什么的。朋友也是一个自然爱好者,他在电话里询问,你是想看一些你陌生的,从来没有看见的东西,在看见中满足好奇,然后释放你的疑惑和困扰?自然固然是好的,切近的自然,究竟怎样在你眼中翻版成一段往事记忆,仅仅依靠足迹是不大可靠的。
朋友的话说完之后,是嘶嘶的电流声,在我们耳边流淌。我不知道是迟疑,还是觉得他的话武断得使我颓然。但,这样的话,并不是第一次被朋友提起,他的话语温吞,夹杂着他自个的疑惑,说与我听。我不能回答。语言从来就是武断,沾染着自以为是。前年在云雾缭绕的柴埠溪,要好的女友邀请我去后河听原汁原味的土家民歌,因为道路维修不好走,计划落空。去年十月时,不能去,后河已经飘满了雪花,天地苍茫。今年五月时,还是不能去,坚冰才开始融化,天气寒冷,道路泥泞。这些曲折,是否构成了一种低度诱惑,被我放在了心上。
去后河,去后河,我强烈的鼓动,愿望在车轮飞驰下慢慢实现。
B后河的汁液
后河到了吗?我的问话遭到了朋友的嘲笑——你要改变观念,后河不是专指已经开辟出来供游览的风景区,而是五峰西部整个峭壁耸立、林木覆盖的地域。我微笑点头。高山夹缝里的曲折小路在车轮下延长,慢慢流淌几近凝滞的溪水傍着山腰一路跟上。四围耸立的峭壁挟裹着厚实的碧绿颜色,在狭窄的车窗前铺天盖地地拥挤过来。偶尔闪现的木制吊脚楼,矗立在山腰中间。随着车轮向上盘旋,耳朵被气流严重地鼓胀。
峭壁、林木、溪流、吊脚楼,气流鼓胀耳朵的高山反应。后河在不经意中,慢吞吞地把人用力拥抱了。
是这样的季节,江南的七月,烈日简直就挂在我脑门上。是什么时候太阳遥远了,虚弱了?我脑门清凉了?对付太阳的墨镜寂寂地匍匐在头顶。我仰着脖子,视线围着起伏的群山转了一个圈。四围起伏,密集的绿色延长了我仰望的时间,也使得我视线饶有兴致地朝着这些厚重的绿色拓展。然而,绿色壁障里,有大小的水流在哗哗地流淌或者倾泻,这些被沉甸甸的时光涵咏出的安静绿色,从一脉脉浩荡的溪流剖开了内页。
我逆着水流的方向向西进发了。宽阔的河道上,碧绿的溪水被山风掀起了细密的波纹,透明的绿里,岩石、小石子、水草和倒伏的树木被这些波纹悉数推拿,波心有着抵触安静的小小动荡。淙淙的水流,在逆着我向上的路途倾泻下来,声音宏大而齐整,它和自己的回响错落、应和,组合成多音节复调。河道在向上的山路上开始瘦小,沙砾和岩石的沉重色彩不断吞吐近距离观察中的碧绿水色。水流声势丝毫没有减弱。
朋友伫立在水流边,他“咦”了一声,这些水都是从山顶流来的?
就是群山蕴涵的汁液吧。我随着附和。
我觉察到水色是无色的,是我双脚走进了水流里。水温异常凉湿,站在水中久了,竟然有无法适应的冷寒。啊,啊,我禁不住叫着,我不得不移动,前后脚步在提起和落下里,力图强迫自己适应。但水温浸泡我的双腿,冰寒刺骨,只是在水中稍稍走动后,我就站回岩石上,眼睛里恢复了水的碧绿色彩。水流淙淙的,我觉察出声音——我声音夸饰的微弱。古希腊神甫这样说——你必须用眼睛看着美好的河水,做过祷告,又在此清澈可爱的水中把手洗净之后,才能跋涉这条常流不息的潺潺流水。无论是谁过河,倘若带着一双没有洗净邪恶的手,诸神都会对他生气,并在以后给他增添麻烦。
我想,我能记得这句话,铭记在心中,是我决定行走,选择风景的必要因素。要有水流,接近天空的蓝色,接近青草的碧绿,涓涓溪流,大浪滔天,甚至已经消弭在地底下隐秘的河流……我渴望接近,然后俯下身子,用双手捧起,用肉眼盛纳,蓄积在体内冲刷。甚至,在很多静谧的夜晚,我能听见我体内多方水域的动荡,流过来,流过去。我不能说自己有什么信仰,但我信奉,水流里,之上之下,安居着神灵。我梦想我能走近,如此而已。
水流在变化。宽阔变得狭窄,再宽阔,狭窄,没有规律。但,色泽却是越来越深厚,绿成了墨绿色,沉郁的浸染。一如绿色的油漆,浮荡在大把大把的水上。岩石很不稳固,苔藓附着的粘稠和油滑,使我步履蹒跚。而峭壁下的路途,稍稍不注意,就有深陷的可能。经年或许更遥远的落叶腐化成的土壤,使道路蓬松,危机四伏。我每走一步,都是小心踮起前脚板,再有意识放下整个脚板。啊哈——同行的红姐蓦地高声惊叫。我们顺着她的手指,聚目在一个洞穴蓄积的水面上,墨绿成黑的浓厚色泽,几乎是凝滞的,粘稠成若干小板块,兀地积聚在人的眼皮下。我跟着啊哈啊哈叫着。我说不出那种颜色因突然出现而带来的感觉,只觉得脸皮发麻,胸口被堵住。洞穴的上方,是黝黑的峭壁,白色的水珠细缓地渗露,滑落。汇聚的洞穴,汪着说不出色泽和滋味的水流。红姐忍不住感叹,怎么成了这样的颜色?时间使然吧。
水流开始直下,我们的脚步在不断升高的山路上盘亘。墨绿的水道被转折的路途逼仄,抛开。从山腰俯身朝下望,溪流好像缠绕着的绿丝带。光亮暗,继续暗着。气温越来越低,我裸着的肩膀和手臂密集着鸡皮疙瘩。头顶若有若无的水滴,像细弱的气息,不知疲倦地滑下。
C树木的拯救
实际是,如果恒久些,我相信自己也会成为身旁的一棵树,淌着水滴,周身披挂着碧绿的密集苔藓和水草。旁逸着枝干,或者倒伏着躯干,或者笔直地挺立,或者被遒劲的枯藤缠绕分不了彼此。这些潮湿的躯干上,一律寄生着兰草,白色、紫色的花朵轻微的摇曳;七片叶子组合成的植物安逸地蹲伏在树干的疤结上;不知道名字的对生红果子犹如眼睛的瞳仁,祥和地打量后河天地……天地日月,没有什么能像一棵浑身披挂绿草和花朵的树木亘古。沉静的青春,时间在它身上老去而已。
那个打架或者嬉戏的黑熊,是被哪样的树木拯救?前年的十一月份,大雪纷扬,弥久,整个后河被白色包裹。两个黑熊在群山之间跑来跑去,追逐,打闹。很奇妙,半山腰横着生长的一棵树干,向对面的峭壁伸出去,大大缩短了两个峭壁之间空间距离,成为一条不完整的天然桥梁。桥梁下,遥远的河面已经被冰块凝聚成平整、坚硬的道场。一只黑熊刚刚落脚在这棵歪着躯干的树木上休整,或者是在观赏山脚白雪皑皑的河道,后面追赶的黑熊发现了目标,腾越着身子扑上——蹲伏的黑熊马上察觉了,跳到对面峭壁的一棵树枝上,进攻的黑熊刚刚落脚这个横着身子生长的树干上,可能用力过猛,树干“啪”地折了,声音的延续里,树干是在提示黑熊——转移并安静下来。这样,两只黑熊各自蹲伏在峭壁对面的树木上,亲眼看见,一棵比黑熊年龄不知大了多少的树木“啪,啪”地裂了树皮,断了筋骨。折断了躯干的树木劈开,轰地砸在河道的坚冰上。
我现在能看见的就是倒伏在河流上,完全黑了树心的一段朽木。枝叶早已脱落、死亡,只剩下一个手臂可以环绕的枝干。奇怪的是,深埋在河流里的地方,有细嫩的树苗长出。因为河道在山脚,不能走近看,我无法确定,这棵树苗是否折断躯干的树木的新生儿。但我心中认为,一棵树木不会是孤立的,必定是另一棵树木的新生。
我脑海里浮现我一路记忆下来的古老树木,山羊角树、曼稠、山柳、卫矛,还有异叶梁王茶……我从来没有如此快、好的记忆,当我能在一个星期后重温后河时,能飞快写下这些植物名字,得益于后河植物本身——一如《诗经》美好的泥土气息,这些林木及其名字,端直美好,坚韧浪漫,充满了诗意。这些植株在时间的熔炉里培植出,适宜常温15℃、傍水而存的特殊习性。百年、千年的林木随处可见,上万年的珙桐,被称为“植物界的大熊猫”,在后河有上万株,是世界上最大的珙桐原种基地。此外还有华中地区最大的红豆杉群落,后河独有的巴山松群,我认为是上天对大自然的恩赐。
D神性的后河
神奇的时光,在大地留下的历史痕迹,让人揣摩二者的心灵契合缘由。这是离群索居的土地,峰岳矗峙,群山环绕,峡谷幽深。区内有海拔1500米以上的山峰20余座,主峰——独岭高2252.2米。大小河流12条,大小潭池200多个,瀑布60余条,清泉无以计数。古希腊传说,神灵从来居住高山之上,气候冰寒,地势险峻,神灵的面目被自然隐匿,从不示人。而曾经居住于平地之上的羞耻和敬畏两个女神,她们在人类不断进化里,被人类远远抛弃,只好裹着白色长袍,摇曳着绰约多姿的形体,离开道路宽广的大地,去了高峻、遥远的奥林波斯山。她们睁着美丽的双眼,无可奈何地看着人类无休止地争斗,罪恶沾染了人类的血液,使人类陷入深重的悲哀。而人迹罕至的高山上,为水流浸透,于高山挺拔的古老林木,枯荣自守,它们温良、静美的习性,在时光的扉页上贴上“阴性和神性”的标签。莫非这些古老林木正是“羞耻”和“敬畏”两个女神的后裔?
神灵为喧闹而灰心,又匿迹于喧闹,被僻远和清净供奉。
神秘,是人灵性的心或者魂为腐化的物质、肉身、时光呈递的檄文,它有无上的胜利荣光。笃定、平和、不可逆转。神的旨意,要人回溯、倾听、敬畏,懂得羞耻,遵从和鄙弃。
我絮叨着,向朋友说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几年前,偶尔遇到一个人,但他分明更像一个还没有进化成人的动物,浑身有长而黑的毛发,四肢在地上爬行,手臂要比常人长,脸颊瘦狭,五官犹如被放大镜夸大,异常突兀。更令人惊诧的事,这个类似“猴子”的人只喜欢吃生的食物。若非亲眼所见,简直认为传说夸饰而已。这个年龄已近六十的“猴子”,终究没有经过六十门槛,莫名奇妙死亡。而他的来历——他的母亲居住在后河某山脚,一个夜晚,被山上的猴子掳去藏在猴洞里。他母亲整天以泪洗面,猴子想着办法哄他母亲开心,并在山下人家里偷来苞谷、红薯粮食。他母亲拒绝吃生食,猴子学着人类用偷来的火种,烤熟了食物给他母亲吃。大概饥饿的缘故,他母亲开始拒绝,后来慢慢接受食物,猴子在他母亲的逐渐接受中也放松了警惕,半个月后,他母亲趁着猴子到山下偷食物的当儿,偷偷跑下山。猴子回来,发现人不见了,日夜围着那个村子悲伤地号叫。凄惶狰狞,群山回荡。他母亲一家只有搬家,到了远离群山的一个平地居住。我除了亲眼看见那个更类似猴子的“人”,他的来历是听来的,是当地一个很普遍的传说。但,事实究竟如何?这也似乎不重要。重要的是,森林、河流、群山,不是平凡的,一些神秘和神奇在大地孕育并流传。朋友是深谙西方传说的翻译,他总结我的故事——史前文明的回光返照。
E记忆着的神灵时光
1.3亿年前,世界洪荒,生命有着怎样的面目?我有限的地理和历史知识无法为我提供想象的线索。但我始终坚信,生命的链条上,动物和植物不是两个同等重量的环节。植物是恒久,平和、温良、奥秘无穷,它可能是唯一能被时光饶恕,并能见证时光的生命物种。而动物,甚至进化为高等的人,渺小、动荡、不安,没有坚守,动物在植物提供的家园里,不断因为自己的抛弃而被时光抛弃。
第四纪冰川,这是距离我们最近的冰川,或许能在人类的求证里显示蒙昧的面目。它的来临,天地酷寒,坚冰覆盖整个陆地。地理资料显示:冰厚有1000米左右,海平面下降130米……生物灭绝。当一些生物经历浩劫后侥幸存在(不是躲过)时,总有奇迹发生,而奇迹又为人类留下思索和顿悟空间。我不想因为后河在经历冰川期后保留众多生物群落而用上“躲过”一词,“躲”意味着虚弱、卑怯和先天不足,而实际是,这些能经历洪荒的遗迹,譬如幽深的关门峡,悬崖峭壁对峙,雄奇壮观,被地质学家称为第四纪冰川作用的“U”型谷。譬如后河为人类留下了大量被称为“活化石”的古植被群落,留存的野生维管束植物2279种,其中极度濒危植物29种,在后河10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植物种类接近欧洲的总和,成为世界公认的“最神秘的生命王国”——它们用温良的习性完成了生命的坚守,生生不息,可与时光媲美。奇迹呈现的斑驳纹路里,依稀可辨,神祇于此,从而被佑护。
我无数次温习一个与荷马齐名的古希腊诗人——赫西俄德的诗歌。他以劝喻描摹了人类因为抛弃神灵而失去神灵佑护,从而被悲哀挟裹的历程。神灵和人类其实有着同一个起源。首先的人类是黄金种族人类,他们没有悲伤、劳累和忧愁,从不衰老,他们的死亡就像熟睡一样安详。肥沃的土地会生产出无尽的果实。黄金种族和平轻松地生活在富有的土地上,神灵深深地眷爱他们。这个种族却为大地埋葬,而后化为大地的神灵。
白银种族是第二个种族,他们语言贫乏,孩子气十足,日夜玩耍,生命浩长,成人期短暂。因为无知,不能避免地相互伤害,鄙弃佑护他们的神灵。神灵气愤地埋葬了他们。
诸神又创造了第三个种族,青铜种族。他们可怕而强悍,推崇暴力行为,心如铁石,他们住着青铜的房屋,穿着青铜的铠甲,到处征战。力大无穷的青铜种族却被黑死病埋葬。
伟大的英雄种族是诸神创造的第四个种族。他们秉承了前几代种族的暴力和争斗,一部分人因为欲望和贪婪,在可怕的战争和厮杀中丧生,还有一部分远离人类居所,去了水流环绕的幸福岛上,富饶的土地一年三次为幸福的英雄们长出香甜美味的食物。
第五代种族是这样的,没完没了的劳累、烦恼,人类之间相互猜疑、欺骗、嫉妒、争斗,罪恶横行。生与死距离咫尺。鲜血就像水流一样时刻流淌,神灵被鄙视、忘记,悲伤和疼痛永久地伴随着谷物生长。这就是我们生活的时代,黑铁时代。
被神灵抛弃,悲哀跟随。而原因在于,我们抛弃、背叛了神灵,我们忘记神灵可以创造我们,也可以毁灭我们。神灵的痕迹,需要我们温柔的记起。树木做到了,当它被诸神荣加到佑护的行列时,后河也晋升为神灵施爱的神祇。
F遗憾的鸽子花
很神奇。朋友对于后河的感觉就是这三个字,他在返回的路途中重复着。我微笑点头。神奇,我似乎看见,但我又不能具体说神奇在哪里。从路途、河流到林木和动物,还有众多被我忽略的东西,云雾、水滴、岩石、花朵、根须等等。我确信自己也不过是走马观花,仅仅两天的足迹接触,又看见了什么呢?在比人类历史悠久得多的,比1.3亿年更遥远的时光前,区区两天,实在是不足挂齿。
但我还是庆幸这个两天。朋友在电话里的询问还是有切合我心思的,一些困惑或者困扰是需要我自己寻找一个解答。这个解答并不需要明确的、圆满的答案。但也不是通过体力消耗去释放积郁,然后不了了之。而是我希望自己能在我的发现里去悟出什么,尽管很艰难,收获甚微,我还是觉得,有东西在渗透,滴落在心灵。缓慢的,温良的,在悄悄地改变,诸如丧气、仇恨,一时兴起的急躁……习性。
我最后一眼看见后河风景区宣传标语——“中国鸽子花的故乡”时,心中蓦地升起遗憾。第四纪冰川孑遗物种珙桐,林木葱茏,形如鸽笼,在每年四五月份绽开白色的花朵。资料这样介绍,由多数雄花和一朵两性花组成顶生头状花序,花色紫红,好像“鸽头”。在每个花序的基部,都有一对大苞片,分列于花序左右,起初青绿色,以后渐渐变成乳白色,看上去像花,却又不是花,奇特秀丽的大苞片形如鸽翅,山风吹来,“鸽笼”摇荡,仿佛成千上万的白鸽在笼中点头展翅,美妙之极。
看白色的鸽子花群飞翔,也是我多年的愿望,什么时候再见吧。遗憾也是一种低度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