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游九曲

朱燕飞

武夷的精华在九曲，绝佳美景罗列两岸，就是一幅天上人间的山水画卷。到武夷山旅游的人都要乘竹排游览九曲溪，都知道九曲溪的大名，那清澈的水、澄碧的绿、绿色的波、曲美的溪、洁净的沙、光滑的卵石，两岸上秀逸的美景，乘坐在古朴天然的竹筏上，与古人、与自然亲密无间，任凭排工在溪流上、在言语间一次次或舒缓、或豁然、或急速、或静默地漂流，带给人身心的愉悦、智慧的增长和刻骨铭心的印记。

这时节已进入仲春，桃花红、李花白、黄莺啼叫鸟儿高飞的时节。正是春茶开采时节，满山的茶绿，茶香充溢，偶然沿着九曲两岸上拾足，而身心在得到愉悦的同时，印记同样是那么刻骨铭心，竟有流泪的感受：上苍太偏爱武夷山了，在给予九曲溪——中国最美的溪流的恩泽后，就连两岸也给予了精心的装扮，九分自然，一分人工，我想，若在人迹罕至的过去，九曲的纯真自然美，一定貌若天颜，“曲曲山回转，峰峰水抱流”的排上感受，也很和谐地、随意地体现在九曲岸上，那山与水、水与植物、水与河滩、路与绿色，不仅把美浓缩在溪流中，也把美融入弯弯曲曲的九曲两岸边。

绿，是春日岸上九曲缠绕在记忆中的第一根藤。沿着沙土古道或石条古道，透过竹丛，树木、刺篱爬藤织成的斑驳绿屏，扑入眼帘的是九曲溪水的绿，和若隐若现的竹筏漂流的身影，耳边传来的是排工竹篙撞击鹅卵石的清脆响声和游客的惊叹声和戏水声、欢呼声与岸上人的招呼声；而身边的绿色给人忍俊不禁地想伸手捧住的冲动，那是一片片、一垄垄茶园的绿色，一枝枝叶芽绿透的武夷岩茶，油绿中饱含了武夷丹岩的精髓，武夷水的灵性，茶园四周满是春意盎然的野花和武夷山特有的红色砂砾岩体，外表因经风雨、阳光而氧化变黑。我虽然生长在武夷山，但对武夷岩茶的“岩骨花香”“岩韵”总是未能参透，朦朦胧胧似懂非懂，而无意间闯入这方岸上九曲景色中，让我对这两个词汇的内涵有了些许感悟，但还是尚未悟道。越往前走，虽然脚下的小径是新铺砌的丹岩条石，但在这片春日绿色的海洋中也成了绿色的音符，定能谱写出最动听的乐章。而景色深处，茶园的面积越来越小，成了一些模糊的影子，但守在这些茶树身边的定有一方岩体和叫不出名的许许多多植物、动物，丹岩风化下来的沙砾成了茶树生长所需的泥土并提供了各种营养和各种矿物质，各种植物则让茶树汲满了山野清香。

人，各地的游人，是春日岸上缠绕在九曲这根粗藤条上的第二根藤。除了游客和休闲踏青的人，还有许多种茶人、采茶人、管园人、看山人、清洁员、挑青人。从九曲走向八曲，我们遇到的一对父子即是山中种茶人，他们正在采摘青茶，他们的技术很娴熟，几乎看不见他们采茶的动作，像在茶树上拨弄琴弦，演奏音乐的演奏家，读初二的儿子将刚采下的茶青倒进父亲的编织袋中，捆扎好袋子口，拎到一边，闲下来便伸手从身边过人高的草丛中拔下一根草心，绕在指头上玩起来，父亲一脸笑容地扎着袋口，连袋边不小心掉下来的几根茶叶，也小心地捡拾起来用嘴吹过后塞入袋子。儿子说，因喜欢茶的清香和周围美丽的景色趁周日跟着父亲到茶园玩，也可以帮帮父亲。这时，我看到父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到的欣慰，我想是父亲觉着儿子很懂事，对儿子的回答很满意。

告别这对父子，我们很快来到八曲。翻过一座小山坡，我们遇见的是管园人，而这园便是茶园。只见山垄的茶园刚被修剪了枝头，像理了平头的小伙子，显得很精神，园内的杂草也刚刚锄尽，我们正叹惜为何不等这季春茶采完再修剪时，管园人说：“没关系，一个多月后这片茶园又能开采了。”我们觉着自己对采茶、种茶的知识知之不多，竟对“未来”这一词有了更深的理解，人生在看似无望的境地，也孕育着更大的希望。

绕过八曲，七曲的美景豁然展现，拾级而上，穿过丛林，一阵清脆的笑声和说话声传来，这是我们遇到的一群采茶人。采茶的主要是妇女，主要来自江西、浙江等地，也有本地的。只见在近一人高的茶园里，几乎看不见采茶人的身子，只是在绿色的茶树间晃动着斗笠、草帽和遮阳帽。采茶人一边采茶，一边说着家长里短，也有的人唱起了采茶山歌，声音在山间缭绕，那么的真实而富有穿透力。

走走停停，不经意间竟到了六曲，这里是武夷山的精华景点——天游峰的登山起点处，也是景色最诱人的地方之一。岸边的翠竹小路上，每一处天然的遮阳点，挑青人都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他们用斗笠为自己扇起凉风，一边成为游客眼中特殊的民俗风景，不少游客请求与他们合影，他们不仅欣然应允，还当起“模特儿”，他们说，每个武夷山人都为游客服务一点，游客享受的就是无处不在的服务。这就是武夷山人创“国家优秀旅游区”的深厚的群众基础。这就是穿行在武夷山水间几年、十几年或几十年的挑青人。

春日里游在九曲岸上，有那么秀美的景色，因有各种善良、心灵美好的人们相伴与相遇，使岸上九曲的游程显得更加生动、丰富而美好。这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