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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兴奋剂阴影

2008-01-28严冬雪

中国新闻周刊 2008年3期
关键词:基因治疗兴奋剂基因

严冬雪 郑 斌

在技术如此不成熟的情况下,铤而走险、使用基因兴奋剂的运动员很可能没有抵达检测的关口,自身已受到巨大的伤害

早在2000年9月,美国科学家就大胆地提出了这样一种设想: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参赛的运动员们史无前例地狂破世界纪录,但监测传统的可提高成绩药物和方法的兴奋剂检查(无论尿检还是血检)却未发现一例阳性。其原因在于,接受药检的运动员已今非昔比——为了提高力量和增强耐力,他们的基因已被改变。

“基因治疗技术的进展或多或少可以被想象用于提高运动成绩,事实上,人们尝试基因兴奋剂的可能性是很大的。”2005年,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基因作弊专门委员会主席、加利福尼亚大学圣迭戈医学院分子遗传学研究中心主任西奥多•弗里德曼在接受PLAY TRUE杂志采访的时候表示了这种担心。

缘起:基因治疗技术

1853年,英国女王维多利亚的第八个孩子利奥波德出生。人们没有预料到的是,伴随着这个孩子的出生,维多利亚家族笼罩上了一层阴影——血友病从此走进这个家族。后来,维多利亚女王的外孙中又出现了几个血友病病人。

现在看来,维多利亚的父亲或母亲身体中产生了一个跟血友病有关的基因突变。

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人们认识到这种遗传病只能通过把“坏掉的”基因修好来解决。20世纪70年代,基因治疗的概念被科学家们正式提出。

然而,基因治疗是典型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直到科学家们有了基因重组与基因载体等技术上的进步与对细胞生物学的更深层了解,这项革命性的全新医疗技术才有了成真的可能。

上世纪80年代末期,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的安德生、布利兹与罗森堡等人共同提出了基因治疗的临床试验申请,这种新疗法引起了极大的争议。反对者认为此法可能会将基因嵌入重要的基因部位而引发其他疾病,如癌症;但赞成者认为若病人已无其他方法治疗且可能因此死亡,何须担忧癌症等的副作用而阻碍此种革命性的疗法进行?

最后安德生等人赢得这场论战,于1990年开始历史上的第一个基因治疗实验。他们针对两个病人进行了四年治疗后,确实维持了病人的生命。

不过,尽管患者病情减轻,但在治疗的同时他们也服用了其他药物,因此无法证明利用基因治疗可以完全治愈这两名病人。但此实验至少证明基因治疗是可行的做法,因此在他们之后便有许多基因治疗的临床实验展开,目标多为单一基因缺陷所造成的疾病,如遗传性肺气肿、血友病、地中海型贫血症等。

第一例确切的基因治疗成功案例诞生于2000年,法国的菲舍尔及其团队针对11名严重复合性免疫缺陷症病童进行基因治疗,成功治愈了其中9名,这些结果让人对基因治疗产生无限的期待。不幸的是,疗程结束后二年半,菲舍尔发现一名病童患上了白血病。经过多次尝试,菲舍尔等人已相信,接受这种以病毒作为基因载体的治疗的男童,大多会出现同样问题。另外,1998年在宾州大学所进行的临床实验,以腺病毒为基因载体也曾造成一名少年死亡。

尽管如此,基因治疗仍代表着医学研究上令人兴奋和有希望的一步。

不成熟的技术

不幸的是,这一科学领域的进展被一些人企图用在运动员身上。

“转基因运动员”听起来有点吓人,但也别把它当成玩笑。“我们已经知道,至少在德国有一个著名的教练就被指控曾试图获得一份增加癌症和肾病病人血液产量的基因治疗实验材料。”西奥多•弗里德曼说。

2002年3月,WADA在纽约召开了名为“运动员成绩的遗传学提高”的全球首次基因兴奋剂国际会议,会议持续了两天半。WADA主席理查德•庞德在会议公报中呼吁:体育界应同科学界携手,走在“下一代”兴奋剂欺骗的前面。WADA提出,“制定法规、开展教育和加强研究”是面对当前国际体坛上使用基因兴奋剂的前景正在变为现实的最佳对策。WADA呼吁各国政府和奥林匹克运动制定计划,出资开展道德教育培训,防止可能出现的体育界对转基因技术的滥用。

纽约会议结束后,国际奥委会(IOC)和WADA行动迅速,在奥林匹克运动《2003年禁用清单》的禁用方法中,首次增加了禁止使用基因兴奋剂的条款。

考虑到形势发展和为了推动世界舆论的进展,2005年12月,WADA与瑞典卡罗林斯卡学院和瑞典体育联合会合作,在斯德哥尔摩成功举办了关于使用基因兴奋剂的第二次国际会议。WADA发布了作为这次会议重要成果和今后反对使用基因兴奋剂基本方针的《斯德哥尔摩宣言》。

“就现阶段科技发展情况来看,还是如2005年斯德哥尔摩会议所说:基因疗法目前仍然还是一个实验阶段,这是一个很明确的事。”中国国家反兴奋剂中心吴侔天教授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记者。他提到,在已发表的很多文献里,报道了很多设计很好的、经美国食品药物管理局(FDA)批准的基因疗法,到了临床实验阶段,却都得不到预期想要的效果,甚至发生了一些以前未料到的后果。“我觉得目前来说,人类对基因的理解还很不完整。转基因技术到目前仍然是高度实验性的,完全不适合非治疗性目的。”在这样高度不成熟的技术条件下,相对于既往出现的一些兴奋剂,比如类固醇、利尿剂而言,基因兴奋剂的使用将给运动员带来更多的危害。

基因治疗是要对患病者的缺陷进行修补,而基因兴奋剂却是为了让运动员获得一种特殊的功能。“由于科学上没有对健康人进行的临床实验,所以基因兴奋剂的不确定性也就更高了。”吴侔天解释道。

然而,无论当下的技术有多么的高度不成熟,体育场上的基因技术只要有市场,就可能有人铤而走险。现在已经有基因兴奋剂了吗?“我的老实回答是‘不知道,我们所知道的就是人们对可能用在体育运动中的基因兴奋剂的兴趣在增加。而且,一些从事像肌营养不良等肌肉疾病和血液失调症等可能做基因治疗研究的科学家现在正在着手研究运动员,为的是了解基因在运动上的作用。”西奥多•弗里德曼说。

1998年,英国伦敦大学学院心血管研究中心的科学家发现了一种所谓的“运动员基因”,该种类型的基因目前可在许多登山运动员和耐力性项目运动员身上找到。由于人类基因组项目的成功,研究者预言,将来生物技术公司会花重金购买体育天才的基因密码,汇集多位天才运动员最佳素质的“基因鸡尾酒”将派上用场,也就是说在实验室中制造专门用来称霸体育赛场的“转基因运动员”。

能检测出来吗?

从2002年开始,WADA业已投资了5个检测基因兴奋剂的研究项目。国际奥委会(IOC)、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澳大利亚反兴奋剂总署(ASDA)和美国反兴奋剂局(USADA)等都对这些项目深表关注,特别是因为:人们担心基因兴奋剂或许是无法检测的。

丹麦哥本哈根大学肌肉研究中心的彼得•谢林博士说,使用基因兴奋剂几乎是无法检测的。他认为,欺骗者将使用为自己注射复制的体内自然存在的基因——如编码生长因子或睾酮的方法来逃避检测。由于比赛胜负攸关,运动员们可能会冒险接受那些后果尚未被完全证明的疗法。谢林博士说:“运动员使用基因兴奋剂有可能会走在正常患者接受基因治疗的前面。”

正如同谢林博士的想法一样,很多运动员和其随从人员都有一种虚假的安全感和侥幸心理,认为基因兴奋剂是根本检测不出来的。因为,毕竟当一个基因被插入人体的时候,它就变成了基因组的一部分。谁能断定某个基因是新来的,而不是一直就呆在那里的呢?

然而,科学家指出,那些认为他们能靠转基因技术行骗的人将会大吃一惊了,因为WADA与他们的合作伙伴更倾向于认为,基因兴奋剂和其他传统形式的兴奋剂一样是可以检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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