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第一秘”惊天大案侦破纪实

　　和许许多多的贪官一样，李真对金钱的追逐有着一种强烈的欲望，随着职务的升迁，这种欲望越来越加强烈，伴之而来的是不择手段的摄取，从他就任省委办公厅秘书到被双规时的7年间，他利用职务之便，共收取贿赂680余万元，美元17万元、港币1万元，合伙贪污公款2000万元，与他人合伙非法侵吞爱尔兰尼瓦利斯（国有）50％股权46.47475万爱尔兰镑，非法侵吞河北省秦皇岛市中兴电子有限公司（国有）112.5万美元的股权。涉案犯罪金额之巨大，居河北建国以来党政领导干部贪污受贿犯罪数额之冠。
　　
　　全力以赴
　　
　　石家庄市郊外某军事基地招待所，窗外初暖乍寒，但室内的较量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尽管中纪委的办案人员反复给李真讲明党对干部的挽救政策，希望李真能够配合组织开展调查，讲清自己的问题，走一条从宽处理之路。但抱有幻想的李真，就是认准了一个死理：闭口不谈自己的任何违法违纪问题，一再声言双规是对自己的政治迫害。他极力表白自己是一个年轻的正局级领导干部，绝不会辜负党对自己的厚望，他很珍惜自己的政治生命，绝不会做有悖于党纪国法的任何犯罪行径，并信誓旦旦道：“如果组织上有足够的证据能够查明自己有违法犯罪的事实，甘愿接受法律的严惩。”
　　虽然李真拒不交待自己的犯罪行径，但胸有成竹的办案人员自有办法和证据迫使李真认罪服法。
　　为广开案源，发动群众投入到这场反腐败的斗争中去，专案组在请示中央纪委和最高人民检察院领导批准后，4月6日下午3时，在河北省国税局大会议室召开了李真案件通报会。这是一场高规格、意义非同寻常的会议。出席案情通报会的有：河北省省委副书记、省长纽茂生，河北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侯磊、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总局副局长敬大力，国家税务总局纪检组组长贺邦靖以及专案组的主要领导成员。省国税局全体干部和11个市国税局正副局长参加了会议。
　　会上，专案组通报了李真案情的基本情况，亮明了“打击少数，团结多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办案政策，号召国税干部踊跃举报李真和其他人员的经济犯罪行为，并公布了专案组的受理举报的公开电话。省长钮茂生在大会上代表省委、省政府旗帜鲜明的说：“凡是与李真有牵连的人都要如实交待自己的问题，凡是知道李真不法行径的干部职工，都要积极举报，河北省委和河北省人民政府全力以赴的支持和配合专案组的工作。”
　　案情通报会收到了极好的社会效果，很快，专案组就受到了大量举报李真经济犯罪和其他国税系统领导干部涉嫌经济犯罪的举报。根据这些举报，专案组迅速组织人员开展了专项调查，不久，邯郸、保定等国税局的一些主要领导干部因涉嫌经济犯罪而被检察机关相继逮捕。看守所里，眼看大势已去的这些人员不仅供述自己的犯罪行为，而且也交待了和李真的一些经济往来情况，为专案组制服李真奠定了有力基础。
　　几乎就在双规李真的同时，北京、江苏、山西、黑龙江等省市根据中纪委、最高人民检察院的指令，相继从纪检、检察、公安等部门抽调出得力的预审能手、侦查专家，以最快的速度纷纷赶到石家庄，在“2.23”专案组的统一指挥下，全力投入了对李真案的调查之中。与此同时，河北省人民检察院、河北省公安厅、河北省审计厅也相继抽出了大批的办案骨干投入到专案中。
　　专案组领导根据掌握的各方面情况，很快对突破李真的外围人员做出了部署，专案涉案对象浮出水面。
　　1号人物卢鹰，河北大野集团总裁。据掌握的情况，他曾为李真办过信用卡，并向李真行贿。
　　2号人物李某，女，李真中学时的同学，秦皇岛市某政法部门处长。据了解，李某和李真关系暧昧，是深知李真个人情况的知情者。
　　3号人物赵伟，原河北省人民政府驻京办事处商品部经理。曾因倒卖香烟和李真关系密切，向李真大肆行贿，现住北京某处。
　　4号人物张铁桥，秦皇岛中兴电子有限公司总经理。此人通过其哥张铁梦（河北省企业投资公司总经理）和李真相识，与李关系密切，并给李真办理过中国银行长城信用卡。
　　5号人物孙长春，现任保定市望都县常务副县长。此人为了职位上的升迁，曾有求李真，出于报恩，送过李真一台价值近4万元的按摩椅。
　　上述人员除与李真保持着不正当的经济往来外，专案组还掌握了他们各自经济犯罪行为的线索。于是几乎在同一时间，专案组调集办案高手，兵分五路，分别开始对上述人员进行抓捕。尽管双规李真是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但李真被控制起来的消息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传了出去，于是和李真有着经济上不正当往来的人员纷纷收拾起细软和行装，躲藏了起来。这给专案组的抓捕工作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根据领导组的紧急部署，由纪检、检察干部组成的抓捕小组在双规李真不到6小时的时间里，即驱车连夜赶赴秦皇岛，执行抓捕张铁桥的任务。3月2日凌晨，抓捕组到达秦皇岛后，在当地公安部门的密切配合下，迅速将即将潜逃的张铁桥顺利抓获。在事实和证据面前，张铁桥不得不交待了给李真办理过化名韩叙的长城卡，用此卡李真先后消费了99000元。立功心切的张铁桥紧接着又交待了替李真保管200万元政治资金的事实。并供述这笔资金存在了大连市广发银行的保险箱里。专案组迅速派员赶赴大连，控制了这笔资金。也抓住了李真经济犯罪的直接证据。
　　抓捕1号人物卢鹰颇费周折。当由省公安厅的同志组成的抓捕组赶到大野集团后，发现卢鹰已闻讯潜逃。卢鹰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智商极高的企业家，他在石家庄的房地产生意曾多次受到李真的特殊关照，两人关系甚密，此人能否抓获对揭开李真犯罪内幕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公安人员迅速调查了卢鹰的有关社会关系和近期的活动情况，并对其通信工具进行了布控监听。从各方面得到的情况，他们分析卢鹰极有可能潜逃回其老家江苏镇江市。经专案组领导批准，抓捕小组一行4人，迅速乘飞机赶赴江苏镇江，在当地警方的密切配合下，他们迅速在镇江市开展秘密排查工作，并很快发现了卢鹰已潜逃到镇江市的踪迹。3月4日晚7时许，当卢鹰潜回到镇江市还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即在一小酒馆被我公安干警抓获归案。卢鹰归案后，审讯工作异常艰难，出于不能出卖朋友的心理，也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一连数日，卢鹰闭口不谈涉及到李真的任何经济问题，只是一再言称自己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商人，公司的业务活动都是在合法的范围内进行的，同李真没有任何联系，自己和李真只不过是通过朋友介绍而认识的普通朋友关系。专案组见正面突破难以奏效，便采取迂回包抄的方式开展工作。他们根据掌握的卢鹰贪污挪用公款的线索，首先对卢鹰的经济犯罪问题开展侦查，很快查明了卢鹰贪污公款210万元人民币和83万美元的犯罪事实。看着自己罪行败露，卢鹰再也顾不上对李真的庇护，为减轻自己的罪责，他不得不交待出给李真办理信用卡和向李真行贿10万元人民币的犯罪事实。据卢鹰讲，自己的大野集团公司本身并没有多少固定资产和资金，起家之初他和李真密谋后，李真凭借其在河北特别是石家庄的上层关系，从银行取得大量贷款，然后开工建设，采取空手套白狼的方式，象滚雪球一样将生意越做越大。自己的公司之所以能有今天，李真功不可没，可以说做出了巨大贡献。此后，他陆续交待了李真的一些经济犯罪线索，为突破李真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与抓捕卢鹰相反，抓捕赵伟的工作进展顺利。赵伟名义上是河北省驻京办事处商品部经理，但实际上是一个无业游民，这几年主要靠倒卖香烟发了点小财。3月1日李真被双规的消息他自己并不知道，家居北京的他每日里依然为生计而四处奔波，根本不知道抓捕他的人已经兵临城下。3月5日上午，在北京警方的协助下，赵伟在家中被刑事拘留。经过两天的突审和斗智，赵伟最终交待了通过李真找李国庭批烟，在谋取非法利益的同时，向李真行贿60多万元的犯罪事实。李真涉嫌经济犯罪的又一罪证被专案组获得。
　　
　　——由于5号人物孙长春是现职的保定市望都县常务副县长，又系县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因此，不宜对其直接采取强制措施。专案组向有关领导请示后，决定对孙长春采取双规措施。孙长春被双规后同其他人一样拒不说出与李真有关的任何经济问题，办案人员经过多方工作，并先后从其司机、爱人处取得了孙长春购买按摩椅送给李真的间接证据。最后孙长春不得不交待出1997年春节前，他在北京赛特购物中心用39800元购买了一台按摩椅送给李真的有关犯罪事实。
　　——2号人物李某是本案的一个关键人物，她同李真关系非同一般，可以说是李真的红颜知己和最为信任的人。就在李真被双规的同时，李某也闻风而逃。为抓获李某，专案组领导颇费了一般心思，他们专门抽调了在河北颇有名气的办案专家、时任唐山市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的陈晓颖（后升任唐山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现任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同志为首组成抓捕组，对李某开始追捕。陈晓颖受命后，根据专案组提供的有限线索，率员经过多方努力和秘密查找，终于在东北某地将李某抓获。为下一步专案的全面展开奠定了重要基础。
　　
　　智谋降贼
　　
　　就在专案组集中兵力紧锣密鼓开展外围侦查工作的同时，被双规的李真依然是傲气十足，拒不说出任何问题。为啃下这一难啃的骨头，制服这一少年得志的高官，专案组领导认真进行了研究，认为李真之所以拒不交待问题，主要原因是：侥幸心理作崇，认为自己位高权重，后台强硬，背景复杂，违法犯罪的事情没有把柄被专案组所抓住，能多抗拒一天就有希望早出去一天。同时，义气思想当头，为了保全名节和脸面，宁肯自己扛着，也不能出卖朋友。为打破李真的幻想心理，专案组领导根据目前已掌握的李真涉嫌经济犯罪的事实，决定对李真采取司法强制措施。
　　3月28日，中纪委副书记刘丽英和高检院副检察长赵登举在最高人民检察院二楼会议室听取了专案组领导对查办李真案进展情况的汇报，会议批准了专案组提出的依法对李真采取逮捕措施的建议。为加强对专案的领导和协调力度，这次会议还成立了李真案件领导小组，刘丽英同志任组长，赵登举和河北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侯磊任副组长。
　　3月29日，河北省第9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14次会议审议了《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关于提请许可逮捕犯罪嫌疑人、省人大代表李真的报告》，决定许可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对省人大代表李真采取逮捕措施。次日，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即作出了对李真依法实行逮捕的决定。
　　3月30日下午，专案组领导在双规李真的地点向李真宣布了由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做出的逮捕决定。措不及防的李真用木然的双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即，李真被执行逮捕任务的公安干警带上手铐，押了警车，迅即被送往百里之外的山西省阳泉市看守所。
　　3月31日，河北省各大报纸均在一版显著位置刊登了由专案组提供的通稿《位居高位贪婪无度－省国税局局长李真收受巨额贿赂被逮捕》的消息。之后，新华社、《人民日报》、《法制日报》均转载了这一消息。河北第一秘被收入法网的电讯很快传遍了燕赵大地，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震动。由此，在省会石门引发了一场建国以来最为惊天动地的反腐浪潮，惊涛骇浪之中一个个位居高位的贪官相继被挖了出来：如原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吴庆五、省政府副秘书长王福友、石家庄市市长张二辰、河北省建委副主任李山林、河北省交通厅副厅长张健……。由于篇幅所限，本文不对这些贪官的罪恶行径再做披露，这里将着重就突破李真的最后心理防线做一详尽描绘。
　　素有煤都之称的山西省阳泉市，是中纪委的另一办案基地所在，李真被关押到该市看守所，一是出于保密方面的考虑，二是为了李真本人安全。3月30日傍晚，呼啸的警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疾驶之后，将李真送到了这个位于煤都市郊的看守所。从局长到阶下囚，一小时之间李真的心理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根本不会想到专案组会把他送进监牢。因此，“当接到逮捕通知书的瞬间，犹如一声晴天霹雳击落在我的心头，美好的锦绣前程顿时坠入了万丈深渊，精神上陷入了极度的困惑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