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的浪漫

冯　磊

今年的蜜蜂采不到去年的花，要珍惜存在和拥有

在美丽的英格兰萨里郡辛德海德地区，人们准备兴建一条耗资3.71亿英镑的公路隧道。开工之后，工程开展得非常顺利。然而，当工程进度进展到长1.77公里的A3隧道时，施工队遇到了一片片高大的冬青树。经过与林业部门商量，施工队决定使用电锯扫清障碍。可是，在一棵棵高大的树被锯倒之后，施工队却被一棵粗大的山毛榉大树拦住了去路，迟迟下不了手。

这棵山毛榉已經有400年的历史了。施工队员们发现，在这棵古树上，清晰地刻着一幅约61厘米高的二战时期的漫画。漫画中画的是一个裸体的青春少女，画的下方还刻着疑似作者的名字“G·威德汉姆”，日期“43年3月5日”以及“索撒尔”的字样，其中每一个字母都足有2．54厘米高。究竟是谁留下了这幅“杰作”？一时间，这成了不解之谜。

围绕这幅漫画，英国的林业委员会和历史学家们都犯了难。几经考证后发现，“裸女图”的作者名叫杰拉尔德·威德汉姆，家住伦敦西部的索撒尔地区，1943年，当他完成这一“杰作”时，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懵懂少年。二战结束后，杰拉尔德曾在当地经营一家商店和酒馆，已于五年前去世。

——这棵古老的大树背后，竟然隐匿着这么一个悠远的故事，真让人感到有点意外！

在汉普郡的利普霍克市，杰拉尔德·威德汉姆的女儿得知“裸女图”的消息之后，她说：“它非常引人注目，我认为这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杰作。1943年3月，他当时大约16岁，他有可能只是在一次短途旅行中刻下了这幅漫画。当年他很热爱户外生活，经常搭四轮马车出门旅行。”

出于对这棵树以及这幅漫画的保护意识，最终，施工方与英国自然资源保护者经过协商后决定，将原有施工路线稍作改变，绕道而行，这样“裸女树”就被保留下来了。从此，它将作为一名“哨兵”，无声地守望着这里的隧道。

我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一开始感觉难以相信。——在钢筋水泥的都市触角已经无往不胜的今天，居然还有这么一群人为了数十年前一个孩子的随手涂鸦而费尽心思，甚至还因此让一条耗资数亿的隧道更改了路线。这实在令人叹服！

当我们的国度还在为保护传统文化遗产还是占用古迹开发争执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同样在地球上居住着的另外一些人，却已经开始了另外一种抉择。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复原的。比如历史的遗迹，比如正在渐行渐远的民间文化。当我们为了眼前的利益牺牲掉它们的时候，我们其实是正在牺牲掉自己美好的明天。

珍惜一棵树的浪漫，其实也就是珍惜人类自己的珍贵回忆。

■编辑 刘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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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张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