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的别离
2007-05-30陆幸生
新民周刊 2007年27期
图/钱东升
文/陆幸生
拍攝者手记
6月29日,上海火车站站台上,一对年轻恋人在深情吻别。又到了大学毕业各奔东西的时节了,在汽笛声声中,多少同窗好友在这里作鸟兽散,多少校园爱情在这里戛然而止。7月的站台,重复上演着一出出悲欢离合的故事。
两人告别,是写作"别离",还是写成"离别"?如果硬咬文嚼字,别离含有难舍难分的流连,离别就有分离不再相见的决绝在里面。我写成别离吧。别离要温暖些。
大学毕业,同学各奔前程。曹雪芹说过,人就是"来处来到去处去"的一个过程。来处,都是母体和家乡;去处,曹氏讲的是形而上终点,其间不同长短时段和大小空间的人生坐标,也就是一个个实际生存的落脚地、转运站,厨房和卧室,酒肆和旅店,其实也都可用"去处"来统称。这些去处永远不确。
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我和部分"知青"同学,为当时政策原因,分配单位无法确认,是口中茫然而反复念叨着"鸟兽散"分手的。今日大学毕业已无分配一说,眼下中国经济建设、科技发展和城市扩张,提供了几乎无限宽广的就职可能。只是行者拥挤,路被分割得崎岖和狭窄。诚恳携手与怒目冲撞,倾心欣赏和谎言暧昧,长长的并肩而行,短短的萍水相逢,就此成为沿途上演的剧目。每个人在演出,每个人又是他人的观众。每个人都评判,评判也就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车站告别的人们,在以后岁月中,绝大部分是再无法相见的。或者是很少再能重逢的。那么平凡而重大的人生任务,摆放在那么年轻的男女学生面前,拥抱和亲吻作为提前给予的鼓励,成为了出征的序幕。难得此刻无邪,只为未来悲壮。
有个电影叫《最后一班地铁》,剧中有人问男主角,他当年女友现在怎样了,男主角答曰:她不是我的代表作。幽默的否定,表示一种"放下"。大学生们的车站别离,也属终将放下的包袱。生活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