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与荷兰的海上较量

杨　军

1604年,荷兰东方舰队副司令官韦麻朗率两艘大型战舰来到中国海面,漂流到澎湖岛｡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占领”了澎湖,并升起了东印度联合公司的旗帜｡

韦麻朗驻扎妥当后,派人到大陆同福建地方官员洽谈通商事宜｡明朝地方官要求荷兰人先退出澎湖｡韦麻朗把这个要求只当耳边风,威胁地方官说,如果不同意贸易,就攻打福建沿海｡明朝官员并不惧怕,派出50艘战舰将荷兰舰队团团包围｡

明朝舰队指挥官沈有容,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名将｡他向荷兰人通报了明朝的商业政策,并要求荷兰人立即离开中国领土｡沈有容讲了这么一段话:“中国甚惯杀贼,尔等既说为商,故尔代客,尔何言战斗?想是原怀作反之意,尔来睹天朝兵威耶!汝等不曾听过?我破倭海上,海水尽赤,吾不忍汝等步倭之后尘｡”

荷兰人只好撤退｡欧洲海上霸王同明朝的首次武装较量就这样以不流血的方式结束了｡澎湖一块称为“沈有容谕退红毛番韦麻朗等”的古碑记载了这件事,是公认的“全台第一古碑”｡

1622年,荷兰人巴达维亚总督库恩(Jan Coen)派遣雷耶斯佐恩率领16艘战舰(内有4艘英国船),1024名士兵,进攻澳门,但被击退｡荷兰人转往澎湖,7月11日,雷耶斯佐恩率士兵900人登陆澎湖｡在澎湖兴建红木埕要塞,后来又在白砂､八罩附近兴建类似的堡垒｡

澎湖大战

荷兰人频频进犯中国沿海,临近的厦门自然首当其冲｡厦门驻军在赵一鸣的指挥下多次击退荷兰人侵扰,一次就俘斩数十人｡

1623年8月,主战派官员南居益出任福建巡抚,南居益见明朝海上军力不如荷兰人,于是招安海盗郑芝龙并授以官职,命其牵制荷舰｡

郑芝龙积极展开作战准备,加强武装,并亲自领军坐镇｡次年正月,40艘战舰运载着2000明军在一夜间出现在澎湖要塞前,在荷兰人的炮火下抢滩登陆,发动了猛烈进攻｡荷兰人收缩至风柜城,此地三面临海｡荷兰军队在陆路挖深壕为障,以战舰控制海上,凭借舰炮和岸炮的交叉火力,成功地阻止了明军的进攻｡明军数次增兵,兵力超过万人｡明军水师在澎湖港内遍设火船,攻击荷兰战舰,陆军在马公妈祖庙内架炮隔海轰击风柜城｡另外采用篮堡进攻法攻打有坚强防御的荷兰城塞｡

荷兰人终于支撑不住,被迫在明军监视下拆除澎湖要塞,灰溜溜地“扬帆去”｡

此一战役,明军共动用兵船200只,交战7个月,耗军费达17.7万两白银,明军生擒荷军守将高文律｡

料罗湾大战

被击退的荷兰舰队并没有返回巴达维亚,而是直接去了台湾｡荷兰人于1624年8月26日于台湾登陆,开始了对台湾南部38年的统治｡荷兰人建立了热兰遮城和普罗文查城(中国人称为赤坎城)｡热兰遮城成为荷兰人在台湾的总督驻地和军事中心｡

1633年7月7日,新任荷兰台湾长官普特曼斯率领以密德堡号为旗舰的13艘荷兰战舰,此外还包括50艘海盗船.,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对明朝管辖的南澳发起了进攻｡明南澳守军立即还击,激战中,明把总范汝耀受重伤,17名明军将士阵亡,而荷兰军亦有相当伤亡,不得不解围北上｡7月12日,荷兰舰队乘厦门明军守备空虚进行偷袭,一举烧毁和击沉了明军15艘舰船,并登岸“大掠”｡偷袭得手后,荷兰人封锁了厦门湾｡

8月12日,荷兰人再次进攻厦门,游击张永产和同安知县熊汝霖率领明军迎击,荷军败退,10余名荷兰士兵被杀｡败退的荷军转而从料罗湾进窥海澄,海澄知县梁兆阳率兵夜渡金门浯屿,袭破荷军,焚其小舟三艘,获五艘｡浯屿之战后,荷兰人不敢再贸然进犯｡

9月22日,福建巡抚邹维琏接到圣旨,崇祯皇帝严令惩荷｡10月12日,邹维琏自省城抵达漳州,檄调诸将,大集舟师｡以郑芝龙为先锋,高应岳为左翼,张永产为右翼,王尚忠为游兵,吴震元､陈梦珠记功散赏｡安排停当后,散发海战方略给各位将领｡10月15日,他亲自渡过海澄,誓师督战｡

荷兰人也不敢怠慢,他们招来了郑芝龙的对头大海盗刘香为增援｡这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双方互相搜索,互寻战机｡直到1633年10月22日,最终爆发了料罗湾大战｡

黎明,明军主力150艘战船悄悄开到了金门岛南部的料罗湾口,在那里,正停泊着荷兰-刘香联合舰队的全部主力｡当发现明军来袭时,荷刘舰队摆开了一个荷兰战舰居中､海盗船四散策应的防御阵形,明军舰队则在料罗湾东南角展开,以郑芝龙部队为先锋,顺东风采取了两路突击､黑虎掏心的战术｡

按照事先的布置,明军主力部队全部直奔荷兰舰队,只以辅助部队对付海盗船｡同时,他们采用了火海战术｡明军150艘战船中,只有50艘是炮舰,其余100条小船是清一色的火船,随着一声令下,在大船火炮掩护下,百条火船蜂拥而上搭钩点火｡

荷兰人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火船铺天盖地蜂拥而上的场面｡9艘荷兰大型战舰中,2艘刚一开战即被火船搭住焚毁,另外2艘则在炮战中被硬碰硬的击沉,此外又被俘1艘,其余几艘全部在重伤后逃走｡参战的刘香战船50艘,全军覆没在了料罗湾｡

福建巡府邹维琏在战后的奏捷书中写道:“此一举也,生擒夷酋一伪王､夷党数头目,烧沉夷众以千计,生擒夷众一百一十八名,斩夷级二十级,烧夷甲格巨舰五只,夺夷甲板巨舰一只,击破配夷贼小舟五十余只,……闽粤自来红夷以来,数十年间,此举创闻｡”荷兰方面自报阵亡83人,台湾总督兼舰队司令普特曼斯在海战后即辞去总司令之职｡

料罗湾大战后,明军乘胜追击,又连续与荷兰人发生小规模海战,一直打到荷兰不敢再骚扰中国沿海为止｡而郑芝龙则死咬刘香不放,连续七场战斗:“一破之于石尾,再破之于定海,三破之于广河,四破之于白鸽,五破之于大担,六破之于钱澳｡”最后将刘香逼得投海自溺｡

6年后的1639年,不服气的荷兰人又派朗必即里哥率大型战舰九艘骚扰中国沿海,多次击败中国水师的小型船队,但最终又被郑芝龙遣人携带盛满火药的竹筒泅水攻击,一连焚毁五艘,朗必即里哥大败而回｡

这样,明郑舰队最终夺取了从日本到南海的全部东亚制海权,当时凡航行在东亚地区的船只,都必须花钱购买明郑的令旗,最后就连台湾的荷兰人都不得不偷偷地以日本船的名义购买令旗,这对只习惯给别国开通行证的荷兰人来讲,真可说是大失颜面的事了｡

但荷兰人仍占据着中国的台湾｡1661年,郑芝龙的儿子､民族英雄郑成功率兵2万,从料罗湾出发,进攻台湾,经过数月战斗,终于获得胜利｡1662年2月1日,荷兰人的台湾总督揆一在投降书上签字,台湾终于回到中国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