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杖交易

刘一苇

一身朴素的白袍，拄着一只破旧的手杖，疲惫不堪地走进一家酒馆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即使注意到他的人，也会认为他只是一个瘦弱的中年法师，而那根手杖不像是法师的装备，而更像是德鲁伊亲近自然者的拐杖。或者，不客气地说，那是一段破烂的树枝。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把钱包中仅有的几枚铜币全都倾倒在桌子上，用它们买了一点食物，然后就缩在桌角，开始打盹。显然，这个可怜人已经好久都没休息了。

一声巨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抬起头，将手杖举在身前，但却发现那声巨响原来只是三个膀阔腰圆的大汉踢开酒吧大门时的声音，于是摇了摇头，准备接着回去睡觉。

他刚睡着，就又被争吵声吵醒了。他睁开眼，看见那三个人气势汹汹地围着酒吧的老板，嘴里咕哝着些什么。有一个人甚至抽出了他的武器，那是一把能把纳尔压死的巨斧。

“你们应该付账。”酒吧老板被吓坏了，只是磕磕绊绊地重复着一句话，“你们……应该……付账的。”

酒吧里的其他人接着喝酒、划拳、起哄，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应该有人教他懂得礼貌。”拿巨斧的人一边说，一边举起了武器。

“等等。”他的同伴说，“没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紧张。”他揪住酒吧老板的衣领，轻松地把他抛了出去。酒吧老板飞过了大半个酒吧。但在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一头栽到地上的时候，他的重量仿佛变轻了，缓缓地往下落，只是在地上轻轻地摔了一跤。他爬起来后，尖叫了一声，像兔子一样迅速逃走了。

那三个肇事者现在围住了纳尔。他们都看见了刚才从纳尔的手杖末端射出的那道蓝光。

“别惹麻烦。”第一个人说。

“他欠了我们的帐，而他逃走了。”第二个人说，“现在你得替他把账还清。”

现在酒吧里的大部分客人都把头扭了过来，但只是出于好奇。没有一个人流露出想帮他的表情。

第三个人举起了他的巨斧。

这一次，巨斧呼啸地挥下。但一阵眩目的白光亮起，那个人被巨大的力量反弹出去，飞出了酒吧。

另外两个人惊讶地看着他们的同伴被弹飞，身后还留下了一道淡白色的痕迹，也拔出了他们的武器，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向他砍去。

没人听见纳尔念诵了什么样的法术，也没人看见他的手杖做出了什么样的动作，但一阵更加眩目的白光过后，两个人都腾空而起，一起飞出了酒馆。三个人惊慌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匆匆地逃走了，仿佛魔鬼在他们的身后紧追不舍。

纳尔回到他的座位上，对送来热气腾腾饭菜的侍者点头致谢，对酒馆里其他人的反应置若罔闻。随后，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人们议论纷纷。一会儿，一个浑身刀疤的兽人向他走来。

“嘿，小子。”他低沉地吼道，“我要你的手杖。”

兽人买手杖？纳尔想笑，但还是装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你打算出多少钱？”他问。

“十个铜币。”

纳尔又开始大吃他的饭菜，仿佛没有听见兽人说的话。

兽人一把掀翻了他的桌子。“我在跟你说话，你这只苍蝇。”

“对不起，先生。”纳尔冷淡地说，“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兽人正要发作，一道魔法从背后击中了他，让他的动作完全凝固住了。愤怒的表情僵硬在兽人的脸上。

一个衣着华贵的人从兽人身后向纳尔走来。“你没事吧？”他亲切地问。

纳尔微笑着说：“我很好，谢谢。”

那人突然大笑起来，仿佛纳尔是他所见过的最大的笑话。“你没事！”他嚷道，“你当然没事！因为你有那根神奇的手杖……”

“先生，如果你也是来买手杖的话，请直截了当地说，不要跟我拐弯抹角。”纳尔来这儿的目的是休息，而不是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

那人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好吧。”他说，“我的确是来买你的手杖的。你刚才既没有施法，又没有激活手杖中的法术。依我看来，这根手杖似乎是自己在释放法术。很神奇，不是吗？”

纳尔注视着这个人的眼睛，“是的。它不仅会自己施法，还有自己的意志，会主动了解主人的心思，并放出与主人相配合的法术。”

“太棒了！”那人赞叹道，从腰间取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等会儿。”纳尔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峻，“该我问问题了。刚才我遭到攻击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早点儿露面？我凭什么相信你交易的诚意？”

那人的脸上笑意不减。“我刚才在观察你。”他承认道，“观察你处理麻烦的方式，以及你在战斗中展现出的智慧，以此来决定我出价的高低。我毕竟不是冒险者，而是商人。”

“也许你是个讨厌的投机商人。”

这时，禁锢兽人的法术失效了。兽人眨眨眼睛，咆哮着用拳头向纳尔打去。

两道法术同时击中了他：纳尔的冰冻法术使他成为了一个冰人，而商人的法术让他被一个凭空出现的拳头狠狠打倒在地。包裹着兽人的冰块碎了，还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兽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一个投机者会帮你处理一个发狂的兽人吗？”商人问。

纳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想不会。”他说。然后他俯下身，把手放在兽人的盔甲上，用优美的声音祷告。兽人的脸逐渐恢复了血色。

“太不可思议了！你竟然是一个牧师！”商人惊呼道。

“我的力量来自于法师法术，而生命之神的教诲让我明白我的力量该用于何处。”纳尔说。

商人仔细打量着纳尔。“我对你的评价更高了。”他说，“现在我们能谈谈价格了吗？”

他们最终以五百金币的价格成交，这笔钱足够纳尔花三年。

“对自己好一点，朋友。”商人在把钱递给他时说，“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吃贫民窟的食物，喝劣质的麦酒，我可不会那么慷慨了。记住了吗？”

之神的牧师，所以它只听从善良之人的命令，恶魔使用它只能适得其反。你那么精心地布局来搞到我的手杖，难道连这点都没看出来？”

“不！你不能把我扔回地狱！”恶魔哭喊着。

纳尔已经拄着手杖，走出了酒吧的门。“抱歉。”他说，“但陷害别人的人总是会掉进自己挖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