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郑双行

很小的时候，老师就教导我们打架是不对的。我是个好孩子，很听老师的话，所以长大后我一直是谦让的性格。有人抢道，我让着；有人抢座，我站着；有人抢着去跳河，我看着。总之就是要虚己待人，人家打你左脸，把右脸也要伸过去，还要面带笑容地问人家手痛不痛，痛的话就戴上手套打。

因为这样的性格，打架的事很少发生在我身上。自己虽然不喜欢打架，但看打架的兴致却很浓厚。也不管你是大架、小架、双打、群殴，只要是看到有打架的就会往前凑。见是吵吵闹闹就站近点儿，过于激烈就站远点儿。若是一天没看到打架的，便觉着心里面空落落的，这一天白过了似的。

星期天早起买早点，走到小区门口，看到一群人苍蝇围着大便似地围在张三拉面馆的门前。知道有情况了，便往前凑了凑，接着又往前凑了凑，觉得还得再往前凑一凑，总算看清里面的情况了。居中张三坐在一把椅子上，指手画脚地比划着。看对面时，李四也是气鼓鼓地看着这边。

张三说一口四川话，在我们小区开了个拉面馆，生意很不错。不过总不会满足，认为对面李四的包子铺抢了他的生意，显而易见在对面吃过包子的人，从不会顺便来吃碗拉面。

李四是江苏无锡人士，人长得干瘦干瘦的，二级风吹过来他都要晃荡两下，却是一副老天爷最大我老二的架势，面对张三的挑衅毫不示弱。

这几天李四发现，张三的眼睛老是瞄着自己的妹妹，这简直是对李四的侮辱，你张三是个什么破烂人物，敢动这样的念头，杨贵妃一样的妹妹是你想看就看的么。于是一大早起来就指桑骂槐，说张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四的妹妹确实是杨贵妃一般的人物，不过仅指体重而言。

等张三终于大体了解癞蛤蟆长什么样时，也开始怒不可遏。

“他把我张三看的也蛮低，我们四川的辣妹子，那才是女人，捡里面最丑的也不知比他妹妹好看多少倍，我会看上他妹妹，除非我是瞎子，是瞎子看着她也吃不下饭。”

两人便当街对骂起来，从祖宗八代骂到断子绝孙，直骂得天昏地暗，鬼神无踪。后来两人骂累了，气喘嘘嘘地望着对方。

“你过来！”

“过去就过去，我砸死你。”李四捡了半块砖朝张三走过去。

邻居们怕真的出事，忙过去几个人劝，都在离着李四一米以外误伤要不了命，砸着自己受。李四一只手举着砖头，一只手指着张三。

“我砸死你，我砸死你……”

“有本事你砸，你往这砸，砸不死我算你没种……”

张三的这句话可把李四给激怒了，牙一咬，眼一闭，手一举，腰一闪：“我砸死你……”

砖头落在离张三只有半米的地方，落地后又弹了起来，看样子把地面砸得不轻。

“你敢砸我，好，你有种……你等着。”张三怒气冲冲地走进屋里，出来时手里多了把菜刀，挥舞着，发狠地叫着。

“我砍死你，都让开，都让开……”没人敢上前了，只是两米开外地跟着、劝着。

李四看样子有些胆怯，一边后退，一边嘴里嘟囔着：“你敢，你个孬种……”终于迅速地退回屋里，又瞬间出现，手持一杆丈八长擀面杖，看看张三刚好来到近前，扎稳马步，运足腕力，真是力拔山兮气概世：“张三破厮我砸死你！”擀面杖直奔张三的脑门砸去，在空中画出一段完美的弧线，与张三的鼻子相切。

两人为这惊险的一幕同时定格了一分半钟，当张三的汗珠从额头上划落下来时，他终于知道自己再一次受到了伤害，举刀去砍李四，李四架擀面杖抵挡，两人你来我往打将起来。

都说一寸短一寸险，张三却不想以身涉险，被李四逼的是节节败退。众人在他俩三米开外处围着，一边说笑一边劝说。

张三终于被逼到了角落里，眼看再退无可退，于是奋力反击，又抄起一把火钳，着两样兵器在手和李四战在一起。

两人各使神通，大战三百五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未见输赢。一群邻里街坊，也都担心不肯离去，五米开外围着，一边说笑一边劝说一边评论张三的招式凌乱却有力，李四的招式绵长稳健似有太极之风……

两人打到半晌之时，已没了先前的虎虎生威，看样子都累了，只是谁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先前围着的人也大都散开了，只有两三个没事干的一直坚持着，想看到这场打斗的结果。

王大爷吃午饭的时间是十二点整，老人么，生活就应该规律。来到拉面馆，看到这个点了张三还在那里跟人打闹，便很生气地吆喝他：“张三，还做不做生意？”

“王大爷你等会儿，我收拾了这小子就过去。”

“扯什么呢，再不回来，我去别家了。”

张三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我下次再收拾你。”

“你别走，来来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

“李四，来半斤包子。”

“王姐，你稍等…”

好了，散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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