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利教育下的两岁小超女

曾　颖

据说成都是出“超女”的地方，隔三岔五就会钻出一个稀奇古怪的女孩子，跟媒体一唱一和，既热闹了新闻，又娱乐了大众，也给自己创造些不大不小的经济效益，可谓是一举几得。但这些女孩子，技能和特色甚至装束都太过于单一，仿佛一个模子里倒出来般的相似，因此也渐没有了什么新鲜感和冲击力，直至几天前那个两岁小超女的出场。

小超女名叫颖颖或洋洋或别的什么名字，因为涉及未成年人，媒体在报道她时，都采用了记者本人觉得好听的化名。这个化名小美女究竟有什么超常之处，引得一大堆媒体记者围着她团团转?

据小女孩的父亲介绍，他的小孩子，自幼体能异常，身体潜质至少不输于莎拉波娃或威廉姆斯小时候。如果长大了，肯定比她们有出息。这样一个注定要成为超级明星的女孩子，肯定是社会的财富，因此，她应该用自己的行动，来吸引全社会的注意，光注意还不行，还得为培养她而做点什么，譬如捐点款或代言些饮料和服装品牌之类，让孩子从小就开始体会出名的效益。

他们要做的，是让孩子独自一人爬上青城山顶，这段海拔一千五百米，长七千米的行程，对许多成年人来说都够呛，对于一个两岁的孩子来说則更是可想而知。但小孩的父母对此却非常有信心，他们此前已带孩子爬过九十米高的天梯，二十六层高的商业大楼，小孩子在娃哈哈和薯片的逗引下，都一一完成了。孩子的父亲，坚信自己对女儿的判断，他已为孩子规划了一个成名须早的线路图：先爬高楼，再爬青城山，再爬中国的五大名山。爬青城山是走向成名的关键一步，这一步成功后，名气起来了，然后就可以喝什么牌子的饮料，穿什么牌子的儿童服装，一路免费风光地完成几大名山的攀登。在四岁之前，女儿已经成为世界级名人啦。

那天的攀爬并不顺利，孩子在父母的威逼和糖果零食的逗引下，磕磕绊绊碰碰撞撞哭哭啼啼走走停停手脚并用地消耗了六个小时，终于登上上清官，完成了父母对她期望的第一步。

作为一个同龄小女孩的父亲，我在看到一个“超女”诞生的同时，心中暗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许多成年人，为了自己的愿望和目标，以爱的名义将幼小的孩子绑到火的战车上，为他们预设了人生的目标。这种太强目的和功利性的策划，不仅止于两岁女孩爬青城山这一个策划上，而是普遍存在于对下一代教育的诸多细节中，只是大多数人的举动没有这么激烈和外显而已。想着女儿今后要和这样培养出来的孩子们一起成长和竞争，我不由得为是否应该给女儿的教育加点码而踟躇起来。

[原载2007年s月15日《中华工商时报·文化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