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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点点

2006-07-11白玛娜珍

西藏文学 2006年1期
关键词:点点拉萨北京

白玛娜珍

在拉萨生活,除了与父母、姐弟之间的亲情以及几个亲密的朋友,我和这个日趋喧嚣的城市似乎没有多少往来。我住在美丽的娘热乡,这里远离尘嚣,一条从大山的深处蜿蜒而来的山泉,静静地穿梭在太阳和月亮的光影中;以及缥缈的大山呈现的恒久的安详,使我的心在其中倍受滋养。每天,我总是满怀愉悦地编辑稿件、写作和安静地阅读。时常,远方的挚友的电话,又仿佛生活赐给我的鲜花,带着友谊的甘露,令我满心明朗。

通常是点点。在写作的间隙给她发一条短信,不一会儿,就有电话回荡在充满阳光的房子里,好像点点热情的笑容。

和点点相识缘于北京的一条河。那条河在鲁迅文学院的墙外流淌,河上的雾霭据说是有毒物质蒸发的气体。那是一条黑色的河流。河道里扔弃着破沙发、鞋子和各式各样的垃圾。我散步路过这条河时,时常望着河水发呆,痴痴地想人们怎么可以把奇妙的水,当成送走垃圾的车……也就是在这条河畔,某个寒冷的黄昏,我决定结束我过去生活中,对情爱的幻想。我把这些,写进了我的散文《爱欲如虹》。

文章在藏人文件网发表以后的某天,点点出现了。原来,她的家就住在离这条河不远的某栋高楼里。沿着我的文字,在网络世界里,我们相遇了。

第一眼见她,我以为她是民族大学里的维吾尔教师。她的皮肤白里透粉,镜片后面是一双睿智的大眼睛。初次相见的生疏,使我们都有些腼腆。尤其是如今,人们或是物欲横流,或是在生存中挣扎,而并非一个需要文学的年代,点点的来访便使我稍感意外。特别在她简单地自我介绍以后,我得知她在北京某企业工作,有一个先生和女儿构成的三口之家。这样一位必须兼顾工作和家庭的中年妇女,生活在奔忙的北京人当中,竟然还能对文学保持着一份挚爱,我心里有些疑惑:她有单独的时间和空间吗?我把《爱欲如虹》的打印件送给了她,我们又十分客气地聊了一会儿,她就告辞了。那以后,点点经常来电话,又来学校看我,渐渐地,我从她的话语和眼睛里读到了越来越多的她对我和我的作品的欣赏,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便格外快乐起来。而随着相互的了解,我也看到她的果断、热情和内心深处的纯真。那时我并不知,我和点点的友情,仿佛正午的彩虹,正悄然在我们心灵的天空升现。

那年的北京,北京的冬季真美啊。整整两个多月都在下雪。我穿着白绒绒的毛衣,满脑子都是冬天里的童话,我就想告诉点点,告诉她关于大雪纷飞时,一个女子在帐房里等待骑着白马身披白衣的爱人穿越白雪疾驰归来的浪漫故事。她听说,惊羡地望着我,就使我幼想的情节闪耀出玫瑰的光色。一次,她带着我和她的女儿小蝴蝶在下雪的夜晚去看话剧了。那是一所我小时候去过的剧院。明亮的灯光,楼上的包厢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那时我在北京军艺上学,学校带领我们来观摩芭蕾舞剧和音乐会。坐在熟悉的剧院里,看着快乐的点点母女,我暗暗感慨:这些年,一直以来,无论生活怎样变迁,我总是能和善良的人以及美好的事物在一起……话剧开始了。上演的是一出人间的残忍和恶俗。看完以后,从剧院出来,夜晚的白雪落到地上马上被人们的脚步踏得污浊不堪。我和点点沉默着,刚才的戏剧和眼下的雪都有些让我们难以接受。只有天真无邪的小蝴蝶一路上说个不停。终于,我想,如果没有一种超人类的神力;如果耶稣不能复活,王子乔达多悉达摩不曾觉悟……人心又怎会轻易地弃恶从善!如此,我和点点的话题开始在关于邪恶,关于爱情和婚姻、关于孩子,关于信仰与情操与民族文化的差异中越走越远。

时光飞逝,离开北京的时间一天天来临。而在鲁院这段特定的环境和时间学习的我,拥有了过于失真的光阴。但一切就要结束了。我病了。点点带着她可爱的女儿特意给我送来了热鸡汤。喝着鲜美的汤,想到即将的分别,我的心满是伤感。点点便说她会来拉萨看我。那是她第一次这么说,没想到后来她真的来了……

重又回到拉萨时,寒冬里等待我的又是一片残局。家,荒芜而破落。我感到我的心真的有些破碎了。我不甘,我就在这年春天往返在另外的路上,一直到把心里的顽石全部铲除时,夏天已经到来。就在这时,点点来电话说她已经来到了拉萨!

拉萨,我的拉萨。我不由回首,看到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生出了绿茸茸的毛发,葱郁的树林里飘散着雨后蘑菇的香气;飞来飞去的鸟儿有红色的,有燕子一般黑白相间的,还有的生着翠绿的翅膀;以及野花遍地,露珠在花瓣里滚动,好像婴儿初生的笑容……心,往往是这样,处于其中,竟浑然不觉啊!直到点点到来。

那是一个多么奇妙的正午呵,当我把久别的点点接到我乡下的家中,当她惊喜地拿起相机想要拍下我的家园时,空中突然升起了两弯彩虹,彩虹的一脚就落在我家旁边的山上。我欣喜地望着她,更加相信我们的友情才是今生珍贵的不解之缘。

点点此行去了很多地方:日喀则、林芝、纳木错……她好像急切地想要在几天里解悟这里的一切。这样的心情使她精神亢奋,没有半点高山反应。可恶的导游还几次半夜带她们一行出发,我不由惊叹着重看点点所到的地方,我的目光从眼下迅速扩散开来,藏区真大呵,我要写的东西真多呵,还有江水,从去年冬天的湛蓝色,已变成了一派碧绿……

为了在短暂的时间里和点点多呆在一起,我和我的儿子旦拉有两个晚上住到了她住的宾馆的房间。旦拉看电视睡着了,我们仍彻夜不眠地交谈着。夜晚,凉爽的风从窗外拂来,我忽然想到我在我的长篇小说《复活的度母》里摘写过的一段文字:“在红尘业镜中,一切生活的影子被照得清清楚楚。那些希望渺茫的人,也能从善良的福缘里得到天赋的运气,是善果的神力……”和点点相识相知,不正是如此吗?!我顿时感到自己的心,在那一刻犹如星空一般宽广和灿烂。

今年冬天,我答应带丹拉去北京。在我和点点的安排下,丹拉和小蝴蝶将在北京度过快乐的寒假,而我的童话小说也将从北京的冬季,两个孩子开始,飞入神秘的喜玛拉雅大雪岭。我盼望着这天的到来。

责任编辑:郭阿利

责任校对:嘉央

(作者单位:西藏自治区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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