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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词语研究的社会文化视角

2006-05-27宗守云

现代语文 2006年3期
关键词:词语语言评价

[摘要]本文以语言与社会共变论为理论基础,并结合社会评价论等相关学科的理论,深入探讨新词语产生、发展和规范等问题。本文认为,社会的发展对新词语的产生有着重要影响,社会文化影响着新词语的盛衰,人际关系影响着新词语的变迁,媒体传播影响着新词语的扩散。对新词语的发展,本文认为,随着社会生活的进一步多元化,新词语还将继续以较快的速度增加;中国加入WTO以后,外来词语会进一步增多,字母词语现象不但不会消失,反而会进一步融入现代汉语词汇系统中。对新词语的规范,本文认为,首先应该运用社会评价论的观点去看待新词语的有关问题;其次,规范和评价新词语,也要考虑语言自身的问题。

[关键词]新词语社会文化共变社会评价论

新词语的产生和发展,是在两种“力”的作用下实现的,一是社会的推动,一是语言自身的变化和发展。在社会生活中,新词语是倍受人们关注的语言现象之一。它们不仅受到语言使用者的关注,也受到语言研究者的关注。它们之所以受到语言使用者的关注,是因为它们在现实生活中频频出现,而传统词典中又查不到它们,因此,人们很难了解它们的确切含义,这给人们的理解造成了一定的难度。它们之所以受到语言研究者的关注,是因为,它们是语言中的新生事物,是新的语言现象和语言问题,它们容易引起语言研究者的敏感和兴趣,是语言研究者最能出成果的领域之一。语言研究者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研究它们:从词汇学角度,研究它们对发展和丰富词汇的用途和价值;从词源学角度,研究它们的起源和发展过程;从词典学角度,研究收录它们的原则和方法等等。本文准备从社会文化的角度讨论有关新词语的一些问题,并借鉴社会评价论等方法对新词语的评价和规范问题进行初步探讨。共分三个部分:一、语言与社会“共变”论;二、社会的发展对新词语产生的影响;三、新词语的规范和评价。

一、语言与社会“共变”论

语言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这是语言学基本命题之一。而在这方面,真正上升到理论高度的学说,似乎是“语言和社会结构共变”理论。关于这种理论,我们国内的介绍并不是很多。我们分别在姚汉铭先生的《新词语·社会·文化》和陈原先生的《社会语言学》中看到了对这种理论所作的简要介绍。姚汉铭先生说:“1964年,美国学者布赖特(J.B.Pride)在他的《社会语言学》中提出了‘语言和社会结构的共变理论:当社会生活发生渐变或激变时,作为社会现象的语言会毫不含糊地随着社会生活进展的步伐而发生变化。”姚汉铭先生介绍的情况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他把“共变”论首创者的原名写成J·B·Pride是不正确的。正确的原名应该是W·Bright。陈原先生说:“‘共变是现代语言学常用的新术语。这个命题说的‘共变,很可能是指语言是一个变数,社会也是一个变数;语言和社会这两个变数互相影响,互相作用,互相制约,互相接触而引起的互相变化。”从这些介绍的情况看,“语言和社会结构共变”理论,从总的原则来看是正确的,是符合客观实际的。但在涉及具体问题时,未免显得有些粗糙。

我国学者陈原发展了“共变”理论。他在研究社会语言学过程中,把语言和社会结构“共变”原理分成两个方面:一、从社会生活观察语言变化;二、从语言变化探索社会生活图景。这比笼统地讲语言和社会结构“共变”显然有了很大的进步。在具体研究中,陈原先生引用了大量翔实的材料证实这些说法。例如,“软席,软件,软科学,软着陆,软饮料,软包装”等都是随着新事物的产生而出现的,“软席”一词是搬用苏联火车客运方式后出现的,“软件”一词是电脑传入中国后出现的,“软科学”一词则是在产生了处理信息的科学后出现的,等等。再如,经典著作对新词语的产生影响很大。西方一般都用圣经中的现成语言来包装新的意义,后来也用文学著作,如“夸克”,它来源于爱尔兰小说家乔伊斯的作品。还有“香格里拉”,是英国作家希尔顿1933年写作的小说《失去的地平线》中的地方,有点“世外桃源”或“乌托邦”的意思。商业中商标也有专名泛化的现象,如kleenex(擦面纸),Xerox(复印)等。汉语这种情况不多见,儿语中有用“娃哈哈”代钙奶,用“悄悄豆”代雪糕的现象。再如,对摩尔根的评价,摩尔根认为,文字是文明的源头。陈原以汉字为例证实了摩尔根的观点。用碳同位素C14测得的结果,汉字的发生约在六千年前(半坡氏族时期)。成为系统在公元前一千二百年左右,是殷商时期的甲骨文。殷商时代已经有了毛笔,《尔雅》“不律谓之笔”,有周边语言或方言保留了近似的读音,如朝鲜put,越南but,粤语pet等。可以说,陈原先生对“共变”理论是做出了很大贡献的。稍显不足的是,在对语言和社会关系的认识上,尤其是语言和事物关系的认识上,陈原先生的观点似乎有点机械,下面这段话就可以反映出这种倾向:“凡是社会生活出现了新的东西,不论的新制度,新体制,新措施,新思潮,新物质,新观念,新工具,新动作,总之,这新的东西千方百计要在语言中表现出来。不表现出来,那就不能在社会生活中起交际作用。”

新事物出现了,语言中不一定能表现出来;旧事物消亡了,原有词语也不一定会消失。语言和事物,语言和社会,它们之间的关系是错综复杂的,“剪不断,理还乱”。在语言和事物关系这一问题上,王希杰先生的观点是非常富有创见的。王希杰先生认为,语言和事物之间的关系是极其复杂的,它们之间充满了矛盾。这些矛盾具体表现在:1.有实无名,如“痰+鼻涕”=?;2.有名无实,如“五味瓶”;3.名实不符,如“倒爷”“血液银行”;4.名实不合,如“复方海螺冲剂”“电热褥”;5.一名多实,如“书坛”;6.多名一实,如“小小说,超短小说,千字小说,一分钟小说,微型小说,米粒小说,拇指小说,瞳孔小说”等。这就进一步把语言和事物的关系具体化了。王希杰先生还认为,新词语的出现是不成系统的。表现在:1.社会系统本身就具有非系统性的一面。如“水霸”“电霸”等,应该有360霸,但实际上并没有“表霸”“自霸”这些事物,因此也没有这些词语。2.词汇对社会变动的反映也有非系统的一面。如“中医中药”,但没有“壮医壮药”。3.社会和语言变化之间有不对称性。如事物没有变化,词语变了,“紧张感,失落感,儒化”早就存在,但出现在语言中是近些年的事情。再如事物变了,词语没有变化,“枪手”。4.新词语产生有时候有突发性,忽然就成批地出现了。5.新词语的产生也有人为性。如年龄贬值,“青年”一般上限到40岁,青年语言学家奖还可以到45岁。王希杰先生是我国最早从语言和社会关系的角度研究新词语的学者之一,他的见解很独到,对问题分析得非常细致,因此他的有关这方面的著述成为研究新词语等的重要文献。

我们非常赞同王希杰先生的观点。我们认为,在从宏观上把握语言和社会“共变”的精神的同时,也要从微观上注重语言和事物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这在新词语研究中是至关重要的。

二、社会的发展对新词语产生的影响

首先要搞清楚新词语的含义。新词语是个模糊概念,主要表现在:1.新词语以多少年为限?如果说出现了3年的词语是新词语,那么出现了5年的呢?10年的呢?甚至20年的呢?2.新词语包括不包括新义?3.新词语包括不包括新出现的偶发词语?4.“词”和“语”的界限本来就不明朗,新短语算不算新词语?新惯用语算不算新词语?我们认为,试图给新词语找一条绝对的划分标准是徒劳无益的,因为新旧词语之间本来就没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但如果说新词语绝对没法划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就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也是不妥当的。在新词语的认定上,许多学者——如陈原、王德春、王铁昆等——都进行过探讨,但迄今为止,新词语尚没有一个大家都基本上认可的定义。我们暂时可以这样认识它:新词语是近些年出现的具有新的词语形式或新的意义用法的词语。任何定义都不是完善的,但我们大致可以先做这样的界定,以便于进一步研究。

社会的发展对新词语的产生有着重要的影响。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看:

1.社会文化影响着新词语的盛衰。

对新词语来说,它们的存在和发展是不是有生命力,主要看社会文化语用条件。一般说来,新事物出现,相应的新词语也出现,这是语用的要求。例如,“电脑上像网一样的信息传递通道”这个事物出现了,汉语中就需要一个词来表示它,于是“因特网”这个词也出现了。语言的使用还存在着一个量的问题,有的词语使用频率高,这是因为语用量大;有的使用频率低,这是因为语用量小。语用量大的新词语,很容易在汉语词汇系统中稳定下来,而且常常会孳生出一群相关的词语。仍以“因特网”为例。由于“因特网”这个新词的语用量大,所以使用频率很高,在近几年它得以蓬勃发展,它会逐渐在汉语词汇系统中稳固下来。1996年版的《现代汉语词典》尚没有收录它,但新近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的增补本就已经有它一席之地了。“因特网”强大的社会文化语用条件,导致了一大群与之相关的新词语的产生,有“上网、联网、入网、网站、网址、网页、网人、网眼、网虫、网民、网友、网校、万维网、互联网”等等。随着上网人员的增加,“网虫”越来越多,于是又有“资深网虫、高级网虫、初级网虫”等等。上网的人容易着迷,于是又出现了“网迷”;如果“网迷”越陷越深,就会有“网瘾”,据报道,荷兰南方的肯特龙开设了世界上第一家“网瘾”治疗所(《淮北广播电视》2000年5月10日)。近年来,由于网络范围的扩大,一些带行业色彩的“X网”不断出现,如“教育网、交易网、法律咨询网”等;而由于网络功能的扩大,“网上X”更是层出不穷,如“网上交友、网上聊天、网上购物、网上求医、网上炒股、网上追逃”等。像“X网”和“网上X”这样的词语是开放式的,无法列举穷尽;而且随着网络事业的不断发展,这类词语还将继续有新成员出现。网络世界的所有成员组成了“网界”,如“网界‘航母今天启航”(《新民晚报》2000年5月11日)。各种报刊杂志中以“网”族词语为栏目名称的时有出现,有的叫“网友乐园”,有的叫“网上健康行”,有的叫“‘网事悠悠”,《新民晚报》上有个栏目叫“网医坐堂”,其中的“网医”是一只“网猴”。网络犯罪是网络事业的不幸。及早防止网络犯罪,就要从教育入手,培养学生有关网络方面的品德,于是又出现了“网德”一词,如“‘网德培养,素质教育的新课题”(《扬子晚报》2000年4月14日)。

如果有新的事物出现,但语用条件不能满足它,也不一定会出现相应的新词语。例如,现在许多城市的街头上都有一些以给别人擦皮鞋为职业的人,这在建国以后改革开放以前是没有的,因此完全可以算是新事物,但并没有一个相应的新词语包装它。主要是因为,社会语用条件不能满足它——操这种职业的人处于社会底层,很少有人关心他们,也很少有媒体报道他们。

2.人际关系影响着新词语的变迁。

人际关系,也叫人群关系,是人们在进行物质交往和精神交往过程中发生发展和建立起来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类型的人际关系,当然也存在着不同的语言表现。在语言中,人际关系往往可以通过称谓反映出来。改革开放后,我国人际关系表现出多元化和复杂化的态势。这在称谓中是有所反映的。我们现在经常见到的称谓有:先生,小姐,同志,师傅,老板等。“先生”和“小姐”在改革开放前曾经一度隐退,后来才又再度出山。“先生”一词使用频率比较高,人们书信来往称对方为先生,许多行业都有自己行业的“先生”,如公关先生、导游先生等。“小姐”有两个意思,一是对年轻女子的尊称,一是特指出卖色相的女子。但使用起来并不会彼此混淆。“同志”一词出现得很早。在古汉语中,“同志”是一个词组,义为“志趣相同”。《国语》中有:“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郑玄注《周礼》中有:“同师曰朋,同志曰友。”我国旧民主主义革命产生之后,一些进步的革命团体,如兴中会、光复会、同盟会等,用“同志”这个词来指称同一政党内的成员,因为他们是为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事业而奋斗的。孙中山临终时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这里的同志指的是国民党的党内成员。而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后,“同志”成为党内普遍的互称词语。新中国建立后,“同志”成为社会上普遍流行的通称。“同志”的称呼对象,不分性别、年龄、职业、职务,不仅使用方便,而且也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关系。而到了新时期,“同志”这一称呼语的使用却日渐式微,甚至还出现了这样的用法:“同志”=同性恋。这跟香港方言向大陆扩散有关,有一次香港举行同性恋研讨,有人借用“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说明,同性恋尚未成为合法的社会现象,所以同性恋者仍须努力。就这样,指称同性恋的“同志”不胫而走,先到了广东,又传至内地。当然这是一种不良的语用现象。“师傅”是20世纪80年代初流行于大陆内地的一种称呼。而随着人们对经济利益的日益看重,“老板”一词也开始逐渐盛行,甚至研究生称他们的导师也是“老板”。

人际称谓有良好的一面,也有不良的一面。改革开放使社会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封建主义的幽灵仍然荡漾在现代社会的天空。20世纪50年代中期,共产党党内曾出现只称官衔不称“同志”的现象,中共中央为此专门下文要求改变这一状况。而现在,这种称官衔的状况不但没有清除,似乎还有扩大的趋势。即使在高校,教师对系里领导也动辄以“刘主任”“张书记”称呼之。在公安等部门,还出现了“刘大”(即刘大队长)“王队”(即王队长)“张局”(即张局长)等称呼。江苏学者郑荣馨曾提到,他到某县级市办事,所接触的教育工作者几乎都称校长为“王校”“李校”“沙校”“方校”等,所以他说:“貌似尊重,实际上是封建等级观念的折射、反映,人为造成人际关系的隔阂。”

3.媒体传播影响着新词语的扩散。

在封建的封闭的社会里,新词语很难像在现代社会里这样成群地产生并发展起来,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迅速遍及全国。因为那时的媒体传播极其落后,客观条件就限制了新词语的扩散和传播。而在现代社会里,一个新词,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进入千家万户,因为媒体传播的速度太快太神奇了,电视、互连网等都对媒体传播起了巨大的中介作用。不过,也并非所有的新词语都可以迅速地扩散传播,一般地,凡是扩散传播快的,往往是人们关心的影响力大的新词语。也就是说,语用量仍然是主宰新词语生命的主导力量。例如“的士”一词,从产生到发展到普遍使用,基本上没有花费多长的时间,因为“的士”这种事物是现代城市具有标记性的事物之一,人们熟悉它需要它,它有着较大的语用量,这便使“的士”一词很快地传播开来。不仅在内地,即使是非常偏远的地区,只要有城市存在,只要这个城市有出租车,一般就会有“的士”一词的存身之处。而语用量小的新词语,传播的速度就相对地慢一些。例如“汽配”一词很早就在沿海地区出现了,但直到20世纪90年代初,河北张家口一带还没有出现。在那里,人们不厌其烦地用“汽车配件”来表达意义。因为大众一般并不关心汽车,更不关心它的配件,所以媒体也不会频繁地去传播这个词。我曾经就“汽配”一词将来在张家口一带的命运问题请教过王希杰先生。王希杰先生认为,这是一种词汇扩散现象(请注意,这里的词汇扩散现象与王士元先生的词汇扩散理论不是一回事情,王士元先生的词汇扩散理论其实是语音学方面的理论),“汽配”一词扩散到张家口一带,需要一定的过程,但最终会扩散到那里的。果然,到1996年,当我回到张家口工作时,“汽配”一词已经能够在张家口的街面上经常看到了。当然,也存在着扩散极其缓慢甚至产生后扩散不出去的情况,这跟不同地区的文化风俗以及人们的接受程度有关。例如吴语新词语“割肉、解套”等,基本上没能在北京、广州等地扩散开去,这是因为,吴语不像北京话那样具有政治方面的优势,也不像广州话那样具有经济方面的优势,所以在媒体传播方面其优势就大打折扣。

基于语言和社会方面的密切关系,我们对新词语的走势作以下两点预测:

1.随着社会生活的进一步多元化,新词语还将继续以较快的速度增加。不过由于新的形式增加过多会加重人们的语言负担,所以,在将来,旧词增加新义的情形会逐渐增多起来。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初显端倪,如“段子、打造、平台、蒸发”等词语都出现了新的用法,“段子”本来指大鼓、相声、评书等曲艺中可以一次表演完的节目,现在多用来指涉性的黄色笑话;“打造”本来是制造的意义,多用来指制造金属器物,但近年来,“打造”的使用范围逐渐地扩大了,它部分地代替了“制造、创造”等词语的用法;“平台”本来指生产和施工过程中为操作的方便而设置的工作台,现在则可以指科研场所、交易场所等;“蒸发”本来指液体转化为气体,现在则用来指公司企业为谋取不正当的利益而不正常地关闭消失。

2.中国加入WTO以后,外来词语会进一步增多,字母词语现象不但不会消失,反而会进一步融入现代汉语词汇系统中。

三、新词语的规范和评价

新词语的规范和评价问题历来是词汇研究中的重要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最容易走极端的是:1.对新词语过于苛刻,稍微不顺眼的就要求规范;2.对新词语放任自流,认为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这两种看法都有些片面。前者偏重于从语言本身来考虑问题,后者则偏重于从社会运用来考虑问题。我们认为,新词语虽然是一种语言现象,但它更是一种社会现象,一方面,应该站在社会学的立场去规范和评价新词语,一方面也要考虑语言本身。

首先,应该运用社会评价论的观点去看待新词语的有关问题。

社会评价论认为,社会评价具有多样性和差异性特征,这些具有多样性和差异性的评价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这是“合理性并存”,但这些合理性存在着量度的区别,有的评价合理度高,有的评价合理度低,因此应该尽可能采用合理度高的社会评价。新词语也是如此,一般应该容纳合理度高的新词语,规范合理度低的新词语。当然这在具体操作中是有一定难度的。不过我国的一些学者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尝试,于根元先生曾用规范度来解释“硬件”“软件”“活件”这些词语的规范问题,就是对社会评价论的具体运用。

其次,规范和评价新词语,也要考虑语言自身问题。语言的发展要符合自身的规律,不然它很难稳定在词汇系统当中。例如,近年来,汉语中出现了用“李鬼”来表示假冒伪劣产品的现象。我们认为,这是一种偶发现象,这种意义很难被固定在词汇系统中,因为它的出现并不符合汉语的规律——汉语以人代物只存在借代形式,如“杜康”代酒,“刘寄奴”代一味中药等,不存在比喻形式。“李鬼”是比喻形式的以人代物现象,由于不符合汉语本身的规律,它就不大可能在汉语词汇系统中稳定下来。

注释:

①姚汉铭《新词语·社会·文化》,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10月版1页。

②③陈原《社会语言学》,学林出版社1983年版3页,15页。

④⑤王希杰《从新词语看语言与社会的关系》,《世界汉语教学》1991年3期。

⑥郑荣馨《语言得体艺术》,书海出版社2001年版97页。

⑦宗守云《话说“李鬼》,《语文学习》1997年2期。

参考文献:

[1]张理海《社会评价论》,武汉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2]于根元《20世纪的中国应用语言研究》,书海出版社2001年版。

[3]周洪波主编《精选汉语新词语词典》,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宗守云,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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