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三百篇》跋语
2006-05-14朱大路
从新时期浩如烟海的杂文中,编一个《杂文三百篇》的选本,是我的夙愿。
现在,如愿以偿了。
新时期杂文,时间只有二十年,却以它独有的光泽,走进了文学史。论题材广度,思想深度,表现力度,解放后其他时期的杂文均无法与之比肩。思想解放给杂文家带来胆识,他们眼观国运,心系民瘼,砭锢弊常,风岸棱棱。他们以忧患意识表达爱国心,他们对人民的忠诚日月可鉴。从本书中,人们可以回眸一望,发现已走过的创作之路上,竟是琪花瑶草,满目琳琅!
我供职的岗位,使我长期来,每天都能接触各种杂文,并同全国的杂文家交朋友,这就为编选工作提供了便利。世事纷扰,如过眼烟云,转瞬即逝,但一纳入杂文的视角,糅之以论列是非时的机巧,洞鉴兴亡时的练达,昭告世人时的警醒,便积淀成一种文化,得以传留。从杂文与老百姓甜苦有牵、乐哀相连,我领受到一份文化的崇高感。而把优秀作品编选出版,有助于对新时期杂文进行文化结算。
这三百篇,按发表的先后次序排列,作者共一百六十余人。内容方面,有对历史的深沉反思,有对极左的锋利批揭,有对理性的引吭呼唤,有对改革的翘首展望,有对腐败之举的厉声挞伐,有对嚣浮之风的直言规谏。形式上,举凡驳论式、散论式、辨析式、叙述式、抒情式、对话式、讽喻式、荒诞式、文言式、互补式、故事新编式,均所涵括。特别是,这三百篇有个共同“性格”:说真话。不管是直说,还是拐个弯儿说;是和颜悦色地说。还是大着嗓门说。真话,不全是正确的话,但敢于说真话,就为社会走上正确通道,为生活走上正确通道,推了一把力。
凡选本,都难免带上编选者个人的口味。本书也一样。我的遴选标准,是六个字:尖锐,热闹,雅致。概而言之,就是要求文章好看。整个筛选,是认真的,不搞“梁山泊英雄排座次”,不盲目地“以名取文”;既有对历史定评和世间公论的价值认同,也有“人弃我取”、“人取我弃”式的抉择。其中有些篇章,是十年来经过我的手首发的,它们以精妙的构思和邃远的思想,感动过我,使我系之心田,长怀不已;每一念及,如数家珍。现在选编进去,让读者也来分享韵味。
三百篇中,戴厚英的《做不成“现代人”》、施蛰存的《匹夫无责论》、邵燕祥的《论江青脑袋有没有病》,分别选自他们的一组杂文。张中晓的《无梦楼随笔》片断、郭沫若的《黄钟与瓦釜》、恽逸群的《论新八股》,草成于五六十年代,或“文革”当中,但正式发表于新时期,内容具有相当的思想力量,开了新时期杂文的先声,因此均予收录。还有的篇章,是有争议之作,因勇于表露某些观点,也收进来了。这些文章当初能发表,本身就是政治清明的表现。时代,毕竟是进步了。
刘成信等编的《中国当代杂文精品文库》,为搜集新时期杂文做了很好的工作,使本书在篇目选择上得益不少。还有些同志,为本书的编选提供了资料。谨在此,向他们遥致谢意。由于我视野有限,水平有限,或偏或滥,所在多有;遗珠之憾,定当难免。有待方家正之。
劳作一番,总想有个回报。但愿《杂文三百篇》能受读者喜爱,像记住一位老朋友那样,经常翻翻,看看,咀嚼咀嚼,用其中的智慧火花,燃点思想之灯。
而思想——正如缪塞所描写的——它是我们用以保卫和救护自己的工具!
【选自朱大路主编《杂文三百篇》文汇出版社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