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首例“换脸”手术惹争议

38岁的法国妇人伊莎贝尔•迪努瓦雷(Isabelle Dinoire)接受外科“换脸”手术的消息不仅轰动全球,还引起了极大的道德争议:换脸手术风险极高,还会造成心理冲击,到底是否应该替没有生命危险的毁容者开刀,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为她“装”上别人的脸

2005年11月27日,一队医生飞往里尔,从一名脑干死亡妇人的脸上取出所需的脸部组织､肌肉､动脉､静脉……被割出的部位包括鼻子､嘴巴及下巴,之后,专家再替她覆盖上颜色､形状及质感都与其皮肤接近的矽树脂面具｡

中午12点半,在法国亚眠大学附属医院内,另一组医生正在紧锣密鼓地为迪努瓦雷切除遭遇意外后在脸上新生出的纤维组织｡当捐赠者皮肤运抵,由法国著名口腔及脸部外科专家德沃谢勒领导的8人医生团,立即将毁容患者迪努瓦雷脸部组织与捐赠者的血管､神经及肌肉等进行对接､缝合,在将鼻至下颚的边沿部位缝上后,整个手术宣告完成,历时15个小时｡为减低病人免疫系统对移植组织的排斥,医生还为迪努瓦雷注射了捐赠者骨髓中的干细胞｡手术后4小时,血液开始流入移植组织;24小时后,病人苏醒｡

此次手术邀得法国移植手术权威迪贝尔纳教授主刀｡64岁的迪贝尔纳毕业于哈佛大学医学院,主修泌尿科,由肾脏移植手术开始做起｡由于每样事情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因此赢得了“Max”的绰号,并创下多项医学“第一”:1976年,迪贝尔纳主持欧洲首宗胰脏移植手术;1998年,迪贝尔纳成为全球首位进行手掌移植的医生(由于那位新西兰病人在心理上抗拒移植手掌,拒绝吃药,最后要求把移植手掌切除);2000年,迪贝尔纳进行全球首宗双臂移植手术｡

手术效果惊人好

居住在法国北部城镇瓦朗谢纳的迪努瓦雷已经离婚,育有2名分别为13岁和17岁的女儿｡2005年6月的一天,与女儿吵架后,迪努瓦雷误服过量安眠药之后便不省人事｡此时,家中饲养的拉布拉多猎犬塔尼亚为唤醒主人,对其鼻､嘴､下巴又咬又抓｡女儿露茜透露:“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狗不是用嘴咬就是用爪子抓我母亲,毕竟狗是要设法弄醒她,也许它越是无法唤醒母亲,就越是发狂地抓她｡虽然母亲严重受伤,但从来没有责怪过塔尼亚,当她得知塔尼亚被人道毁灭时,还伤心得哭起来｡”

经抢救,迪努瓦雷虽然保住性命,但面貌惨遭损毁,而且伤口周围肌肉严重收缩,说话含糊､无法咀嚼､甚至连每次喝水都有3/4外溢,她形容自己当时的生活,就像被世人放逐一样,“在公共场所,我得戴着面罩完全遮盖住自己被毁的面容,以免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但有时却因此招来别人侮辱,以为我有洁癖｡”就连两个女儿都害怕看她的脸,她说:“自己的样子实在太恐怖了,所以当医生提出为我做‘换脸手术时,我一刻都没犹豫就答应了｡”

迪努瓦雷从手术中苏醒后,一名精神科医生递给她一面镜子,让她看看自己的新面貌｡看着镜中的自己,迪努瓦雷静默了好一会,然后激动得泪流满面｡由于喉咙仍插着导管,无法说话,她拿过笔纸写下“谢谢”｡

当医护人员帮她将导管拔开后,迪努瓦雷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谢谢”,“手术真是太神奇了,我一直盯着镜中自己的‘新脸,印象实在深刻,他们把一张脸还给了我,现在我可以重新生活了｡” 虽然说话时仍口齿不清,但一副嗓子却是出奇的响亮｡迪努瓦雷对捐赠者感激不尽:“我非常感激这位女士以及她的家人,允许进行这个手术｡我从心底感谢他们｡”

由于迪努瓦雷与捐赠者的头骨形状不同,所以她的新脸孔不会跟捐赠者的完全相像,新脸孔将结合迪努瓦雷和捐赠者的特征｡德沃谢勒医生称:“最令人惊喜的就是捐赠者的肤色､质感接近完美地与迪努瓦雷本人相匹配,效果比我们预期的要好｡她不像接受过脸部移植,倒像是脸上留着一个疤痕｡”

现在,迪努瓦雷的脸已经开始恢复一点活动能力,可以轻微张合嘴巴,甚至轻轻地做鬼脸｡院方表示,手术后迪努瓦雷的生理､心理及免疫反应良好,她甚至还吃了巧克力､草莓酱以及喝了咖啡｡虽然可以简单说话,但仍需要训练发音和接受心理治疗｡

医生说,要到4～6个月后,迪努瓦雷的脸能对触摸有感觉时才真正称得上是“她的脸”｡如果免疫系统在往后的3～6个月出现排斥,医生会替她注射抑制免疫系统的药物,但这种做法可能会增加她患皮肤癌的机会｡如果最终还是排斥,也不排除再施行一次“换脸”手术｡

“换脸”引争论

进行脸部移植手术需要面对三大生理及心理难题｡首先,脸部肌肉如同手部般,由无数微细神经腺及毛细血管组成,这些微细的网络对确保皮肤生存及健康十分关键,要逐一接驳需要极高的手术技巧;此外,接受移植手术患者的免疫系统可能会排斥新脸孔,要长期服药抑制免疫系统,这会造成增加患癌风险等后遗症;最后,脸部是人的重要外表特征,“新脸孔”对接受捐赠者或其家属都会造成莫大的心理冲击｡

虽然欧美科学家对换脸手术已经研究多年,但碍于上述道德问题而迟迟未实现｡但去年9月,美国克利夫兰市一所医院宣布,曾秘密接见5男7女病人,准备安排脸部移植手术｡英国医生也表示,希望2年内替病人做脸部移植手术｡结果,医学史上这重要的一页是由法国医生写下的｡

其实,此次手术主刀迪贝尔纳最初对“换脸”也犹豫不决｡迪贝尔纳称:“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病人时,大吃一惊,当初我也感到犹豫,但只是迟疑了一会,便决定为她施行‘换脸手术｡”他还指出,传统的整容方法不是不行,但难度极高,病人可能要在一段时间内进行4～5次手术,所受的痛苦更大,而且无法保证一定成功｡

(周 艳编译自《星期日泰晤士报》)

换脸后遗症:

● 手术后可能感染,将导致新脸发黑,需要再进行第二次“换脸”或皮肤重建｡

● 必须终身服用抗排斥药物,可能会增加病人肾脏受损与患癌几率｡

● 接受手术的患者可能会感到后悔､失望,或产生对捐赠者悲悯之情以及罪疚感｡

● 院方虽尽力保护“换脸者”的身份,但传媒可能会竭尽所能挖掘消息,“换脸者”要承受巨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