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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卡”背后的故事

2006-04-19郭小明

计算机教育 2006年4期
关键词:纽约大学奥斯卡数字

郭小明

“高级复合型人才”是目前数字艺术教育中经常提到的问题,人们也在以不同的方式解读“高级复合型人才”。2006年初,《计算机教育》杂志采访了肖永亮博士,希望以业界成功人士为背景,从一个侧面解读数字艺术中的“高级复合型人才”,听肖永亮博士谈——

作为受教育者,他曾获得理学士(1982,北京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管理文学硕士(1989, University of Louisville, USA)、计算量化博士(1994, University of Louisville, USA),并从事数学博士后(1994, University of Kentucky, USA)、生理和生物物理博士后 (1995, Mt. Sinai Medical School, NYU)的工作。

作为电影人,他曾出任美国新闻集团FOX影视公司蓝天制片厂 (Blue Sky Studios)总工程师,并进入公司领导层,带领他的团队完成了1998年奥斯卡最佳影片《泰坦尼克》(Titanic)、1999年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邦尼》(Bunny), 以及2003年奥斯卡最佳动画影片提名《冰河世纪》(Ice Age)等电影特技的制作。

作为教育家,他执教纽约大学(NYU)、美国铎喀斯大学(Dorcas University)。近期,又应邀出任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副院长、数字媒体研究所所长、教授和博士生导师。

《计算机教育》: 您在业界的成功,使您的教育背景也备受关注,能谈谈这方面的情况吗?

肖永亮:我大学的专业是化学。1987年赴美留学,学习高等教育管理,获得了高教管理文学硕士学位。1994年获计算机应用博士后,又从事数学博士后,生理和生物物理博士后研究。在学校从事计算机应用研究时,主要从事科学可视化研究。在那里,科研经费充足,所做的课题、使用的设备也都很先进。生物博士后研究期间,我兼职系统管理,并从事电脑算法理论、软件开发应用、网络系统管理、计算机图像处理等研究,接触了DNA微观图形显示的图形结构、图形实现方面的内容。那里的科研经费也十分充足,当时可以上SGI工作站作研究。这样的经历,让我有机会接触最新的设备,在计算机图形图像领域有了很多实践。但总的来说,精力都集中在科研方面。

《计算机教育》: 是什么让您从科研转入美国主流影视娱乐界?

肖永亮:这与三个方面因素有关:美国新闻集团FOX 影视公司蓝天制片厂 (Blue Sky Studios)、猎头公司以及我的教育和研究背景。

蓝天制片厂的几位创始人都是具有专业知识背景和独特眼光的人。他们知道如何将计算机科技运用于艺术领域,制作电影一直是他们成立公司的初衷。一开始他们就走对了路,他们向银行贷款,边研发边做产品,而制作商业广告短片正好与要解决的科研课题一致,这样做不仅解决了公司的发展问题,也为后来实现电影特技制作打下了基础。1996年公司开始壮大,当时年轻的导演早有制作《Bunny》的设想,但问题是理论上可行,而技术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一些好想法只好搁置。虽然当时他们对商业广告制作已得心应手,但他们心目中还是要制作自己的电影,所以不断接一些电影特技,为公司打品牌。但此时他们也感到力不从心了,因为新的技术不断更新,对人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有数理基础,也要懂计算机,了解图形图像知识,还要具备SGI方面的经验。当时实现计算机电影制作只有SGI的硬件、速度才能达到要求,而当时SGI是美国国防部支持的一个计算机开发的企业,为保密技术,只有几个地方能用上这机器。对电影特技制作公司来说,机器是可以花钱买,但找到适合的人并非易事。所以,他们最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顶尖的猎头公司。

猎头公司是在一次纽约科技博览会上注意到我的教育和工作背景的。他们直截了当地说:“小伙子,我们一定要与你取得联系。”猎头公司的人是些很专业的人员,所提的技术问题也是十分专业的。一番了解之后,他们对我的专业和知识的宽泛度都十分满意,并建议我放弃科研工作,到Blue Sky发展。当时,我对电影制片厂的职位还没有很在意,另外,我正与几位旅美博士回国参加中国骨干网建设。当时中国互联网几乎还是空白,但我们在美国对此已经很熟练。当猎头公司发现我在中国的时候,担心我不会再回去,并不断与我联系。所以当我回到曼哈顿的时候,猎头公司立即找到我,告诉我,你先不要跟我们说No,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发现你就是他们要的人。最后他们把我送到了蓝天公司。本来计划与Blue Sky几个技术主管的谈话,却变为与Blue Sky多位创办人的对话,谈话直至晚上。

《计算机教育》: 是否可以谈谈您在Blue Sky的工作经历和通向奥斯卡之路?

肖永亮:1996年我进入Blue Sky的时候,公司已经发展到20多人。进入公司后,我们还是能发现一些问题,那时的系统不稳定。对于搞创意的人,系统发生问题是很沮丧的,停下来,思路就会中断,大家总有一只鞋没掉下来的感觉。我去之后对系统、网络、设备进行了更新,对技术合成、多媒体数字技术也进行了彻底改造,使人不必担心随时可能掉下来的另一只鞋。在我到公司一两个月之后,公司开始发生了变化,许多导演也感到了变化,我也从Senior Engineer做到Chief,当时公司有四个副总裁,但Chief只有一个。我去了半年后,公司搬了一个地方,人员发展到180人,而Chief就更难做了。《泰坦尼克》制作成本是一亿五千万,百分之十左右的特技,要一两千万,但要把这笔钱转化为技术,就要作整个项目的策划,涉及预算的分配、技术构成、人员构成、技术细节、艺术创作,而且所有活都有deadline。公司的管理也要实现数字化,每个人一开机就会被告知昨天渲染的进度,下一步工作任务是什么,使创作、制片和管理成为一个整体,这也需要开发制片管理系统,而不能仅靠商业软件。此外,还有许多好莱坞方面的会议、公司内部管理会议,所有问题的提出,最后都会集中在技术问题上,而落到我们身上。此时商业广告也越做越深,大片制作也越来越多。1998年,三部大片制作同时进行,都要作详细的技术方案和项目方案。在技术和艺术不断完善的时候,《Bunny》制作再一次被提出来,并准备参加奥斯卡奖评选。有人表示担心,不知片子会怎样,但那时技术是没得说的,它应该拿个奖回来。1999年,《Bunny》获得了第71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

《计算机教育》: 我们知道之后您离开了Blue Sky, 这是怎样的一个转折?

肖永亮:1997年FOX兼并Blue Sky,FOX旗下有2000多家传媒公司,运作上有自己的风格,Blue Sky有被“晾”在一边的感觉;从个人职业生涯的发展考虑,我觉得不能浪费时间,不能有浪费生命的感觉。这时我对电影领域的运作轻车熟路,也有到中国发展的想法,但离开公司,我必须遵守职业道德,不能带走公司的技术秘密,即使许多技术是装在我的大脑中。所以,我想到去学校发展,纽约大学电影学院,被美国媒体称为年轻人最向往的梦幻学校,它是一所非常有特色的学校,具有开放的思想,容纳不同文化,当然也是非常难进入的,我想我应该去试一试。

《计算机教育》: 您对纽约大学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肖永亮:纽约大学文理学院当时是在招聘技术管理人员,但他们看到我的简历后,他们说:“我们不能这样招你,我们只能专设一个主任的行政级别来招你,并为你设置一门课程,作为特聘教授,你可做一个特别课程的项目,把纽约大学周围专家组织来,主持一个专题。”而这次我决定开一门中国艺术的课程,纽约大学是首次开这门课,并成为艺术学院的核心课程,占6个学分。在讲授中国艺术的过程中,一方面,我们发现他们对中国博大精深文化了解还是有限,影视中的长辫子、武打等常常被认为是中国人的形象。课堂上,我们不仅讲中国的文化,也讲孔子的哲学,而半个月的中国实习,让这些电影、戏曲方面的教授感受到了中国文化、艺术的魅力。在参观故宫、长城和上海的夜景后,他们戏称受到了美国政府的洗脑,不知道中国还有这么多“宝贝”。

《计算机教育》: 纽约大学在数字艺术人才培养上有什么可借鉴的地方?

肖永亮:人才的培养中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在学校学了一些基础知识,但到了业界发现人家不是这样用的,因为学校的教育模式与业界的工作模式不同。纽约大学电影学院在美国电影界享有盛誉,它的教育理念是与业界不脱钩的,不论在导演专业、制片专业还是在其他专业的训练过程中,既有理论,也有实践,而实习机会和设备的使用已超过业界。纽约大学的影视器材库不仅超过业界而且成为纽约最大电影器材租赁库。一个毕业后想从事电影业的学生,在这里可以把将来实际工作程序的来龙去脉理清楚,把圈子里的关系以及各部门的调配搞明白,并要每年实际制作影片。如果让一个学生在毕业后从电影助理做起,一步一步了解业界的工作程序,这将浪费太多的时间。

《计算机教育》: 近年,国内接受数字艺术教育的人越来越多,您对数字艺术人才培养总的看法是什么?

肖永亮:社会、学校、家庭都有教育职责。家庭中小孩子的成长及教育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小孩子出生后,就被别人设计,可以说是人为的定向,三岁被定向为文学家,五岁被定向为艺术家或工程师,结果是小孩子没有了自己,个性没有得到大家的照顾。人的成长有自己的轨迹,每个时期他的兴趣点、成熟度、关注事务的内容不同,我们要做的是把他各阶段的兴趣和潜能发挥到极致。

教育也有相同的地方,数字艺术需要复合型人才,但这可能不是一个刻意制造人才的过程。在国外,许多人在受大学教育的过程中也是在不断地试,开始时文理不分,学习一两年后再转向自己的兴趣所在,每个人不同阶段成熟度不同,他们会发现自己要干什么,以及需要再学习什么,这也是一个反复接受培训的过程。所以,对数字艺术教育而言,我们要关注学生的发展轨迹和不同时期的关注点,激发他的潜力。

《计算机教育》: 作为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的副院长,请您谈谈北京师范大学数字艺术的培养方向和课程设置。

肖永亮:北京师范大学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它不仅是我的母校,我对它了解和有感情,它也是一所综合实力很强的大学,又有得天独厚的教育特色。就在我加盟艺术与传媒学院的短短几年时间,经过校、院领导的鼎力支持和全体师生的共同努力,学院的学科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在国内国际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从国内第一个电影学的博士点,到率先开办数字媒体的本、硕、博专业方向,批准获得艺术学一级学科单位,已经形成了国内艺术类学科最齐全的综合性艺术学院,在传媒方向更具前沿特色。在数字艺术领域,我们设置了数字媒体、艺术设计和录音艺术等专业方向。结合本院的音乐、舞蹈、美术、书法和雕刻等传统艺术,影视、戏剧等综合艺术,以及校内文学院、信息学院、心理学院等文学、数理和计算机学科资源,为学生的未来开辟了一片艺术与科学结合的成长新天地。

我们设计了一整套不同层次的学科体系,培养数字艺术各方面的设计、制作和策划管理人才。例如,数字媒体本科层次的培养目标是为学生打下一个宽泛的基础,到了高年级才根据学生的文科或理科背景,或干脆是他们自己的兴趣,偏重于数字媒体艺术或数字媒体技术。要求他们掌握的是从事影视后期、交互式媒体、动画、游戏等几个数字媒体专业方向的艺术素养、创意个性、设计理念、创作工具和解决实际问题的方法。硕士研究生的招生同时面向具有艺术创作背景和计算机专业两方面的考生,特别注重两者兼优的人才。课程的设置除了本学科通用的史、论等基础理论课,着重针对考生自身的学科背景和专业特长,提高他们的创作和研发能力,使他们能成为专业骨干力量。博士研究生则围绕着数码艺术本体论的课题,深入探讨相关的理论和应用,从文艺学、传播学、美学、哲学、心理学、计算机和信息科学、未来学等方面加以深化,目前主要引导学生关注创意产业的发展和数字媒体的关系。博士生经过三年的研修,在理论水平、创作水准、管理能力上都应该得到显著提高,成为学科的带头人或业界的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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