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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零炮楼》存在的诗意思考

2006-03-23王艳荣

当代文坛 2006年2期
关键词:炮楼诗意现实

王艳荣

米兰.昆德拉说:“小说审视的不是现实,而是存在。而存在并非已经发生的,存在属于人类可能性的领域,所有人类可能成为的,所有人类做得出来的。”从这样的观点来看张者最新的长篇小说《零炮楼》,我们发现这部小说其实是讲述了一个“存在”的故事,是发生在一个“人类可能性的领域”中的“所有人类做得出来的”故事。

“炮楼”这一特定的战争文化术语,在中国人的历史记忆中,既负载着凌辱迫害感,又充满着战争英雄色彩。在有关对日战争的记载和描述中,“炮楼”成了一种象征物,它代表了侵略、杀戮,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为衡量人们是否勇敢无畏的试金石。我们读过太多的关于抗日战争的叙述,中国军民的对日抗战充满了刚强和悲壮,“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地道战,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这些激越的声音,构画出一种硬朗而简单的“现实”地图。而张者的《零炮楼》却让这一现实地图变得复杂细腻,线条柔和。他将刀光剑影的厮杀置于乡村文化的剥蚀之中,将炮火硝烟的鏖战消融在中原风物的人性之中。这样的叙事,躲开了政治文化的规约所带来的刻板生硬,讲述“惟有小说才能发现的”故事,在历史“现实”的背景下,对那些“存在”做生动的复述和诗意的思考。

“咱二大爷是抗日英雄,很牛皮,在咱那一带谁都知道。你现在去问村里的老人,他们说起咱二大爷脸上会马上泛出红光,眼睛贼亮,裤裆里的那家伙会意外地雄起。”小说开篇就把“抗日”这一时代政治话题消解为个人的生命消长力,历史的宏大叙事染上了浓重的个人话语色彩。

中原地区是中华文明极为成熟的地方,坦荡的平原沉淀了几千年的风物人情,黄河滔滔东流去,逝者如斯。集体无意识的历史记忆,让这里的人们有着自己与生俱来的是非评判标准和价值取向,而中原文明则更多地体现出华夏传统文明的特点:谦和,礼让,重义,讲序;同时又狡黠,冷漠,自足,善忘。贾家五兄弟出身于乡间士绅之家,是那种典型的乡间中产阶层。作者在这里是把他们当成强悍生命力的延续来写的。他们的父亲娶了三位夫人,三年之中诞生五子,这里显示的不仅仅是人丁的兴旺,更是一种生命本质意义上的强大。五兄弟虽诞生在乡间,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农民,五兄弟的人生走向及其结局,无疑带有传统文化多元化的影像。老大贾文锦是略带匪气的军人;老二贾文柏是操说口(说书)的艺人;老三贾文清弃洋学堂而迷中国方术和风水,显示的则是中西文明对比之下,中国文明的神秘魅力;老四贾文灿(铁蛋)是贾家的一个异数,是“天生”的坏蛋,作者安排他做了土匪,虽然他打家劫舍,却也不无刚劲的生命之光;老五贾文坡“忠厚老实”,是“贾寨最好的庄稼把式”,然而,此人却固执颟顸。五行八作的文化,投射在五兄弟身上,历史的演进把他们置于抗日这个背景下。张者正是在这个现实的整体幕布上,涂抹着那个时代个人存在的色彩,从而完成了他对关乎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事的独特而诗意的思考。这种诗意思考也许更接近历史原貌,更有一种人性的灵光。

《零炮楼》叙写以龟田为头目的日军进驻贾寨,在贾寨和张寨之间建起一个编号为“零”的炮楼。在整个的叙写中,少有血肉横飞、金刚怒目式的惨烈画面,倒是凸显着中原文化——传统文化的巨大包容性和神秘性。“零炮楼”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是日本人淫威所构,也是中国人的自慰文化所建。传统生存的巨大吸纳性,让贾寨的人们,“咱二大爷们”,仇视小鬼子的炮楼,自以为得计地“帮助”他们将炮楼建在“死穴”上,然后寄希望于神秘的法力,希望借助超自然的力量摧毁炮楼。

张者在《零炮楼》中更多地阐释了小说作为“梦的召唤”和“思想的召唤”的精神实质。在叙述故事的基础上,运用所有手段,不管是理性的还是非理性的,叙述性的还是思考性的,只要它能够照亮人们的存在,只要它能够使小说成为一种最高的智慧综合。

《零炮楼》也许并不是完全审视现实的,但却是表达存在的,而存在则可以让现实变得异彩纷呈,具有诱人的灵光。从这个角度上说,《零炮楼》带给人们的并非没有严肃与沉重,只不过这沉重与严肃更绚丽些,也就相对地更轻松一些。小说,可以进行这样的诗意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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