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事事休
2006-02-07孙海凤
孙海凤
布莱克说:“一粒沙里看出一个世界,一朵野花里一座天堂,把无限放在你的手上,永恒在一刹那收藏。”在愚者的眼中物还是物,它无法承载人的感情。而智者却把天地生灵赋予灵动的感情,不然又怎会有“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感叹!
问菊
同样的菊花,林黛玉问它:“孤标傲世皆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薛宝钗赞它:“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黄巢指它誓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朱淑贞借它自喻:“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诗人眼中的菊花,从来都不只是菊花,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精灵,陪着诗人默默流泪……
然则菊花自开自落,终与人何干呢?黛玉的孤傲,宝钗的矜持,黄巢的霸气,朱淑贞的幽怨……菊花有知,难免不会厌烦。
佛说:“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见拈花而不笑的和尚是笨僧。
然而佛也多虑了,一朵菊花只是一朵菊花,它的世界如此遥远而完整,不可企及。人视它如人,佛待它如佛,那菊花自己呢?
花开它开,但是在诗人的世界里,她抚慰了多少颗冻疮斑斑的心。她陪伴了多愁善感的黛玉;或许在宝玉走后,她陪伴了孤独的宝钗,陪着她流泪,陪着她独守大观园。
菊花还是那一朵菊花,开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那一轮明月
那一轮明月,从远古走来,走过了秦王朝,走过了关山,走过了千秋万代,却在诗人面前驻足不前了。
那晚的月从祁连山起,太白站在早已被风沙层层封闭的玉门关,为征人吟了那一首怀乡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同一轮明月,只是唐王朝已经风雨飘零,只是往昔月下的人已经不复存在,如今站在月下的变成了杜甫。一生颠沛不定的杜甫,站在异乡的月下,夜深久立,霜繁露重,望月思乡,想故乡的亲人在铁蹄声声中还好吗?杜甫潸然泪下,眼里噙着泪吟了那一首“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他仰头问明月:“我心中的沧桑,你懂吗?”
同一轮明月,在冯梦龙的眼中却有了不同的韵味。“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或许这一轮月是幸运的,它不用再哭泣,它不用再悲伤,它也可以快乐逍遥一番。
明月还是那一轮明月,从天边的某个角落升起,又从天边的某个角落消失,从来不变。变的只是月下人的心情。
情到深处……
世界还是那一个世界,但每一个人心中的世界却不同,世界会因人的心情不同而演绎缤纷故事。只因情到深处,一切都有了灵性。就如苏东坡的妹妹苏小妹所说:“心存牛粪,看人如牛粪;心存如来,看人似如来。”
评语
心境犹如一面镜子,惟妙惟肖地照出一个人的思绪和身影。于是面对同一朵菊花、同一轮明月的叩问,我们也能得到如此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回答。这篇文章的成功之处,并不在于睿智的语言和清晰的脉络,只是文中流露出来的那种感性,和对外界事物的深刻理解让人感动。这是一种将自身置于整个宇宙空间的感悟,从古到今,从花到月。在文中小作者并没有过多涉及诗人和他们的诗歌,只是凭那一番稚嫩却又不失理性光环的述说,已将她对外物的观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我想这也是她向我们展示的一种心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