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俄关系有升温的空间吗？

2005-05-14李传桐

社会科学论坛 2005年8期

[内容摘要] 近年来，台湾与俄罗斯往来日趋频繁，尽管这些交往打着经贸往来的旗号，但其隐含的政治意義要大于经济意义。因此笔者认为，在台俄关系中存在着升温的可能性。但由于双方在具体目标、步骤上和对利益估量上存在较大的差异，因而短期内大幅升温的空间不是很大。虽然如此，这也值得引起足够的重视。

[关键词] 台俄关系；升温；制约；分析

[作者简介] 李传桐，山东工商学院副教授，俄罗斯科学院博士

俄罗斯作为独立国家登上国际舞台之后，台湾积极与其进行接触，并于１９９３年设立了台北——莫斯科经济文化协调委员会驻莫斯科代表处。１０年来，尽管台湾当局做出了诸多试图提升双方关系的尝试，但进展并不大。可是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并不意味着，台俄关系将来不存在升温的空间。

一、台湾与俄罗斯有提升双边关系的共同诉求——企图制约大陆

从地缘上来说，俄罗斯与中国有着漫长的共同边界，即使双方签订了国界划分条约，但在许多地段上仍有可能发生领土纠纷。就此而言，中俄双方是存在着潜在矛盾的，并且也是实质性的。面对蓬勃兴起的中国经济，在信奉政治地缘学说的俄罗斯人当中，已经出现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他们视中国为俄罗斯“最大的，实质上也是俄罗斯最可能的、唯一的现实的军事威胁”，是“俄罗斯的战略敌人——头号敌人”，是俄罗斯的“第三种威胁”^①。最近以来，在俄军队中，流传着一本名为《基本地缘政治》的书，是俄罗斯军队总参谋部军事大学杜金教授的作品，据说仅印刷了３０００册，且仅在俄罗斯军队中发行，但极具权威性。该书作者认为，中国永远是俄罗斯的最大威胁和潜在敌人；在基本的国际局势没有出现重大波动的情况下，中俄双方依然有相互利用的价值。而包括前国防部长格拉乔夫大将在内的一些军事将领和重要领导人在出访中国、强调友好的同时，又都发表过“中国威胁远东安全”和“中国威胁”的言论。１９９５年，时任俄罗斯建设部长的Ｅ·巴辛在一家官方报纸上谈及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天然宝藏时写到：“这片土地开发以后，远东地区将极其富有。中国人和韩国人非常快地认识到这一点，并且已经实实在在地占有了我们的远东。看起来他们很快就要宣布它为一个主权的细眼睛人的共和国了。”^②除了国家杜马里某些激进的民族主义议员外，在远东地区领导人影响力最强的“联邦议会”里，这种反华情绪最为普遍。例如，前“联邦议会”副主席瓦西里·利加乔夫（同时担任鞑靼共和国议会主席）就完全赞同弗拉基米尔·米阿斯尼科夫的“中国扩张”论。利加乔夫像激进的民族主义者那样认为，俄罗斯的客观利益在于把中国的扩张南引，去针对台湾、新加坡和整个东南亚，并在保持美中以及日中长期对峙的同时，由俄罗斯充当“好邻居”或者“参赛的第三方”。在他看来，将中国的活动南引是可能的，只要俄罗斯在北方的“高坝”足够坚固^③。俄罗斯前国防部长伊戈尔·拉季奥诺夫曾经把中国列为“俄罗斯主要的潜在敌人”^④。２０００年６月，国家杜马的“联邦事务与地方政策委员会”散发了有关阿穆尔州形势的情况通报，其中提到所谓的中国人在俄罗斯联邦领土、包括阿穆尔州和远东地区的“强行扩张”^⑤。可以设想，一旦有合适的条件，持这种观点的人是有可能进入俄罗斯决策层的。如果不幸出现这种情况，那么中俄之间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另一方面，随着中国经济的不断发展，中俄边境贸易日趋兴盛起来，一部分中国人到俄罗斯的远东地区谋生经商，使得有些敏感的俄罗斯人疑虑重重。亲西方的政治势力和极端民族主义分子则极力渲染中国移民所带来的“威胁”，重弹“黄祸论”的旧调；甚至俄罗斯的一些媒体也刊载丑化中国人形象的文章，让不知情的俄罗斯人民以为中国人已经大批涌入俄罗斯，并对其远东地区形成事实上的占领。２０００年９月８日俄罗斯大报《共青团真理报》刊登了一篇题为《黄色鼠疫来到我们家》的文章。该文作者怀着一种近乎仇恨的心理，写下了一连串刻毒的文字：“中国人被称作亚洲的犹太人，遍布全球。”“与别的国家一样，在滨海边区有多少中国人，谁也没有确切的数字。”“最保守的估计，今年已有１５．５万中国人进入远东，其中１０％至１５％不打算回去。”作者甚至无中生有地造谣：“中国人带进来的是日用品、鸦片、麻黄素和假币，带走的是木材、有色金属和黄金。”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对在俄罗斯远东地区居住和经商的中国人，权威的俄罗斯科学院远东研究所认为，常住（合法或者非法）远东地区的中国人仅有２０万，只占远东地区６００万人口的３％至４％。而这些人为远东联邦区创造的国内生产总值则占５％^⑥。俄罗斯大报《消息报》的记者２０００年７月也从滨海边区移民局局长谢尔盖·普什卡廖夫口中得知：“应当说，媒体过分夸大了居住在滨海边区的中国人的人数。”

但是某些俄罗斯人不愿意看到在其国界的东边出现一个经济振兴、国力逐渐强大的邻居。他们当然希望中国与周边国家和地区发生一些争端，从而减轻中国对俄罗斯的“压力”或者说“威胁”；他们迫不及待地企图让俄罗斯政府实施遏制中国发展的政策。在这种心理支配下，在俄罗斯社会中产生了一种主动与台湾提升关系的诉求。

对台湾来说，为了保障自己不受大陆的武力威胁，那么最好的方式是在大陆的背后出现一个强大的制约力量，能扮演这个角色的在他们看来俄罗斯是最合适的。特别是自普京总统执政以来，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变得日趋复杂起来。其融入欧洲的计划和对北约东扩的顽强抵制，使国际社会对俄与欧洲的关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有一点非常明确，普京总统融入欧洲的计划至少在目前已经支配了俄罗斯当前的外交政策。如果俄罗斯投入北约的怀抱，将使北约一下子扩张到中国的大门口。这将是台湾所乐见的。即使不如此，由于俄罗斯政府的外交政策的调整，也可能使台湾领导人强化这种心理诉求。台湾智库国际研究部主任、民主进步党驻美代表处主任赖怡忠博士撰文指出：台湾可以“和俄罗斯就其高科技武器向中国扩散的问题进行讨论”，从而减轻台湾所面临的压力；另一方面，“和俄罗斯的反军备扩散协商势必会牵涉到如何处理俄罗斯的经济及其庞大军工业的问题，这正可以促成台俄，或台——美——日——东协——印度——俄罗斯就高科技军工业的军转民国际科技合作……加速台湾的科技产业研发能力的升级”^⑦。赖博士在另一篇文章中更进一步指出：“９．１１事件后所出现的全球局势是美中俄三角关系的重新排列，俄中之间的结构性矛盾被进一步彰显，这使得台湾和俄国建立新战略远景有个发展的空间……台湾可以利用印度极欲和美国建立更密切关系的期待，在这个时候发展‘台印美的隐性战略关系，建立台印之间的战略对话，并利用印俄的关系打开另一条台俄关系的人脉与管道。”^⑧可以设想，台湾如果能从“外交”上取得“联俄制中”的成果，客观上就会对大陆形成南北夹击的战略效果。即使这种可能性很小，至少也会在心理上对中国政府的决策产生影响。

在台湾和俄罗斯双方都有这种诉求的情况下，台俄进一步接近并使双方关系升温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只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种关系的发展要受到一定客观条件的制约：一要受制于台美关系。相比而言，台湾目前对美国的依赖更多更大，因此不敢公开与俄走得太近。在目前的美国世界战略构想中，美国人是不会容忍台湾与俄罗斯走得太近的，因为这不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二要受制于俄罗斯与中国大陆复杂的利益关系。在美国主导的当今世界政治格局中，俄罗斯与中国需要彼此的政治支持。在共同面临的国内反恐问题上双方也都需要对方的理解与支持。在军事采购和经济贸易上，双方也存在巨大的利益。而这些东西俄罗斯不大可能从台湾得到。北约东扩和车臣问题是俄罗斯目前面临的最现实也是最头痛的问题，中国的政治与道义上的支持对俄罗斯而言，是极为重要的。

二、台湾当局与俄罗斯方面的来往呈升温态势

１．臺湾当局加紧攻势，屡出大动作，力图提升台俄关系

实际上，从１９９０年２月台湾当局放宽苏联人员去台签证申请开始，台湾当局就着手实施一系列争取苏联的措施。１９９１年１２月苏联解体后，台湾当局更是加紧了活动。在此过程中，俄方行动大体上是与台湾当局对等同步的，这当然引起了中国的密切关注。在中国领导人就此向俄方表达了自己的原则立场及鲜明态度后，叶利钦总统正式签发了“俄罗斯联邦与台湾关系令”，表明了俄罗斯承认只有一个中国、台湾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与台湾建立官方关系、将俄台关系严格限制在非官方范围之内的明确立场。

但台湾方面的活动并未就此结束。较之其前任李登辉，陈水扁上台后更加注重对台有重要影响的实质关系。李登辉时期是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用金钱收买了一批支撑门面的所谓“邦交国”。陈水扁上台后，则鼓吹打破“邦交国”数目迷信，声称只要维持一定数目的“邦交国”即可，不必陷于数目竞争；并转而将目光转到与美、欧、俄、日及东南亚等国家的实质关系上，注意提升与这些国家的经济、贸易、政治甚至军事合作关系。据此，陈水扁就任台“总统”后，对俄攻势日趋增强。其实，陈水扁在台北市长任内就曾经访问过俄罗斯，担任“总统”以后即指示要加强拓展台俄关系。台湾媒体曾引述一名高级官员的话指出，台湾政府近来在推动“南向政策”（鼓励台商向东南亚国家发展）之外，也希望台商投资俄罗斯和东欧国家，以平衡台商“西进大陆”的趋势，也舒缓所谓大陆对台湾“以商逼政”的压力。台湾媒体指出，台湾“外交”幕僚始终在为陈水扁规划出访计划，其中包括陈水扁在台北市长任内出访过的俄罗斯等国^⑨。陈水扁在鼓吹“南向政策”的同时，着手实施强势、多元化的所谓“北进”策略。２００２年７月２７日，陈水扁在台北亲自主持了一个名为“台俄协会”组织的成立仪式。这个组织的成员涵盖产、官、学界百余人。首届理事长为台湾前“行政院长”、民进党秘书长张俊雄，副理事长包括台湾“立法院”副院长江丙坤、台湾经济研究院院长吴荣义等重量级人物。据台湾“外交部亚西司司长”张添能指出，结合台俄双方各界有志人士的“台俄协会”，定位于“非以盈利为目的的社会团体，其宗旨为促进台湾与俄罗斯及其他独联体国家在经贸、投资、科技、文化、教育、观光等领域的交流，并增进‘两国关系的全面成长，提升双方人民的友谊和合作”。这位“外交″官员指出，台俄关系具有互补性及良好的合作发展前景，“台俄协会″将配合现有的“台北莫斯科协会”“莫斯科台北协会”的机制，灵活地推展多渠道、多层次、多形式的交流合作，创造“台俄关系更美好的新前景”^⑩。

就在台俄协会成立一个月后，台俄关系出现突破。台俄协会通过积极的非官方管道运作，竟使得俄罗斯政府破天荒地同意华航提出的包机申请。２００２年９月台俄首航由华航包机直飞莫斯科，由台“交通部长”林陵三率交通部官员与台“立法院”交通委员会组成阵容浩大的考察团，并有十多名台“立委”随行，包括民进党立委王幸男、陈景峻、颜锦福、张川田、魏明谷、卓荣泰以及国民党吴敦义、亲民党钟绍和等人，足见台湾当局其重视程度。与此同时，担任台俄协会理事长的民进党秘书长张俊雄与台湾“交通部长”林陵三、劳委会主委陈菊赴俄罗斯海参崴参加第三届亚太经济合作会议（ＡＰＥＣ），林陵三回台后即透露，双方对于开放第五航权有一定共识及默契。

可以看出，近来延宕多年的台俄航权谈判重新激活，民进党色彩浓厚的台俄协会在其间的确扮演了重要角色。这个结合产、官、学各界的团体，也是陈水扁政府多元“外交”的一支重要力量。据悉，台俄协会从筹备一直到成立，一直都是由台“总统府”的国安系统运作，包括“国安会”咨询委员林佳龙和与东北亚关系浓厚的“国策”顾问李在方等人。

陈水扁政府上台后，在拓展台俄关系上，主要采用迂回战术，通过台湾经济研究院、台湾政策研究院、台湾智库等智库接棒筹划，同时搭配外贸协会、台北市进出口公会等企业单位联手参与，使台俄关系的每一个提升都始终紧扣着企业、劳务、学界等多重身份进行。

在台俄协会中的成员，包括上市公司的和桐化工董事长陈武雄、电子信息业的大众计算机董事长简明仁等人，都显示出台湾企业界在台湾陈水扁政府外交经贸战中的重要地位。台湾《联合报》引述一位不愿具名的官方人士称，世界能源输出国家或地区常因战争而引发油价波动，而俄罗斯是全球“数一数二的能源输出大国”，基于分散风险的考量，台湾“还不如找俄罗斯”。官员称，与俄罗斯的能源贸易，无论就政治或经济层面，都对台湾“有好处”。因此，台湾的能源采购也成了东北亚各国关注的焦点。台湾基于分散风险的考虑，有可能与俄国进行能源贸易，这也是俄罗斯政府对台湾经贸实力不容小觑的原因之一^[11]。台俄航权谈判无疑将有助于突破台湾在前独联体国家的投资与贸易窘境，并取得相当的潜在商机。虽然２００１年台湾与中东欧地区双边贸易不过２１亿美元，仅占台湾外贸额的１％、占该地区外贸额的０．３％，但２００２年上半年这个地区占台湾对欧洲整体贸易额，已从去年的６％增涨到８％，显示中东欧地区与台湾贸易关系进展加快^[12]。台湾当局还试图在ＡＰＥＣ架构下，使台商打入东北亚贸易区，加速发展与俄罗斯之间的经贸关系。

台湾政治大学俄罗斯研究所所长郭武平先生认为，俄罗斯远东地区石油、天然气、木材及其他矿产资源丰富，军事工业高科技产业发达，西伯利亚铁路又是欧亚大干线；而台湾缺乏天然资源，但是拥有资金与管理技术，双方距离较近，依照区域产业结构理论，台俄经贸互补性强，未来走向紧密经贸关系的空间极大^[13]。

目前俄国在滨海省推动小型自由贸易区，提供远胜于其他地区的投资优惠，其地缘扩及俄国、朝鲜、日本及中国大陆东三省高达４亿人口的市场，正是台商未来影响力延伸至东北亚的起点。由于看准了俄罗斯未来可能是台商进军东北亚市场的跳板，因此，许多台商也纷纷抢进俄罗斯，包括在当地抢攻鞋市的恒丰制鞋，取得直升机租赁权及航天科技合作的中俄宇航，与俄罗斯矿物材料公司策略联盟的汉昌科技等。尤其是后者，以姐妹公司飞鹰航天的名义，与俄罗斯太空总署合作，研发成功全球双定位系统，已是业内的领航者。

为推动台湾与东欧及俄罗斯双边经贸关系，台湾国际经济合作协会等组织以俄罗斯为桥头堡，展开对东欧国家的贸易攻势；２００２年９月１７日台俄双方在莫斯科举行的第一届台俄经济合作会议，对于台、俄双方未来经贸合作的影响将是深远的。

劳务输出也是台湾试图打开对俄关系的缺口。２００２年台湾劳委会主委陈菊以观摩俄罗斯职业训练的技能与方式、促进双方职训交流的名义，参加了海参崴第三届亚太经济合作会议（ＡＰＥＣ），这可能为台湾未来是否引入俄罗斯人力资源留下伏笔。因为与其他劳务输出国不同的是，俄罗斯拥有台湾所急需的航天、材料等高科技领域的高科技人才。陈菊赴俄罗斯，除了了解当地高科技产业发展以及人力资源状况，可能也为引进俄罗斯高科技人才提供必要的劳动条件、劳动法令与劳工环境等进行咨询。

科技合作，尤其是高技术领域的合作将使合作双方关系更加密切。据悉，台湾与俄罗斯已经签订了一份谅解备忘录，双方将首次合作进行卫星发射。台湾国家空间计划办公室一位官员称，台湾最近与圣彼得堡的几个研究院签订了低轨道卫星发射计划谅解备忘录，并称该计划的目的主要是进行研究和试验，与俄罗斯军方无任何关联。他未透露台湾将在这一计划中投入多少资金。有报道称，这一卫星发射计划费用为５００万美元，台湾将提供１／３的费用。同时台湾国产卫星计划于２００４年进入第二阶段，其目标是今后１５年内将发射３至５颗台湾自行设计和制造的卫星。如果这种合作能够顺利进行，那么其意义恐怕不单单体现在这个合作项目上^[14]。

２．俄罗斯方面基于利益的考虑，对于抛自台湾的“绣球”也乐于笑纳入懷

目前俄罗斯方面在对台关系的拓展方面动作不大，原因如前所述。但对台湾方面的频频示“爱”，却并没有一味冷落慢待。据星岛电子日报１９９８年５月２７日报道，１９９８年５月俄罗斯国家杜马决定于当年６月３日开始审议“地缘政治委员会”主席、自民党议员米特方诺夫及其他议员提出的“台湾关系法”草案，由于此法对未来台湾与俄罗斯关系影响甚大，引起社会各界密切关注^[15]。２００２年９月１７日，在莫斯科举行了第一届台俄经济合作会议，由王钟渝与俄罗斯联邦商工总会副会长彼得罗夫共同主持。俄罗斯商工总会会长及副会长二度访台并会见重要经贸首长。已有俄罗斯学者公开建议让台湾参与日本主导东西伯利亚安加尔斯克到俄罗纳霍德卡港输油管建设^[16]。

另外，据中国台湾网２００２年９月１２日消息，以台俄协会理事长身份率俄罗斯经贸参访团出访俄罗斯的民进党秘书长张俊雄返台时表示，台俄双方达成了俄罗斯国家杜马副主席季里诺夫斯基年底率团访问台湾的协议。对此，台俄协会秘书长罗致政表示，这将是有史以来俄方层次最高的政要赴台访问；而计划年底赴台参访的俄国中小企业正在筹组经贸团，可望大幅提升台俄经贸实质关系。

而对于台湾前“行政院长”、民进党秘书长张俊雄率团访俄，据报道，中国方面曾向俄国外交部提出抗议和交涉，表示双方曾签订禁止台湾民进党籍政要访俄的条例。而俄方却以张是以台俄协会理事长的身份前往进行经贸访问为由，拒绝了中国方面的抗议。

在对华军售和石油管道问题上，我们也多少能看出俄罗斯对华战略的另一面。在中俄两国能源贸易上，有两件事情让我们记忆犹新：一是俄罗斯斯拉夫石油公司国有股权拍卖问题。原本呼声最高的中国天然气石油公司，拍卖前突然宣布退出，让俄罗斯财阀阿布拉莫维奇拥有的西伯利亚石油公司以１８．６美元得标。此前，见诸俄罗斯各大报的标题就颇有点意味深长：俄罗斯《独立报》１２月１６日的文章题《中国威胁——拍卖斯拉夫石油公司股份会使国家付出昂贵代价》；俄罗斯《生意人报》１２月１６日报道题《不会把斯拉夫石油公司交给中国共产党人》；俄罗斯《独立报》１２月１７日文章题《俄罗斯任何一个寡头都比中国的买主好》。二是两国原已敲定的安大线（安加尔斯克－大庆）输油管线项目，在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访问莫斯科后，俄国朝野就有意将安大线改从远东地区的霍德卡港出口。“如果铺设至纳霍德卡的输油管，我们在那里的客户不仅有日本，还有整个亚太地区。尽管所有客观数字表明，‘中国方案占有优势，而纳霍德卡方案将来会是更为有利的”。俄国的安全战略考虑的是未来可以完全控制输油管道全线而较少受所谓中国的垄断^[17]。有分析认为，俄国计划中的“石油安全体系”，是希望形成俄罗斯石油经济圈，该经济圈企图抵消中国经济成长所带来的影响力。俄国希望对远东各国提供石油，从而扩大其在远东地区的政治与经济影响力，而台湾海峡将是一条重要的海上信道，对这个经济圈所涵盖的国家和地区的战略地位变得更加重要起来。那么，这条海峡将更加吸引俄罗斯人的眼球^[18]。由此，台湾岛在俄罗斯人眼里的战略地位必将骤然看涨。而在军售问题上，中印两国是俄国最大的两大武器进口国，但由于其视中国为潜在的对手，所以售华武器整体性能远不及售印武器^[19]。俄罗斯对中印两国的不同做法，也使俄罗斯难以摆脱世人对其在中印间玩弄战略平衡的评价。

在对俄罗斯外交政策进行评估时，不能忽视俄罗斯维护大国地位、加速发展本国经济的现实要求。要实现这一目标，俄罗斯需要大量的投资，需要扩张其影响力。中国经济的增长及其在亚洲事务中影响力的增长，和随着苏联解体与国力衰退所造成的俄罗斯在亚洲地区影响力的减退，成为俄罗斯采取进攻式外交行动的动力。我们可以设想，在利益面前，恐怕谁也不敢担保俄罗斯能“守身如玉”。

三、台湾试图提升台俄双边关系的政治因素大于经济因素

台湾学者苏克福认为，台湾今后将采取能源“外交”、交通“外交”、多边

组织“外交”、中小企业“外交”、科技“外交”和论坛“外交”等形式和措施来发展与俄罗斯的关系^[20]。并且陈水扁政府对俄罗斯在其多元“外交”政策中的重要地位非常清楚。俄国《新闻时报》２００２年５月２０日刊出记者罗曼诺夫独家访问陈水扁的专文，新闻标题为《不反共抗俄》。陈水扁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反共抗俄口号是烟尘往事了，如今我们既不反共也不抗俄，所以大家应该挥别往事，一切重新来起。我期望能加强并提升‘双边的关系。”对于俄国在两岸关系上的角色，陈水扁挑动俄对北京说“不”。他说，俄国可以在两岸关系正常化中扮演平衡、稳定及和事佬的重要角色。并说：“我也将因此有机会‘访问莫斯科，而普京总统也不仅能去北京和上海，还可以访问台北。由政治、经济分量和战略地位角度来看，俄国比任何国家都更能对大陆说‘不。”

事实上，从台湾与俄罗斯近１０年来的贸易数字，就可以看出双方往来的目的和重心并未完全放在发展经贸关系上。据台北莫斯科代表处经济组组长曹四洋先生介绍，台湾和俄罗斯自１９９３年各自在莫斯科和台北设立代表处以来，在双边贸易方面，台湾向俄罗斯的出口商品主要是电子产品和一些日用品，而从俄罗斯则进口原材料、有色金属和半成品。近１０年来，双边贸易额维持在十几亿美元的低水平上，不足台湾全年贸易总额２０００亿美元的１％。另外，台湾持续逆差，每年对俄罗斯出口仅有１亿多美元。在对俄罗斯投资问题上，台商并不看好这个市场，很明显，与中国大陆和东南亚国家相比，俄罗斯的投资环境并不理想，因而进入俄罗斯的台资寥寥无几^[21]。文化交流也是调唱得高，“剧目”却很少。据了解，目前在莫斯科的台湾地区留学生仅有４０余人。俄罗斯科学院远东研究所高级研究员罗曼诺夫指出，台湾虽然希望发展和俄罗斯的关系，但注重的是宣传，并没有实际行动。俄罗斯投资环境不理想是事实，但尽管如此，仍有许多外国企业进入俄罗斯市场，其中包括大量的中国大陆企业。罗曼诺夫说：“俄罗斯现在有１２００多个中国大陆投资的公司、独资公司或者是合资企业，而台商只有３０多个，所以台湾在俄罗斯拓展市场比起中国还是差得太远。”^[22]

有台湾学者对于俄罗斯和台湾互设代表处近１０年，迄今尚未取得长足进展而感到忧虑，认为台湾政府应当考虑如何利用俄罗斯和中国之间的矛盾，深入探索和利用有利于台湾的空间，以取得台湾在地缘政治、国际关系、经贸发展等方面的最大利益^[23]。

近年来，陈水扁当局在对外关系上的活动日趋嚣张，在“外交策略”上，台当局抛出“攻势外交”，声称要采取“攻击性的外交策略”，要从守势转为攻势、化被动为主动，借由主动出击，“让外交战场处处烽火连天，使中共备多力分”。在这一策略下，台湾当局在国际上四处出击，２００２年七八月间，台湾当局鼓吹要挺进东南亚，“副总统”吕秀莲强行进入印尼。与此同时，台湾当局也加强了所谓“北进”，各级官员纷纷到俄罗斯远东地区活动，试图提升与俄罗斯的关系。

四、结论

１．中俄作为两个有着漫长的共同边境线的政治大国和经济大国，目前在国际社会中的处境相似、利益接近，相互都需要一个和平的发展环境，都期盼着再度复兴。这是两国开展国际合作、维护各自国家利益和世界和平的基础，而这个基础是建立在相互尊重、互不干涉内政基础上的。并且作为核俱乐部的两大重要成员，中俄两国对世界形势的影响自不必说，单是在处理涉及对方重大利益的问题上，也会使得双方领导人格外小心谨慎。中国的台湾问题和俄罗斯的车臣问题都可以被列入这个被称为重大利益问题的清单中。所以在２００２年８月才出现了这样一幕：一面是在台湾：台湾当局为终于等来俄罗斯政府批准台俄包机直航的决定而欢呼雀跃；另一面是在莫斯科：俄罗斯外交部匆匆发表了一份“有关莫斯科－－台北飞机直航说明”。这份专门为此而发表的“说明”强调指出，８月２４到３１日的莫斯科——台北包机直航，是非政治的商业行为，目的是发展台湾与俄罗斯间的非正式经贸、文化、旅游交流，俄罗斯外交政策仍然秉持一个中国政策，中华人民共和国代表全中国，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俄罗斯联邦与台湾没有正式关系^[24]。

２．中俄互为最大邻国，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为双方加强合作提供了有利的条件。“美日军事同盟”的加強和北约不断东扩使俄罗斯感受到巨大压力。如果能得到中国的支持，俄罗斯即可在政治、经济、安全等方面获得更大的回旋余地。中俄两国是目前正在形成的多极化世界的重要一极，虽然中俄双方政府多次声明两国业已形成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不针对第三方，但是，双方这种政治上的协调与合作将对世界局势产生重要影响。俄罗斯显然不会轻易动摇与中国的这种战略伙伴关系。

３．经济原因会成为指导俄外交方向的重要因素。中俄在经济领域有着较强的互补性。中国是俄罗斯最重要的军火市场之一。俄罗斯发达的重工业、丰富的自然资源与中国富于竞争力的轻工业、非常丰富的劳动力资源以及广阔的市场形成天然的互补关系。在巨大的利益和潜在的价值面前，俄罗斯“务实外交”的天平将会倒向中国一边。而经济上的合作也将推动和促进政治、文化各方面的合作，这显然是撬动中俄关系发展的杠杆。

所以，俄罗斯与中国联合是一步必走的棋，如果俄罗斯想保住自身的大国地位，那么与中国的关系将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在这种战略思想指导下，俄罗斯必须以实际行动来切实促进双方的互相信任与合作。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继续坚定支持中国的对台政策。俄罗斯人必须懂得中国的台湾与俄罗斯的车臣是具有同等地位和价值的，要同中国进一步发展关系，就必须尊重中国人民的感情，反对台湾独立，这是发展中俄友好关系的前提和基础。在经历了车臣战争之后，多数俄罗斯人在感情上、思想上将会更加理解中国的对台立场。

而在处理与俄罗斯的关系上，台湾显然没有这样的地缘优势、政治优势与经济优势。两岸现实的政治与经济力量对比朝着更有利于中国大陆的方向发展，将成为莫斯科在制定对华政策和处理台俄关系时不可忽视的因素。

莫斯科卡内基研究所副所长特里宁指出，以中国在国际政治中的影响和地位，莫斯科绝对不会为了贪图和台湾发展关系能够带来的经济利益，而去损害同中国的关系。“我认为俄罗斯人会尽非常大的努力去发展同台湾的经济关系，但绝对不会做任何会让在北京的战略伙伴不高兴的事。因为他们知道这中间的代价太高了，所以绝对不会用和台北发展关系来影响俄罗斯和中国的这种战略伙伴关系”^[25]。

可以认为，在目前的政治格局下，台俄双方虽然都有提升双边关系的诉求，但由于各有各的考虑，在具体目标、步骤和利益估量上相差太大，故目前属于各唱各的调、各撑各的船的试探和调整阶段。从目前的情况看，台俄关系短期内大幅升温的可能性不会很大。但也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国际局势的未来走势并不十分明朗，可能还会存在各种变量，会对台俄关系产生一定影响；台独势力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会继续使出新的招数；俄罗斯国内与台湾岛内各派政治力量的消长也会极大地影响这种关系的未来走向。对此，我们应保持应有的警惕。

注释：

①[俄]А．沙拉维：《第三种威胁》，载《独立军事观察》（周刊）２００１年９月２８日～１０月４日。

②[俄]“统一的俄罗斯的空间与时间”，载《俄罗斯报》１９９５年１月１日。

③[俄]瓦西里·利加乔夫：“俄国─中国：战略夥伴关系”，载《远东事务》（莫斯科）１９９７年第２期。

④[俄]伊戈尔·科罗钦科：“伊戈尔·拉季奥诺夫建议成立独立国协国防盟约”，载《独立报》１９９６年１２月２６日。

⑤见俄罗斯外交部网站ｗｗｗ．ｍｉｄ．ｒｕ，载《外交公报》，“特刊”，１９９３年１月。

⑥[俄]《独立报》，２００３年１０月１０日。

⑦赖怡忠：《俄罗斯－北约和解对台湾地缘战略环境的影响》，见ｈｔｔｐ：／／ｈｏｍｅ．ｋｉｍｏ．ｃｏｍ．ｔｗ／ｌｉｕｔａｈｏ／ｂ７０．ｈｔｍ。

⑧赖怡忠：《９１１事件后的亚太形势重组－台湾的机会与挑战》，见ｈｔｔｐ：／／ｈｏｍｅ．ｋｉｍｏ．ｃｏｍ．ｔｗ／ｌｉｕｔａｈｏ／Ａ１５５．ｈｔｍ。

⑨[英]ＢＢＣ中文网，见ｈｔｔｐ：／／ｎｅｗｓ．ｂｂｃ．ｃｏ．ｕｋ／ｈｉ／ｃｈｉｎｅｓｅ／ｎｅｗｓ／ｎｅｗｓｉｄ＿２１５５０００／２１５５５８１１．ｓｔｍ。

⑩南方网，见ｈｔｔｐ：／／ｗｗｗ．ｓｏｕｔｈｃｎ．ｃｏｍ／ｎｅｗｓ／ｈｋｔｗｍａ／ｈｏｔ／２００２０７２６０１５６．ｈｔｍ。

[11]见中新网香港２００２年８月２０日消息《台湾当局试图与俄罗斯发展经贸关系拟采购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