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年轻时代当失落的理想遇到咖啡因

2005-04-29陆漪

上海采风月刊 2005年3期

关键词：孙俪理想生活

陆　漪

关于理想，我们都曾憧憬过、歌颂过、飞蛾扑火般追求过。然而生活的变迁与欲望的洪流如此强大，我们曾前赴后继、抄捷径向它奔去，却在蓦然回首间，不知道又把理想遗失在了哪一个拐弯处。

理想的缺失让每个人感怀不已，理想与现实间的矛盾横亘在我们心中难以释怀。生活在这般那般变化里，又在适时加入了或多或少的咖啡因，它扮演着坚定和倔强的角色，鼓舞和支持着我们朝前奋斗。

寻找理想的下落

李峥（男）：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啊鱼不停游

年龄：33岁

职业身份：教师

逝去理想：海军

我一直怀疑我前生是一条鱼，神秘诡异、波澜壮阔的大海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6岁那年，邻居家里来了一位年轻的叔叔，他穿着蓝白条纹相间的大领子白衬衫和蓝色裤子，威风又精神。他给我讲了很多在海上的故事，催生了我对海军最初的朦胧向往。那年我最热衷的游戏就是折很多纸船，并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愿望，把它们放在河边随水流走——据说，这样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而我，无一例外写上的愿望都是：长大了，我一定要当海军。

那个时候，我的书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船模型，它们是我的宝贝，轻易不让人动。每年放假，我都要自己动手做模型船，有一艘船上还贴了我一张穿海军装的照片，照片上的我神气而得意地笑着，仿佛已经成了一名海军。

中考完填志愿，我跟父母说，我考海洋中专好不好？我想当海军呢！爸妈大笑说，傻小子，海军整天在海上漂，天天风吹日晒雨淋，能有什么出息？你要好好读高中考大学，以后当老师或医生，别胡思乱想。

我按照父母为我安排的路走了。在学习的重压下，海军梦不得不让位于考分、排名、文理分科、选择何专业等问题。理想越排越后，终于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妈妈怕影响我学习，把模型船都收了起来。它们身上渐渐落满了岁月的积尘，直至朽坏。

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一所师范院校，学校位于一座著名的海滨城市。每逢周末，同学们喜欢一起相约到海边玩，我最喜欢一个人静静看海。那个时候想起童年时在河边放纸船，想起我曾视若珍宝的模型船，还有开着轮船环游世界的豪言壮语，心里总涌起淡淡的失落和伤感。

谢文予（女）：我可以锁住笔，却锁不住爱和忧伤

年龄：26岁

职业身份：外企文员

逝去理想：作家

我的写作天赋从很小很小开始就显露出来了，我一直是作文课上的QUEEN，并且包揽了大小作文比赛的第一名。是文字把我少年时的虚荣心抬得高而又高，我深深地迷恋它，并且单纯地认为，文字将是我毕生的理想。我在日记里写，我为它而生，并愿为它而死。

我具备了一个文艺少女特有的清高和执著，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节奏、没有节制地生长，却也郁郁葱葱。我的生活一直跟文字很顺利地行进在一起，读书，念大学，工作，我没有背弃过自己的内心，我的理想跟我的人生结合在一起，仿佛天成。

兴趣和工作融合在一起总会是一种幸福。我做过报社记者，内刊编辑，最极端的时候，我把自己变成一个时髦的自由撰稿人，对外界始终保持着一名文字工作者的身份。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借着文字的名义，走在理想的路上，却在最近距离的接触中，与它们偏离得越来越远。我热爱过的文学是纯粹的，我理想中的状态是写作；而现在，一切演变成了炮制和商业。当自由撰稿人的身份，有如投机的商人，稿费单和打在卡里的报酬让你怎么做。你就必须怎么做。我总是悲哀地看到，生存能力的认同，并不包含理想的水分。我只能说我在炮制着文字，乖巧，投机，迎合，技术性。

这当然不是杂志的错，也不是理想的错。这只是在理想的庞大和我的无能为力之间，我对现实屈服的结果。我抱紧着理想的壳，在自己都难以觉察的状况下，一小步一小步地，狡猾地偷换了概念，用一个女人的小聪明，假装着生活在理想中，歌舞升平。

于是，我选择了退却，在夜深人静繁忙退去的时候，我和我的小说，和小说里的人物们作了一次诀别。我不愿再混杂在文字边缘虚张声势地快乐，我宁愿让自己和年少时的理想隔岸观火。那个作文课上清高的少女，她内心最崇高的理想，终于在成长的洪流里一点一点地被稀释，消亡。

王小楠（女）：多希望那些衣着光鲜的女子，穿的是我设计的衣服

年龄：25岁

职业身份：中学美术老师

逝去理想：服装设计师

当年我报考服装设计专业时，遭到父母极力反对。他们都是大学老师，认为这个专业不好分配，并且以我的成绩，完全可以考更有前景的专业。我声泪俱下地求父母给我一次为理想而选择的机会，并承诺日后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父母亲无奈地摇摇头，无力再争辩。

我顺利考进了服装设计学院，从那时起便梦想着有一天成为像薇拉·王那样的设计师，用一件剪裁得天衣无缝的衬衫，把莎朗·斯通那样的美女送上好莱坞的星光大道。没想到在这个专业里，像我这种中规中矩的“好学生”多如牛毛，而真正大胆张扬、能用一块布料在模特身上挥洒自如的全是那些专业课成绩平平，对色彩和造型却天生敏感的“坏学生”。任我学透了那几本厚厚的设计、工艺、样板教材，也全然设计不出他们手中的作品。

一个学期下来，我的参赛作品无一获奖，放假在家里买了一大堆时装设计的书，却还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感觉。后三年的大学生活，我在痛苦和矛盾中度过，每次满心希冀地把作品送去参赛，却没有染指过任何一个奖项。代表班级的参赛名额渐渐从我头上转移给别人，他们的作品从设计风格到个性理念都在我之上，我是个失败的所谓设计师。

大学毕业后，我以父亲在教育系统多年的人际关系，到母亲所在的学校当了一名美术老师。父母说，大学四年我选错了专业，如果当时读的是实用一点的专业，也不会连个合格的工作都找不到，这回可不能再丢了铁饭碗了。我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只能说好。

上个星期，我突然接到一个大学同学的电话，她现在已经是一家有名服装品牌的设计师，所设计的服装来开时装展，请我前去参加。接到她的电话，我心里有点酸酸的，不过还是应约前去。当我坐在台下，看到模特穿着美丽的服装从T台上走来时，忽然释怀。梦想是热爱的一种，但能否成为你的事业，却要看你的天分。对理想空有一腔热情是远远不够的，当你不得不放手的时候，它意味着分离，也意味着解脱。

理想过后，咖啡因作祟

丢掉了理想的人像是空屋，因无主人，它紧紧闭着门窗，生活的四壁堆积着灰尘，外面在叩门，里面寂无音响。而生活里的咖啡因又在适当的时候给这座空屋增添了起死回生之感，也许是人也许是事，使这座屋子的内里逐渐升温，然后又开始生生不息。

类型一：羡慕自省型

小倪和清清是大学同学，两人在四年里形影不离，经常在半夜跑到宿舍楼顶端说话。她们常常从深夜开始就一直醒着，说着说着就迎来了太阳在东边射出的第一道白色光线。

那个时候的清清说，她的将来，一定是万人景仰的，她会是国际最顶尖的会计师事务所里的大会计师，迷倒一大批木村拓哉一样的青年。小倪则说，她就想找一个爱他的男孩子，骑着车，带着她从西藏一路去到上海滩。

然而小倪的想像就真的只是想像：她没有在那个长满梧桐树的城市里生活，也没有哪个男孩子站在门外等她，更加没有什么优秀的会计师事务所抢着要录用她。小倪那么轻易地背离了原来的生活轨道，她的梦想与现实无关。相比之下，清清的生活顺意许多：毕业后去上海的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工作，并且迅速和一个IT精英坠入情网，很快结婚。

几乎是在小倪还没有消化掉对清清找工作一事的羡慕之情时，她就收到了清清的结婚请柬。小倪甚至没有存够买飞机票的钱，因此未能去参加清清的婚礼，虽然清清表示理解她因为工作忙碌而缺席婚礼，可只有小倪自己清楚原因，她失落极了。

然而很快，小倪就从这场可以说有些刺激性的事件中脱离了出来，她开始明白人会从互相比对中得到某些兴奋剂。她报名参加了会计师夜校，平时虚心请教领导和前辈，她相信厚积薄发的道理一定行得通。

类型二：患难无助型

电视剧《玉观音》里的女一号孙俪未成名前吃过不少苦，却为着妈妈的那一句“多做点事是做不死人的”咬牙挺到了今天。这是她在上海警备区文工团当兵过苦日子时妈妈对她说的，当时的她刚进入文工团，艰苦的生活让她一下子适应不了。那时大冬天的要擦玻璃窗，浸过冷水的手在飕飕的寒风里冻得失去了知觉，没几天十根手指就肿得跟胡萝卜似的；打扫卫生、清洁厕所，马桶堵了要用手上去挖，一不小心刚洗过的裤子就被溢出来的屎尿给弄脏了；下部队体检生活，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孙俪还要跟大家一起挑大粪、赶猪，最后却被体格壮硕的母猪追着满世界乱跑……不是没有哭过、怨过、想逃过，但是一想到妈妈那句话，她又会笑笑了事，振奋起来。妈妈说：“小时候多吃点苦，长大了才能成大器，多做点事是做不死人的。”妈妈认为孙俪一定能度过难关，并且出人头地。

孙俪一直记着妈妈的话，咬咬牙挺过了三年难熬的岁月。但等到退伍回来后，她却成了一个没有工作的待业青年，生活再次给了她当头一棒。当时她勉强得到了一个在国有企业宾馆做服务员的工作，但她没有接受，她不想年纪轻轻就在一家半死不活的饭店里端盘子，她要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

此后的孙俪没有放弃自己的专业，又开始给广告公司拍广告赚取收入，她始终相信多做一点是一点，她在支撑自己的同时让妈妈放宽了心。

真正的转机是在拮据生活的三个月后。那时海润公司正在全国各地为电视剧《玉观音》招募演员，经人介绍，她得到了一次试镜机会。没想到的是，她不但试镜成功，而且还拿到了第一女主角的位置！就这样，孙俪从一个从未演过戏的22岁女孩变成了《玉观音》里的女一号，她终于成功了。

孙俪明白，要不是有当初妈妈的那句话，她很可能就中途放弃了。那些苦难的日子真的不是单单撑一下熬一下就能过去的，还需要别样的支柱，就好比妈妈的话。

类型三：暗加鼓励型

林耀辉总给人一种不够踏实稳重的感觉，读书时是这样，工作之后还是这样。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平时太爱开玩笑不够矜持，也许仅仅因为他长得有些油腔滑调。踏上工作岗位后的林耀辉实际上也很想干出一番大事业给那些看轻他的人看看，哪怕只是微小的一点点成就。可事不如愿，从来没有哪一个契机垂青于他让他发挥，他总是处于人群之后没有起色。

就这样勉强混了几年，林耀辉结婚了，对方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学语文教师。因为双方父母都是相识多年的老友，青梅竹马的林耀辉和马小倩的结合水到渠成。马小倩是个懂礼貌又识大体的知性女子，她了解林耀辉心里的想法，自结婚那天起就为他制定了一套努力计划，并和林耀辉长谈了一夜，预祝他在事业上取得成功。

这个时候的林耀辉显然有了很多信心，妻子不仅给了他一套有利的事业规划，还给了他最重要的鼓励和信任，林耀辉对她无比信赖。

几个月后，林耀辉即用妻子的方法留住了以前对他充满不屑的客户，并拿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大订单。在部门经理那里获取首次信任之后，林耀辉继而又取得了好几次成功，从此公司人员都对他刮目相看，林耀辉崭露头角的日子相信就在不远的未来。

在电影里看见理想

《单身女郎》法国

关键词：爱情

女人并不漫长的一生中，在很黄金的那段时间，我们都敢说，爱情，曾经等同过理想本身。

就像我们平凡不过的每个日子一样，我们约会，工作，中午的时候去楼下喝咖啡，但是我们总是固执地相信，我们的爱情，就像我们的理想那样并不平凡。爱情带我们走入了男人，婚姻，怀孕，孩子。我们不能总是像拥有理想那么轻率啊，就像梦中的男子，他骑着白马，却不一定能带你结束单身。作为女人，我们的生活总跟理想有关，但似乎又跟她毫无干系。

《再见！不联络》美国

关键词：成长

18岁到28岁，当然是一个女人最黄金的年龄。10年并不是很长，但长到足够让你把一个理想的美梦成真或者破灭。

10年后，你风姿可人地参加同学会。但是你不一定要告诉所有人，你心里的真正滋味，是得意，感伤，嫉妒，无奈，失落？

其实所有的感受只缘于一个结果，理想和你现实的落差。落差越大，表情越尴尬。

所以，要强的女人们啊，谁会聪明到一开始，就把这个有点该死的理想，定位得尽量微妙一点，有余地一点点呢。

《五个堕落的男女》香港

关键词：青春

青春总是忧伤的，因为我们总有那么多的渴望。世界那么大，我们需要知道，我们的位置在哪里，我们的未来是什么？而且，谁叫我们生来都不是公主，我们很多时候，只能冷暖自知。

位于神经末梢的青春，向上的理想那么远大，可是青春的力量是那么柔弱。

我们总是在回头的时候，清楚地看到理想不是在某一处地方，而是在青春顽皮的途中，狼狈地散了一地。

《像我这样美丽的女子》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