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养女斥巨资为养母拍摄初恋故事
2005-04-29感遇
感 遇
2005年1月1日,在长春市朝阳区卫星路怡园小区的一栋居民楼里,刚刚过完62岁生日的张风兰老人依在沙发上,神情激动地看着一部特殊的录像,录像里演的是40年前她的初恋故事。看着往昔那一幕幕在眼前重现,老人激动地哭了……
生活的天空有朵雨做的云
张风兰和郑明原是住在吉林省通化县农村的邻居,从小两个人感情就很好,每次玩过家家游戏的时候,他们总演小夫妻。
长大后,郑明进了长春市一家建筑队工作。不久,他和张风兰结了婚,婚后小两口夫勤妻贤,郑明每天早出晚归忙在工地,张风兰在家洗衣做饭,侍候疾病缠身的公公、婆婆。
1966年12月,大儿子海涛“呱呱”落地。两年后,二儿子海军也出世了。但三代同堂清贫欢乐的日子稍纵即逝,先是郑明的父母相继离开了人世,然后是1972年秋日里的一天下午,郑明从建筑工地的脚手架上掉下来,当场身亡。张风兰悲痛欲绝,但她不得不坚强起来,两个孩子那么小,都需要她的照顾。所以,她强忍着悲痛,独自担起了抚养孩子的重任。建筑队料理了郑明的后事,并安排张风兰到建筑队的食堂做饭。
十天后,张风兰来到建筑队的食堂工作。她做饭时,海涛和海军就在一旁玩耍,玩累了,两个孩子就挤在一个长条椅上睡。
大义的爱撑起流泪的天空
光阴似箭,一转眼,海涛和海军都上学了。张风兰肩头的担子也更重了。
温柔善良、端庄秀丽的张风兰吸引了建筑队里原来和郑明一个组的马成彬。自从郑明出事后,马成彬曾暗暗地给张风兰母子不少的帮助,他曾几次向张风兰表示愿意和她共同承担抚养孩子的义务。正当张风兰准备对马成彬敞开心扉之时,她的一个善举却将两颗刚刚靠近的心拉开了。
一天晚上七点多钟,张风兰办事回来,看见胡同口的墙边放着一个布被包,里面传出孩子的哭声。她打开包一看,原来是个女婴,包里有封信,写着孩子出生的日期,并一再请求捡到孩子的好人将孩子养大。
马成彬知道张风兰捡了一个弃婴后,劝她把孩子送人。可看着可怜的孩子,张风兰又有点儿于心不忍。
第二天的下午,马成彬领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来领养女婴。女婴一直在哭,临出门的一刹那,张风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奔过去将孩子夺了回来:“我不送人了,不送人了。”马成彬生气地走了,并从此断绝了和张风兰的来往。张风兰没有后悔,她收养了这个女孩,取名为海燕。
张风兰对这个女儿的疼爱,一点也不比对两个儿子少。一天下午,张风兰正拎着篮子在市场买菜,一个邻居慌慌张张跑来拉住她:“海燕被车撞了,送进了医院。”张风兰将篮子一丢,不顾一切地向医院跑去。海燕的伤势很重,急需输血。张风兰一撸袖子,说:“我是O型血,用多少抽多少。”
那个晚上,张风兰一直坐在海燕的床边等她醒来,一步也不肯离开。第二天,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海燕终于醒来了,张风兰的眼泪马上吧哒吧哒掉了下来:“我的好女儿,你可把妈吓坏了。”
看着满脸疲惫的母亲,懂事的海燕心疼得哭了。
海燕出院后的一年里,行走一直不便,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由张风兰背着接送。有一次,放学的路上忽然雷电交加,下起了暴风雨,张风兰背着海燕在泥泞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突然脚下一滑,母女俩一同滚落到水沟里。张风兰一边大声喊着女儿的名字,一边摸索着从水沟里拽起了海燕,那一刻,泪水和雨水模糊了母女俩的眼睛……
由于从家到学校的路途太远,再加上滚落水沟的经历,心疼女儿的张风兰借了一笔钱,将家搬到了海燕的学校附近。
恩恩相报谢母恩
苍天不负苦心人,海燕的病好了,含辛茹苦的张风兰也终于将三个孩子拉扯大了。他们没有辜负母亲的希望,个个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接着参加工作,成了家。
孝顺的三个孩子都争着接母亲和自己住。但张风兰说,在老屋住惯了,又有老邻居们作伴,换新环境会不适应。孩子们没有办法,只好给母亲请了一个小保姆,并每月寄来生活费。
2004年8月,张风兰感觉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不仅饭量少,胃也经常疼痛。海燕陪她到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如晴天霹雳:张风兰患的是胃癌!从医院回来,张风兰和海燕都十分伤心。海涛和海军急忙赶回来,劝老人住院治疗。张风兰住进了医院,三个孩子轮流在病床前陪护,他们决定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延续母亲的生命。
一天,张风兰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对儿女们说,这些天来,她总梦见死去的老伴郑明,想起他们相伴的点点滴滴,就像过电影一样,令她怀念不已。“要是能拍成电影就好了,每天看看,免得哪天病糊涂了就想不起来这些了……”老人说着,竟伤心得哭了。
张风兰是说者无心,孝顺的海燕却是听者有意。她觉得这是母亲生命尽头最大的心愿,也是她回报母亲收养之恩的最好机会,于是她下决心,一定帮母亲完成这个愿望。
说干就干,海燕开始收集整理母亲的初恋故事,并请人编写剧本。当然,海燕做这一切都是偷偷进行的,不但张风兰不知道,就是海涛和海军也不知情。海燕之所以不想让大家知道,是怕这件事传到母亲那里,母亲会因为心疼钱而阻挠;另一方面,海燕也想给母亲一个惊喜。
剧本弄好后,海燕又四处找和父亲、母亲当年长得像的演员。可到哪去找呢?思来想去,海燕想到了在公安局管户籍的同学。通过他,海燕好不容易找到了理想的人选,和对方一说,人家答应是答应了,却开出了高得吓人的演出费。海燕有瞬间的犹豫,但为了母亲,她还是咬咬牙答应了对方提出的条件。海燕的老公李想非常支持海燕,他四处找同学、朋友借钱,终于凑了十几万元钱作为拍摄费用。
海燕知道母亲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她必须尽快把片子拍出来,经过考虑,她决定横跨南北同时拍摄,这样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取到不同季节的场景。一切准备就绪后,海燕向单位辞了职,开始了影片的拍摄。这期间,她向母亲和哥哥们谎称要出差,不能经常来医院。家人们倒没怀疑什么。
整个拍摄过程从2004年10月开始,海燕带领大家到过长白山、长江、桂林等地,甚至去了祖国南端的“天涯海角”,选景拍摄。虽然故事本身很简单,但由于海燕没有任何经验,拍摄过程就变得异常辛苦。加之业余演员没有表演经验,经常是一个镜头拍很多次也不成功。一段时间后,海燕想,这样下去,不但耗费的时间更多,而且拍出来的效果可能也不好。于是,她又花高薪请了两名专业人士担任导演,这之后拍摄过程顺利了很多。但这时的海燕,已经瘦了20多斤,并得了很严重的胃病,有一次,还累得晕倒在了拍摄现场。不再担任导演后,为了挣一些拍摄费用,海燕决定出来找一份工作。可由于人地两生,她奔波了三天也没着落。倔强的她在第四天上午径直推门闯进了一家饭店,找到了老板,然后郑重地说:“我要挣钱为母亲完成心愿,求您给我一个月试工的机会,如果干不好,我分文不取。”
老板被海燕的勇敢善良打动了,收下了她。
这是一家中型饭店,客人很多,有时海燕一天只能睡三个小时觉。但她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虽然每天累得腰酸背痛,筋疲力尽,骨头如散架了一般,可她从不叫苦叫累。
海燕的工作态度深深打动了老板,老板破例为她加了工资,并组织大家为她捐款。为了感谢大家的帮助,海燕工作更加勤恳卖力,一有闲暇便抢过别人的活儿来干。
2004年12月,片子终于拍摄完成,进入后期制作。2005年1月1日,满脸憔悴的海燕把母亲暂时接回家,把这部耗资15万元拍摄完成的名为《母亲的初恋故事》的录像放给母亲看。
张风兰盯着屏幕里熟悉的人,熟悉的画面,里边有两小无猜的郑明和张风兰小时候过家家的童真,也有年轻的郑明对刚刚失去父母的张风兰的照顾,以及郑明干完活后张风兰端给他一杯糖开水时的温情;有三年自然灾害时郑明因为从食堂里偷了一个鸡蛋给张风兰吃而被打得浑身是血的情景;也有郑明为了给张风兰过生日去卖苦力挣钱,却被砸伤了一条腿的真情;还有郑明为了凑够一元八角钱帮张风兰买一条红围巾,冒着严寒跑到三十里之外的山上去砍柴,险先掉下山崖的惊险……
张风兰老人抱着女儿,激动得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