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为什么要包“二奶”啊

黔　东

临死前，我只想问你一句——

父亲，你为什么要包“二奶”啊

这是一个令人扼腕叹息、留给社会沉重思考的家庭悲剧：一个在社会上有着良好口碑、让女儿引以为豪的父亲，居然在外面包养了三个“二奶”！为了维护父亲高大慈善的形象，女儿背负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度日如年。最终，因为无法承受父亲对家庭的伤害，女儿自杀身亡……

暑期的发现，父亲已不再是女儿的骄傲

60年代末出生的樊永扬，30岁以前还是一个双脚沾满泥浆的“土老帽”，在佛山乡下为了生计而在田间辛苦劳作。他18岁结婚，妻子叫黄琴，是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典型农妇。1997年底，樊永扬洗脚上田，在佛山市南海区开了一家作坊式皮鞋厂，很快将事业做大，三年的时间就改变了命运：住的是带电梯的洋房，出入有小车，一家人的穿戴打扮，尽显富人姿态。

樊永扬和黄琴生有一个女儿，叫天真，到2000年的时候，她已是一个12岁的大女孩了。从记事起，父亲给她的印象很温和，从不跟母亲吵架，对女儿总是百依百顺，邻里之间，也相处得十分融洽……在女儿看来，父亲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好爸爸，从心底她敬佩他。

12岁以前，天真做梦都没有想到，父亲会给她和母亲创造丰富的物质生活。父亲是天真的骄傲，她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父亲而感到无比自豪。

最让天真感到骄傲的是，父亲在她的同学面前树立了“好爸爸”形象：每个周末，樊永扬都会雷打不动地陪女儿玩，晚上只要在家，都会耐心地解答女儿提出的一些古怪问题。如果遇到不懂的问题，他一定会查找资料，再解释给女儿听。有一次，天真告诉父亲，班上有位同学的母亲病了，需做手术，得花一大笔钱，老师号召同学们捐款。樊永扬第二天找到班主任，以天真的名义捐款1万元！

樊永扬的善心并不仅仅表现于此，街坊邻居遇到困难需要帮助，他总会主动出面解决别人的困难。有个刘大妈，70多岁了行动极为不便，儿子成家后便不再管她了，遇到生病无法起床时，樊永扬像一个儿子那样，替大妈端屎端尿。大妈每每碰上樊永扬的妻子，就会老泪纵横地对她说：“阿扬这孩子心好，你要好好照顾他。有这样的丈夫是你的福气哇……”

渐渐地，樊永扬在街坊邻居中有了好口碑，他的家庭也被市妇联评为模范家庭。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幸福和谐的家庭，而妻子和女儿也因为樊永扬树立的高大形象，吸引了众多羡慕的眼光。

生活在受人尊敬的家庭中，天真是幸福的，父亲，一个多么神圣的字眼，她引以为豪。

2002年暑假，天真打算到广州过暑假。父亲樊永扬在广州有一个皮鞋销售部，他每个月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广州度过。随父亲来到广州没几天，天真就联系上她的一个同学，同学约她去她家玩。

在同学那里玩了两天，天真打算回父亲租住的地方。本来，她跟父亲约好，要父亲去接她。那天她跟同学在北京路玩，因为那儿离父亲租住的地方很近，所以她就没给父亲打电话，与同学告别后，她打车回住处。

下午四时左右，天真回到了住处。当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时，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呆立当场：满头大汗的父亲和一个陌生女人，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呆子似地盯着自己……

“爸爸——”天真发出声嘶力竭的惊叫后，退出房门，扶住门框，脑子一片空白，泪水无声地从眼里流出来。她看见一张妖媚的脸，从眼前一晃而过，没有一丝羞愧的表情。她回过头去，父亲早已穿好衣服。“爸……爸，那个女人是……谁？”因为身体发抖，天真说话都在打颤。

“女儿，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樊永扬没想到，这种事竟让自己的女儿给撞上了。然而，此时，他心里万般后悔的，并不是在这个时候与情人偷欢，而是不该带女儿到广州来，来了也不该为女儿配房门钥匙。

当天下午，天真就离开了广州。原本是去度过一个快乐的暑假，没想到，却在这个暑期发现了父亲高大形象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卑劣、丑陋、惊心的秘密。

如果不是跟父亲去广州，天真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一直崇拜的父亲，居然会背着家人在外面玩女人！14岁的天真认清了父亲的真实面孔后，父亲高大慈善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轰然倒塌。父亲的婚外恋情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给一颗稚嫩的心灵刻上一道深深的伤痕。

“如果没有撞上人世间最丑陋的一幕，生活该有多好。”——那个暑期的发现，父亲已不再是女儿的骄傲。

母亲的隐忍，是女儿最大的痛苦和悲哀

自从发现了父亲的“秘密”后，天真就变得不再“天真”了。仿佛在一夜之间，她原本开朗活泼的性格荡然无存，反之，变得沉默起来。细心的母亲察觉到女儿有了心事，她不明白，一向活泼可爱的女儿，怎么就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了。带着这个疑惑，她问丈夫樊永扬：“天真跟你去了一趟广州，整个人都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樊永扬听了这话后，知道女儿终究还是没有将他的“秘密”告诉母亲，他舒了一口气，对妻子说：“孩子正处于青春萌动的年龄，当然有心事啦，不必大惊小怪！”

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天真不快乐，做母亲的当然快乐不起来。毕竟，母亲黄琴没有文化，她不知道该用怎样一种正确的方式引导女儿健康成长。眼看着女儿的学习成绩莫明其妙地下降，母亲急得茶饭不思，受女儿情绪的影响，她的心情变得格外忧郁。原本快乐的一家三口，从那个夏天开始，再也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

看到母亲渐渐变得忧郁起来，天真越来越发现，母亲十分可怜。她清醒地意识到，必须将父亲的“秘密”告诉母亲，否则对母亲不公平！然而，她同时也明白，一旦父亲的奸情暴露于母亲的面前，这个家庭就无宁日。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天真做出了痛苦的决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将父亲的“秘密”告诉母亲！

2003年4月15日这天，是天真的生日。樊永扬正在家中陪女儿过生日，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放下电话后，他对坐在一边的母女说：“广州那边有事急需我去处理，我得赶过去一趟，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说完他就出了门。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天真猜想父亲一定是去陪他的情人去了。想到母亲对父亲的信任是多么的悲哀，想到父亲卑劣的行为带给母亲和女儿的伤害，生活在令人艳羡的家庭里所承受的巨大压力让天真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母亲的怀里大哭起来：“妈妈，你知道吗，爸爸早在外面有了另外的女人！”

女儿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黄琴怔住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喃喃地问道：“女儿，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天真将她去广州所看到的那一幕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母亲。末了，她说：“妈妈，这大半年里，我一直都不愿面对爸爸，是因为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他竟会背着咱们做出那种丑陋之事，我多么希望，那只是一个梦呀，醒来后，咱们的家还是那么幸福、快乐、无忧无虑。但是妈妈，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女儿的心事竟是缘起丈夫！黄琴终于恍然大悟：丈夫早在一年前就对夫妻生活没有了兴趣，原来是在外面有了女人啊！她以为，丈夫是因为打拼事业，忽略了夫妻生活，很多时候，她还为自己不能在生意上帮上丈夫的忙而感到愧疚呢。没想到，一生疼爱的丈夫，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的心重重地疼痛起来，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女儿的肩膀上。

“妈妈，你别哭。你的眼泪只会让我更加难受！”天真掏出纸巾，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说，“爸爸出轨的那一幕已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我曾努力地试着摆脱这个阴影，但是做不到。这大半年来，我活得很累。”

当天晚上，母女俩一夜无眠。

第二天，樊永扬刚回家，就看到了妻子那双红肿的眼睛。正开口问怎么回事时，妻子说：“天真都告诉我了，你不必解释。”

必须面对的事终于来了，樊永扬倒是显得十分平静，他说：“我承认，我做了对不起你、对不起女儿的事。但，人都有糊涂的时候。我很爱这个家，不要闹得满城风雨好吗？事情闹出去后，街坊邻居怎么看我？弄个身败名裂，你我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是啊！如果将事情闹大了，意味着受人羡慕的家庭，会被当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丈夫高大慈善的形象就会在人们的心目中荡然无存，模范之家也会因此而受到人们的嗤笑……想到这些，黄琴竟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地流眼泪。

妻子没有责怪自己，樊永扬知道，是他树立起来的“好男人”形象起了作用。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黄琴没有指责樊永扬，并不等于她默认丈夫情感的放纵。发现丈夫背叛自己后，她没有一天过得安心。经过近半年的跟踪调查后，她完全对丈夫失望了！半年时间，伤心的发现一个接着一个：丈夫竟在外面包养了三个“二奶”！

可悲的是，这个女人把家庭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面对丈夫的卑劣行为，她竟连辱骂的勇气都没有！模范家庭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肩头，喘不过气来。惟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只有女儿天真了。

“妈妈，跟爸离婚吧！”这句话，天真对母亲说了不下一万遍。离婚，黄琴想都没想过！她只祈求丈夫能早日回头，还给妻女一个安宁的家。但她却没有意识到，恰恰是自己的隐忍，给女儿的心灵留下了最大的痛苦和悲哀。

花季女儿遗言：父亲你为何要去包“二奶”啊

这种隐忍的生活，天真一天都不想面对。她十分怀念乡下的生活，怀念童年快乐无忧的天真岁月。回忆小时候，站在村口，等待着父亲下地或是赶集归来，一家人围在火炉边，吃着热腾腾的粗米饭，听父母叨唠家常，虽然日子过得简朴，但充满了温馨。可是，这种日子不再有了，永远不再有了！

隐忍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流逝，转眼来到了2003年9月。这一年，天真初中毕业，勉强进入一所普通高中读书。她清楚地知道，学习成绩的下降，是因为父亲给了她一层心灵阴影，她无法挣脱父亲给她套上的无形的枷锁。而家庭死寂的气氛又怎么能让她拥有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呢？

其实，最可怜的，还是母亲。天真不明白，面对父亲的背叛，母亲怎么就可以忍气吞声呢？她不想劝母亲离婚了，是不愿看到母亲的泪水。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天真度日如年。

可惜，樊永扬永远走不进女儿的内心世界。妻子的沉默，实际上是在纵容他对家庭的伤害越来越深。在外人看来，这个家庭和和睦睦，快乐幸福。而樊永扬的乐善好施，让人们对他更加敬重。好事做多了，樊永扬的名声就大了，媒体开始关注这个家庭，关注樊永扬。有一次，天真和母亲坐在一起看电视，电视画面上，爸爸亲和的一面让她和母亲羞愧难当！“丑陋的爸爸！”那天，她砸碎了电视机。

砸碎电视机显然只是一种发泄，天真心里对父亲的怨恨，早已根深蒂固了。她将对父亲的怨恨用文字的方式表达出来，标题叫《我的父亲》。那是语文老师布置的一次命题作文，她含泪将父亲卑劣的一面写了出来，交给老师。

那是2004年的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语文老师看过作文后十分震惊，她作了这样的评语：一个花季女孩，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所承受的精神压力是巨大的，而孩子的母亲所承受的压力同样巨大。孩子的父亲，请给你的女儿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吧！不要披上华丽的外衣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这样只会给家庭带来更深的伤害……

老师将作文本交给天真，对她说：“给你父亲看看吧！”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天真回到家后，将作文本交给了父亲。樊永扬看过作文和老师的评语后，一向和善的那张脸，变了颜色，扬手打了天真一个耳光。“你知道吗，你这样做，等于毁了爸爸一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樊永扬气愤地将作文本撕得粉碎，表情显得十分可怕。

生平第一次，天真看到父亲凶恶的表情，那个生疼的耳光，记忆中也是第一次。天真伤心极了，她哭泣着对父亲说：“爸爸，我这样做，是想让你及时回头，给母亲一点自尊，给女儿一个快乐的家。我和母亲为了维护你的‘高大形象，可以说是忍辱偷生呀！爸爸，为了这个家，我求求你了，不要再做不道德的事了，好吗？”说罢，“扑通”一声，她跪在了父亲的面前。

然而，樊永扬并没有拉起女儿，而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他随手关上房门发出的声响，让蜷缩成一团的母女彻底心寒，彻底绝望了。

“妈妈，离开他吧！”天真觉得，爸爸已不配做她的爸爸了。黄琴看着女儿，用充满爱怜的口吻说：“孩子，我何尝不想离开你爸爸啊，如果我跟他离婚了，旁人如何看待这个家庭？你爸爸那么高大，如果家庭破裂，旁人还以为是我对不起他呢！”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孩子呀，你就认命吧，好好读书，长大以后离开这个家，眼不见心也就安了。”

母亲的话，让天真感到无比悲哀！父亲的背叛，母亲的隐忍，模范家庭的压力，同学们羡慕的眼光，这一切给了天真沉重的心灵打击，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她想到了死，如果能以死亡的形式唤醒父亲腐蚀的灵魂，让母亲拥有属于她的尊严，又何惧死亡？！

2004年4月12日晚，天真将自己反锁在书房里，用一支笔和一张纸，记录下她自杀的原因：

……我决定今晚自杀。我知道，这是一件非常令人震惊的事。但我别无选择，因为我只有用生命来唤醒父亲的灵魂。我的母亲，你是一个可怜而又可悲的女人，为了给女儿一个安稳的家，你甚至可以忍辱负重一生！只可惜，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的女儿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比你还要沉重。我的父亲，曾经值得我骄傲的父亲，谢谢你给了我生命。临死前，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包‘二奶啊？！”……

将遗书放进抽屉里，天真用刀片轻轻划破左手的动脉血管，鲜血如泉涌般顺着手腕，悲凉地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寂静的房间里，她平静地倾听着窗外喧嚣大街上传来的车流声，心如止水。渐渐地，繁华尘世里的人间烟火渐渐熄灭，一个花季少女带着美好的愿望，悄无声息地奔赴另一个世界……

孩子，你的心是热的，你的情是真的，但是，拯救丑恶的灵魂用这种方式太不应该啊。孩子啊，你想用毁灭自己生命的方式去唤醒父亲的灵魂不值得啊！孩子，你这样做，让你的母亲、老师、同学以及所有爱你的人不能接受啊！

孩子，你采取的是一种极端的方式，这种方式除了让人惨不忍睹以外，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啊！孩子！其实，你应该用一种积极的方式来拯救父亲的丑恶灵魂；它可以是自尊、自立、自强的方式：振作起来，努力学习和母亲一起与他抗争，通过劝母亲离婚的方式，争取到你们母女应得的，然后母女共同努力，自尊、自立、自强，用这种方式唾弃他，完成自身道德的升华。还有种方式，那就是争取社会各界的支持，让他们同你和母亲一起来制约你的父亲，让他醒悟。在丑恶面前，一味的忍让，只能让丑恶滋长；只有勇敢地抗争，让它成为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它才会撤退。

孩子啊，愿你在九泉之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