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大洋路掠影兼忆“十二门徒”

蒋海晨

闲来读报，惊闻一消息：澳大利亚著名景点“十二门徒”处的一根45公尺高的天然石柱，由于受不了风浪的侵蚀，于近日轰然倒下。

“十二门徒”实际是由十二块巨大而形状各异的石灰岩组成，矗立在澳大利亚东海岸风景如画的大洋路上，位于澳大利亚第二大城市墨尔本以南二百多公里处。这个石灰岩群大约形成于两千多万年前，由于其数量和形态酷似耶稣的十二门徒，于是获此美名。大自然千百万年来形成的杰作于顷刻间消逝于印度洋中，而这片举世闻名的美景也从此残缺，不禁令人扼腕。

笔者曾在墨尔本学习生活近两年，也曾在大半年前驻足流连于“十二门徒”处。而今，大洋路上的优美风光和“十二门徒”的雄浑壮观依然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于是将当时的旅行日记稍做整理，以再次回味当日令人震撼和惊叹的美景——

我们从位于市中心东南的Caulfield Station出发，开车前往久负盛名的“十二门徒”，单程就花了三个多小时；其中，车沿着海岸线开了近两个小时。这段绵长的沿海公路就是风光无限的大洋路。蓝色的大海在窗外无尽的延绵着，海上点点白帆依稀可见，而车窗的另一边则是大片的森林或牧场，成群的牛羊散落在草地上，偶尔还能见到马。那种原始的空旷让人不禁想起Gone With The Wind 中Scarlet挚爱的家园。

整个上午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所以海是灰蓝色的，有一种内敛的美。车终于在第一个景点停下。这是一片平静的，没有迂回的海。金色的沙极细极软，沙里有一些干枯的海带和海草。还有一片浅水岩石，上面吸附着许多海葵、海螺、牡蛎，这些安静的小生物，如同一幅画呈现在你眼前。海滩上，甜蜜的情侣，手牵手的漫步，还有追逐在身后的狗，也在分享着海风的轻柔与流沙的细软。

我们翻越了一座小山，一抬头，又见另一番景象：两块巨大而突出的岩石突然出现于眼前，将海水圈成了一个小海湾。汹涌的浪前簇后拥着，而海湾的入口处又极窄。因此，海浪狠狠地拍打着岩石，掀起高高的浪头，迎面扑来。而你感觉就好像站在海浪底下，顶礼膜拜着大海。

随着天空的转晴，灰色的海水早已不见，放眼望去，一片湛蓝；更远处，在光线的折射下，已是眩目的蓝紫色。而近处，拍岸的浪花则像翡翠摔成了碎玉。海比天蓝，天比海亮。洁白的鸥鸟在海天之间自由展翅，时而轻吻浪尖，时而昂首冲天。白云，白帆，蓝天，蓝海。真想静静的呆上一天，只与海天相凝望，涤荡心尘，静默灵魂。

车又继续前进了，经过一段一个小时的盘山公路，终于来到向往已久的“十二门徒”处。从高处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数十块巨大的岩石矗立在一片浅水湾里，最大的有十几层楼房高。千百万年以来，它们就这样默默地守望着大海，默默地接受着海浪的冲刷，其沙色的外表和一道道深刻的风蚀痕也正默默地诉说着斗转星移和沧海桑田。我们发现，经过长年的风浪侵蚀，所谓的“十二门徒”其实已只剩下九块（而今，又坍塌一块，是否可以更名为八仙过海）。在这里，可以真正体会到海阔天空：一抬眼，便是一望无际的深海和纵伸的岩石。从高耸的岩石上看海又是另一番风景：海就在你脚下，浪花袭来，如同朝拜者亲吻你的脚，当桀骜者变得温顺，会有一种异样的感动。

身边的游人如织，纷纷举起手中相机，将这人间美景定格为永恒。只是，在这壮阔而俊美的景色面前，并没有人喧哗和嬉闹。我想，人们定是为美景而感陶醉，为天工而感震撼，于是所有人类的语言在大自然留下的岁月痕迹前都那么无力。这时，一对老人从我们身边慢慢走过，老先生轻揽着老妇人不再纤细的腰。没有激情，只有温馨，一同眺望着大海。海誓山盟或许就在那一刻，在他们深情的眼波里，让人感到真实与恒久。

眼看夕阳的余晖即将在海水中燃尽，尽管流连忘返，我们还是匆匆踏上了归途。沿途依然是一望无垠的草地，夕阳为静谧的羊儿和草都披上了金纱。远处，婀娜的树像剪影般贴在天与地的尽头。

途中我想，今晚会有好梦，梦中海风婆娑，海浪起伏；还有自己，那是多年以后依然能和爱人一起看海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