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切利,把将来留给上帝
2004-11-03丁尘馨陈玉洁
丁尘馨 陈玉洁
人们对歌剧产生这种前所未有的热情,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安德烈·波切利。
作为古典音乐唱片销量最高的男高音歌手,安德烈·波切利却并没有得到众多古典乐迷的特别喜爱。
事实上,在意大利,拥有比波切利好得多的嗓音条件和声乐基础的歌手不在少数。自然地,习惯了高亢美声的古典乐迷一开始对这个有着柔和圆润嗓音、又是唱流行音乐起家的歌手不以为然,他们认为波切利的成功很大程度归结于人们对他盲人身份的同情。
可是令他们不解的是,发片十年来,波切利的专辑在全球的销量已经超过5000万张;他在加拿大的演出“为歌剧带来了16000名观众”(《加拿大世界邮政报》语);拥有全球最多歌迷的席琳·迪翁赞叹,“假如上帝也有歌喉,那听起来多半像是安德烈·波切利在歌唱”。
如今,这个有着上帝般嗓音的盲人歌手又给自己增加了近万名中国的歌剧听众。
古典是可以热卖的
10月15日,意大利男高音歌手安德烈·波切利的演唱会如期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意义甚于功能的演出地点、最高2900元的票价是国内仅次于“三高”的演唱会级别;约八成4000余人的上座率,表明了没有歌剧历史的国度对这陌生音乐的热情。而几天后,波切利还将第二次为上海观众演唱歌剧。
近几年,波切利的CD已经逐渐取代其他畅销的古典音乐大师,成为中国大城市一部分白领和中产人士的新宠。人们喜欢他的原因更多来自于其低缓抒情的美妙歌声——他总是略低着头静静地演唱,这样的CD封面让人忽略了他的眼盲。
1997年,年近40岁的波切利才在国际性声乐活动中崭露头角,在卡利亚里普契尼音乐节上,波切利演唱了《蝴蝶夫人》和《托斯卡》中的咏叹调和二重唱,在观众惊喜的欢呼中,他加演了一首被称为是男高音杀手的、具有连续九个高“C”的《联队之花》。接下来他又参加了一连串耀眼的演出,同年,专辑《Romanza》成绩突出,次年发行专辑《华丽咏叹调》,竟跃居排行榜首,并成为长期热销的古典音乐专辑之一。而在之前人们只知道他是个擅长演唱浪漫爱情歌曲和意大利拿波里民歌的流行歌手——尽管1996年他和莎拉·布莱曼合唱了《告别时刻》,这首流行与美声结合的歌曲还为他带来千万唱片销量的业绩。
在这张最能代表波切利个人演唱成就的《华丽咏叹调》中,他有意选取了传统男高音中最难唱和对技巧性要求最高的一些咏叹调,如普契尼的“冰冷的小手”(选自歌剧《艺术家生涯》)、“今夜星光灿烂”(《托斯卡》)、“再见吧,可爱的家”(蝴蝶夫人)、威尔第的“美女如云”(《弄臣》)、以及比才的“花之歌”(《卡门》)等。他在这张唱片中采用了较为传统的唱法,音色柔和而稳定。
而为公众所知的,是在2000年悉尼奥运会的开幕式上,波切利作为一名意大利歌手在悉尼歌剧院前将火炬传给澳大利亚女歌星奥丽维亚·约翰-牛顿(OliviaJohn-Newton)。当火炬被送入主会场,波切利为全世界演唱了威尔弟的歌剧《游吟诗人》中的咏叹调。
之后,他以一年一张唱片的速度推出他的古典专辑,竟几乎年年获得欧洲古典音乐的最佳销售业绩。
心灵的通道
当长期曲高和寡的古典音乐开始像流行音乐一样被更多非古典音乐迷欣赏,似乎意味着它的品味也滑向通俗,这当然是古典音乐迷所不愿看到的。他们从技术上分析波切利,认为30岁开始学习声乐的他从嗓音的纯度、美度,到演唱的激情和技巧,都远在许多优秀的男高音之下,他们甚至拒绝把他纳入纯粹男高音歌手的范畴。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许多人在第一次听到他的歌声后,就喜欢上这个拥有金属般质感、低缓柔和的嗓音。
由于波切利一开始师从于著名男高音科莱里,后又找到了男高音鼻祖斯蒂帕学习处理音乐的方法,事实上他在演唱有些高音时甚至比有着“高音C之王”称号的帕瓦罗蒂还要有力、持久和漂亮,而且不费力气。这些歌曲包括威尔弟歌剧《游吟诗人》的“柴堆上火焰熊熊”,多尼采蒂歌剧《团队的女儿》的“多么快乐的一天”,甚至帕氏的拿手曲目“我的太阳”。
中国声乐教育家吴其辉认为,波切利的高音弱唱技巧超过了任何一个人。他不是一味地追求演唱的声音高度和音量,而是把歌曲中的抒情和美发挥到了极至。北京音乐台古典音乐节目的DJ陈立是较早注意到波切利的,在他听来,波切利的歌和别人的不一样,在于他的歌声中没有亢奋,给人安静,“他不是那种往前冲的感觉,很自然也很慵懒”。
“我希望那些听它的人会被感动,体会到我第一次发现这首曲子那种深沉的感情。我希望通过我用心去歌唱给它注入个人色彩。我相信,用心是惟一的方式。”波切利自己如此解释从流行转向古典时他的自信。
失去了眼神的交流,他只能用心去打动听众。这印证了法国作家安东尼·德·圣·尤伯瑞的话,“心灵是通向世界的惟一窗口”。
其实,无论从技术分析还是靠心灵聆听波切利的歌曲,没有人能忽略这样一个事实,正是他平静而柔和的嗓音及独特的演绎,才延续甚至扩张了歌剧的高贵和尊严,也拯救了这个几乎属于过去的曾濒临死亡的最古老最璀璨的艺术。
从流行歌曲成功转型到歌剧咏叹调,再到现在的宗教歌曲,这一切也是波切利跟随着自己心里声音的转变。他说,“当我第一听到宗教颂歌时就深深地为它着迷,我记得有一张男高音歌唱家佛朗哥·科莱里的宗教颂歌唱盘,听它时我有时会泪流满面。”
在更换了声乐老师后的这几年中,波切利承认他的声音在强度和音量方面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余的保持原样 乐感和品质,我想要通过歌唱表达的所有东西,就浑然天成地在那里,缺少的就是强度”。
他说自己从来不去想将来。“我尽力抓住现在,把将来留给上帝”。
(感谢北京音乐台陈立对本文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