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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心灵渴望新的滋润

2004-05-07涂怀章

长江文艺 2004年5期

涂怀章

任何文学奖都有评选标准,都从属于竞争者的存在,但没有测量的仪表和衡器可供使用。为此我经常思索,那些获奖作品到底是怎样产生的呢?

是否可以描绘成这样的情景:若干评委的思绪如云,从每位作者创造的文学天空里自由地飘过,你的领空中有云霞亦有精神的冰晶或技艺的雪粒,必与他的艺术经验、价值取向(包括偏见的灰尘)相互接触、交流、碰撞、融汇,一旦有幸凝为雨滴,就可能落进他的心田。这种多元的类方法论指导下的选择,只能说相对接近游戏规则的标准,作家们万勿因这样的评判而引发盲目的自大或自卑。

在《长江文艺》去年刊登的70多个短篇小说中,第2期的《陌路恩泽》、第9期的《什么时候去武汉》和第12期的《足球课》,是全体评委看好、认为可以列在前面的三篇。毋庸讳言,三篇均非惊人杰作,并不完美,但都有突出的某个方面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

曾哲的《陌路恩泽》,写一位跑江湖的老人以特殊方式教训一个旅游青年识别毒品、远离毒品的故事。在云南乡下的鸡毛小店,老人与北京小伙陌路相识。虽然,老人主张"我抽得少,总抽这些,不增加量,对身体对精神都好!你看我这岁数,昨晚那女人,我一宿没让她睡",其观点和行为我们不敢赞许。而且,他让刚结识的"徒弟"吸毒、嫖娼,然后猛抽一嘴巴,狠狠训斥了一顿,也绝非好的教育方式。但那怪邪之中分明带着独特的善意。他说:"明儿就要分手了,你也给不了我什么,我也教不了你什么,我只给你留下这个嘴巴子,让你记住我一辈子。我今儿要不为你关了毒粉的门,敢说你走不出西双版纳,就沁透了毒粉,那时想戒,你都戒不了了……"联想他富于传奇色彩的人生经历,敢爱敢恨,敢骗敢拼,多次救人不图报,屡屡遇险不悲观,有不良恶习,却又心地善良,一个特殊环境里生存的奇人,个性鲜明,跃然纸上。谬罕的细节令人惊讶,耳边萦回那似是而非的"道理",感到一点不假。看来,给平庸以艺术尊严,用白描独到地勾画人物,是它赢得青睐的原因。

有位叫曹军庆的作者,去年发了三篇,内容各异,技法娴熟,隐约现出个人印记,令我感到像是某种风格的萌生。最出色的是《什么时候去武汉》,写一个人因怀恨而欲报复平日的朋友,选取的手段是勾引对方妻子与之私通。女方被撩动情欲,提出要换个环境,约那男人同去武汉享受偷情的欢愉。她说:"在武汉,我们可以手牵手去逛商场,逛步行街。保证不会被任何一个熟人撞见。然后还可以去吃西餐,喝咖啡。"一个感情孤独、追求真爱、对生存环境不满、向往都市生活、极爱面子的女性,活脱脱地站在读者面前。寥寥几笔,竟将许多人性的、社会的内容底儿朝天地揭露出来。她穷困,心灵寂寞,有情爱和性爱的需要,贪虚荣,也撒谎,其实是人性的共同弱点。但她善良厚道,两次约好去武汉都因丈夫的受伤而自动留下。可她的丈夫却与别的女子私通,约她"去武汉"的男人其实怀着报复的动机和"嫖客"的心情。相比之下,它会引起我们生命中的神秘冲动与评判,其间的哲理含量和旨趣实在太丰富了。它的缺陷是对"我"恨朋友的原因未作必要的交代,模糊了立意的根基,减弱了内涵的深度。还有一篇《电话咒语》,写的是一个女人嫉妒美丽的同事,恨人家有漂亮的手和声音,于是给对方打匿名电话:"你肯定活不过三天。三天之内,你将死于非命。而且,你的死将与水有关……"被恐吓的女人是无辜的,却"一步一步地踏进了某一个圈套",陷入"一片心灵的沼泽"。她在家里躲了三天,不洗澡,不喝水,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变得"像是一个乞丐,弃妇或者疯子"。她"独自进行了三天战争",忽然悟出恐吓的实质和对手是谁。觉醒引起冲动,她急于把这一发现告诉丈夫。然而,她已经被恐惧与不安搅得"眼睛有些花,脚步也显得迟缓",出门没走几步,就被一辆洒水车撞死,应验了那个"电话咒语"。表面看来是偶然,但偶然中包含着必然。作品不只是摆出了普遍存在的嫉妒现象,更有力地鞭挞了极度自私、多疑、残忍,随时对假想敌下手的卑污灵魂。调子是悲凄的,给人的启示却是积极的。它使我立即想起了契诃夫的《小公务员之死》,二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它激起我们做人的勇敢和自尊,启示弱者:面临邪恶势力与卑劣手段的进攻,一定要战胜内心的怯懦,平静地生活,大胆地自卫。否则,你就会按敌人预定的结果而惨遭不幸。另一篇《预谋》,讲述一对婚外秘密姘居的男女因极度自私偏狭而互相猜忌、逼迫对方先期离婚直至杀偶,最后发展到互相防范以至一方谋害另一方,相当恐怖而丑恶。这一篇对材料的提炼比前两篇略显逊色,但对那些扭曲变形的灵魂具有惊心动魄的警示意义。从艺术路子来看,曹军庆可以这样走下去。但我希望他拓宽题材范围,把眼光投向诸如官场、商场、生产场所和学术殿堂中形形色色的灵魂空间,去发掘那些与社会体制和人民疾苦密切相关的醒世真理,可能会更有作为。

文清丽的《足球课》,是一首凄美而和谐的心语交响乐。一位酷爱足球的少年,心比针尖细,因为怕妈妈伤心而表现得特别懂事,一日偶然看见母亲的记帐本入不敷出,决定谎称自己被足球班淘汰,从而减轻妈妈的负担。许多不为常人注意的儿童生活细节,被作者用温馨的充溢母爱的人性之光照亮。通篇是诗一般轻柔的儿童心理描写,孩子的心灵创伤和他眼中妈妈的生活艰辛与精神痛苦,被倾诉在深刻动情的敏感之中。譬如,前面写小主人公担心一个在考场呕吐的女孩会得流行病而死,末尾写少年回忆起女孩不久前问他的话:"要是有一天你忽然变成了风,你能看到别人,别人却看不到你,到那个时候,你最想飘到谁的身边?"他说"我那时最想飘到世界上最好的足球俱乐部里,跟教练和球星们好好练球,好好踢球,进更多的球。""对,要是能变成一缕风多好啊!"孩子痴痴地想着,眼泪掉在了手背上。一个爱足球胜过爱生命的孩子,不得不放弃了足球课,其幼小心灵受到的创伤是何等深痛啊!我们感佩于小主人公的锥心泣血之举,怎能不为他一掬同情之泪!怎能不对其父抛妻弃子的行为无比愤慨!至此,小说以道德谴责的深沉力量到达我们心里。略嫌不足的是,作品对孩子的爸爸与其母离异的原因未作明确交代,失去了在艺术上作更大冲刺的可能。

除了上述几篇,其他小说如何呢?据我的印象,可以划为"五个片",各有优点,亦有短处。

一片,章法和技艺相当到位,文笔优美精炼,堪称短篇小说佳作。如颜家文的《湘西匪事》,作者用9个小标题,大量精美的细节,生动地描绘了特定地域的农民不堪忍受压迫剥削而自发进行反抗斗争的故事。他们与地主老财和保安团周旋,打富济贫,报仇雪恨,原始落后,粗野迷信,按照自己的标准行事,却也有着严格的纪律。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作者对历史上出现"匪事"的环境、人物特征、故事情景、当地风俗都有过深入丰富的了解,经过精心的孕育与提炼,善用带浓厚情思的画面予以组接,像长串电影镜头呈现于我们眼前,真实而感人。而且,注重情节的起伏回环,文字干净利落,十分耐读,显示了相当厚实的制作功力。但是,对"匪事"的思想提炼,未能突破传统思路,诸如强奸了民女就枪毙,偷错了东西就道歉等等,场景氛围的刻画虽有深度,认识上却未给人新的发掘。如此,原料的陈旧底色便露了出来,自然减弱了精美工艺应有的效果。这一类型的还有,聂鑫森的《排门酒》,歌赞上个世纪20年代古湘潭的正直文人,替写文章揭露督军恶行遭黑枪的朋友冒险比赛喝酒,因店家暗中支持为牺牲者赢得了一笔生活费。直接交代一把假酒壶在关键时刻的作用,于读者心中掀起狂澜,人心的向背、人物的品格自现,生动精彩,令人击节。论构思和叙事,的确颇见功夫。然而,终因所写的生活时光久远,今人恐怕只会把它放在听评书的层次上赏玩。李剑的《仓巷奇人篇》,讲述旧时浔阳(今九江)的"又收又藏又卖"的古董商贩"硬片方"、当地名医与杏林的传说,洋行老板和奴才的往事。孙方友的《陈州笔记》,叙说往昔大户"包二奶"育子习画遇赞助出国留学、江湖名士收藏古剑济世医疾,商贾妻妾互相构陷以致家破人亡。两篇文笔都很老练,深谙短篇小说的路数。遥远年代庐山脚下的环境氛围、时代气息、生活知识,均被写得细致传神,再现了具有某种考证价值的历史背景和人物,生动逼真。但同样因为题材的成色不新,内涵仅涉及因果报应、积善爱国等人们熟悉的认识高度,难以在当今读者中引起震撼。

另一片,直接取材于现实生活,人物个性鲜明,甚至给人很有分量的感觉。如阿成的《茶炉工· 铜瓦》,前者写一个列车上烧开水的青工,生活艰难,性格开朗,忽然想当作家,最终未能如愿;后者讲一个青年在车辆厂偷轴瓦换钱养活寡母,是一名"城市大盗",身世可悲,状态可怜。作者善于以细节刻画人物,语言简洁,笔力过人。但流露出俯视、旁观的心理,充其量只是表达对"小人物"命运的叹息,引不起更尖锐的人生思索。作品分量仅体现为结构和叙事技巧的老到,人物的内涵和作品的主题缺乏深度。晓苏的《草屋》,写一位农村老妇经济条件好转却不肯把草屋换成瓦屋,原因是她年轻离婚时处于困难之中,屋顶是住在对面山包老松树下的队长帮忙盖的,如今人虽老了,那麦草的幽香却记录着她与那位好人的秘密恋情。心理描写逼真,具有深沉的感人力量。晓苏是个讲故事的能手,正如他的另一篇《表姐呀表姐》一样,谋篇、衔接、穿插、倒叙,手艺灵巧,读之有趣。但是,观念上流于平淡保守,未能突破传统的视某一信物为生命、情侣爱上别人就默默离开等习惯思路,引不起新颖的惊喜感觉。孙樵声的《叶小兰求职》,是一篇自然质朴、布局合理、有些深意的佳作。其中,主人公虽然用假文凭混过了报名关,终因水平低而在考试中尽出洋相并落选,于是,深悔自己从前没有好好读书,对青少年有启发作用。可惜,末尾用警察抓"鱼缸"小姐来解决最后的教育问题,显得落套而削弱了前面的深刻性。还有白天光的《敌人》、《麦丁犬在阳台上狂吠》、《最后的捕杀》,反映了"愉快而尴尬的生活",称得上带刺的艺术玫瑰。变换视角、设计情节、革新章法,纵横自如。立意仍然流于一般的爱憎,未能达到足够的醒人耳目的高度。钱仲文的《流星》,写一位老警察巧妙地侦查一名女犯,狡黠地诱导她说出作案动机,语言如行云流水,对话精彩,趣味盎然。有表达自如的文字功底,主旨却显得平常,缺乏新意。此外,阎刚的《口哨》,以少年眼光揭示农村干部的腐败专横,笔法简炼活泼,饶有趣味。不过也只是摆出了现象,未能触及真正的社会根源,缺乏深度。

又一片,主题有重要价值,提出了历史的或现实的重大问题,能够引起读者的深思。如何存中的《家祭》与《倒悬》,以众所周知的特殊年代设立"天下灵堂"的特殊事件为题材,辛辣地讽刺了一个人人撒谎、愈诚实愈倒霉的荒唐历史阶段,有力地谴责了个人崇拜给人民带来的心灵创伤,令后代叹息、深思、警醒。但在描写时缺乏语言的提炼,不像短篇的写法。罗时汉的《房子》选取的是现实题材,写一个进城打工的女青年因为没有住房而遭遇种种不幸,揭露了不公正的社会现象和多种人的嘴脸,能够激起人们同情弱者的善良愿望。前面行文自然,情节跌宕,心理描写入微。后面遇到一位雷锋式的老头,显得突兀。语言过于铺陈,像是中篇的写法。李振斌的《饺子》,反映下岗工人的家庭生活,黯淡中透出一点儿亮光,抨击了贪官污吏,生动细致,有一定的感人力量。比纯粹摆现象好,但立意较浅,批判力度不够。贺东冰的《越活越有劲》具有类似特征,歌赞一位父亲的半生艰辛,感慨良多,却始终不失生活的勇气与乐观精神。指出了某些时弊,却未能拿准脉象找到真正的病根。有些作品以写心理活动为主,艺术上有新的追求和尝试,如范青的《脸》,反映一名青年女子因刊登征婚启事而惹来诸多麻烦,追求真爱竟久无着落,将一种复杂而又无奈的心情表现得相当别致。缺点是令人产生虚无感,给予读者的除了无奈还是无奈。王婆的《奇数范琳》也是写一位女子多次谈对象不成,心理活动曲折复杂,丰富生动,读起来很有意思。后面的行文显得仓促,影响全篇的厚重。桑麻的《司徒大婶的消息》另具特点,说的是一位老太太晚年得不到儿女的照顾,最后找到一位合适的老伴,给孩子们带去不必再管她的信息。以生活流方式制作的小喜剧,格调轻松明快,篇幅较短,构造完整。末尾批评力度不够,整个小说缺少应有的重量。雪地的《不能陪你去远游》,文笔洗练,描绘生动,有对某些历史现象重新审视的意义,但缺乏高度和芳香。

还有一片,摆出某种生活现象,提出有价值的社会问题,具备揭露和抨击的意义。这些作品内容涉及面较宽:有党政干部受贿开后门的腐败现象,工厂操权者利用下岗报复打击职工以及工人生存状态,矿工和矿主为工钱、女人的斗殴与仇杀,农民遭村长欺负被迫反抗而付出沉重代价,女子以约会为诱饵做广告行骗后当事人的觉醒,情爱需求者的网恋和约会前后的虞诈,非典时期的小店如何招徕顾客,癌症病人拼命做工为儿女还债依然摆脱不了困境,狱中囚犯自相殴斗,邻居男女互诉心迹,汽车掉进水里围观者索要报酬而见死不救,坏丈夫受恶人蛊惑竟残忍杀妻,城市贫民被诈骗者逼得犯下死罪,商家为拍广告而制造恶作剧骗警抓"鸡",等等。题材多样,情节奇异,但往往只是摆出表面现象,将读者带入神秘的荒野,未作有深度的开掘,更没有种植新颖的思想。

检视大片庄稼不能忽略荆棘的存在。我不得不说,有一小块问题严重。主要是从构思到语言失去分寸,自然主义地展览生活中的恐怖、肮脏和丑陋现象,令人毫无审美感觉。如第2期上有一篇,写一个老"流窜工"病死于外地,同时做工的青年要求村办工厂帮助将其遗体运回老家,遭到拒绝。后来,按村会计出的主意将死者肢解,割下头颅剥去皮肉剔出骨架,用两个塑料袋装着背上火车。作者以两千多字的篇幅详写肢解尸体(包括磨刀)的过程,从脖子上下刀,到割嗓子、断手臂、截膝盖、剔筋肉、剖肚膛、拽肠子、刮肋骨、取脊梁,最后发现"一团皮肉中那根早已蔫缩并细小如雀的阳物",满纸血淋淋的,读来毛骨悚然,恶心欲吐。像"看到肉和筋又白又青,许久才泛出一圈儿红来,慢慢地这红润浸开来,聚成血滴,流成一条细 丝……从锁骨和肩膀骨那段儿,轻轻把两条胳臂切下,又从关节处割成四节儿","从胸脯切下去,老乔的肚子慢慢张开了,一小团儿内脏的气息散开来……一根根肋骨和一排胸骨被分割开来,肉被剐去血被擦干放在另一个袋子里……",这样的描绘比比皆是,真不忍过多转述。也许作者的本意是要揭示农民不堪重负在外漂泊而后惨死的悲凉,鞭笞恶势力和抨击不良社会风气,但是,过分卖力的动作必然变形,走极端的幻想与低层次的表达效果是一对孪生姐妹。毫不夸张地说,谁阅读一次这样的小说就是精神上被剐杀一次。这样的事,即使在生活中真的发生过,也只能是疯子所为。难道不可以就地火化送骨灰返乡吗?小说中写的那个到处下跪求人的年轻农民工,绝不会有胆量分解尸体和愚蠢到那种程度。这种内容设计完全失去了起码的人情和理智分寸,这样的"寒冬夜行人"是断然不可取的。它使我想起20世纪意大利作家依塔洛·卡尔维诺以这五个字为题的著名小说,希望作者找来读一读,看看人家是怎样以审美眼光刻画人物和运用细节的。此外,还有一篇描写用嘴巴"向屁股上那斑斑点点流脓的痤疮以及他那乌红略有一点向外翻的肛门"里吹气的详细情境,写坏丈夫模仿杀人狂深夜结果妻子性命的过程,还有的通篇是"屁屁屁"之类的语汇,反复触动我们厌恶的感觉。本来,作家是可以为社会"治病"的,但我希望不要出现医生比病人疯狂的情形。

苛求不属评论的宗旨。我不是说短篇小说一定要如何如何,但我认为,在读者中间,多数心灵渴望新的滋润,这是作家们必须明白的。我说的新,是指观念的解放和对旧存在的突破,意味深长的关于人生经验的见解及情节,从来没有人写过的生活,他人虽然写过而我换了视角与方略,独特的艺术构思与相应的结构,语言依思绪而自由变化。这种新不属于任何社会理论,而只属于美学。当然,写得奇也是新,那是指某一"点"或"面"给人不寻常的印象,能留下痕迹,但不离开美的情理,不失去正常人性的感知与判断分寸。客体在主体眼里总是身价百倍,一切生活现象皆能唤起作家的欲望与激情,但不等于都能获得艺术价值,我们还必须强调对读者有益,赋予好的人类经验的意义。然后就是一条,要遵循短篇体式的表达规律,做到篇幅小而容量大,构造巧而语言凝练,用墨经济,可读性强。总之,小说的实质与作者的精神高度和表达深度是密切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