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
2004-04-29何员外
何员外
教务科又发了一张成绩单,也不知道要不要收钱,上面修读学分的比例,达到了100%。大学四年的任务,就剩下毕业设计了,完成了毕业设计,就算是毕业了。
毕业之前,把自己四年的日子,作一下总结吧。
收到入学通知书,到入学报到这段时间,算是准大学生了。掐着指头等开学,别提多着急多兴奋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考上大学,所以对大学很好奇。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学校招办,问问要不要军训,再问问南汇校区宿舍有没有201电话。老师哭笑不得,她也没去过南汇,怎么知道那边有没有电话啊——幼稚的准大学生。
报到那天我是一个人去的——爸妈说,要锻炼一下——其实老爸没空,老妈估计比我还不熟悉路,反正是在火车站南一出口处等校车,也无所谓了。
寝室里的一堆陌生人,互相小心翼翼地打听完对方基本情况,大家就算是认识了。一直很以自己的成绩为傲,我高考在我们中学是第三名,于是屁颠颠地问人家高考考了几分,想借此自豪一下。结果,发现班级里考上海卷的人分数没有比我低的,考全国卷的人分数折算一下,就更离谱了。自卑了好几天。后来,知道了班级里面学号的排序方法,才明白自己是考分最低的上海人,于是更加郁闷,从此绝口不提成绩。
有人带了象棋,于是就开始下象棋;有人带了扑克,于是就开始打扑克——不过各地扑克的规矩都不一样,等到规矩统一了,寝室也统一了,算是一家人了。
大一的时候还保持着高中的良好品行。从来不逃课。偶尔迟到,还觉得很罪过。作业也不抄,即便拿着别人的本子,也只是参考,偶尔抄袭,还要把过程改得面目全非,看不出一点抄的痕迹。
1998年的狮子座流星雨,是我大一时代的一件盛事,从高三的时候就开始盼了,进大学的时候,还特意带了—张预报那场流星雨的剪报。流星雨那天晚上,一大堆人下楼的时候,阿姨不让出去,说综合办公室通知,不准开门,说完就继续睡觉去了,不顾弟兄们的鬼哭狼嚎——学校的不解风情,是从那时候开始发现的吧?于是,我挤到门口掏出钥匙在那帮哥们敬意(还是惊异?)的眼光中开了门,还一再提醒哥们不许说是我开的,然后大家像越狱成功的罪犯一哄而出——我的自行车钥匙能开寝室铁门,这是我早就发现的。
女生寝室那边铁栅栏那里也挤满了人,用妒嫉的目光看着我们,觉得很不公平。别说我没钥匙帮他们 (没错,是他们不是她们,因为那时候三单元有男生也有女生)开门,即使有,我也不能啊。否则,万一女生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别说刑侦队来找我,就算综办老师来找我,我也会一辈子被指指点点的——毕竟我拥有全套“犯罪”工具啊!
那群“越狱的罪犯”惊动了综办的人,于是为公平起见所有的人都被放出来了。
那天晚上有的人声称自己看到了n颗流星(n为自然数,而且小于 10),反正我是一颗都没看到。我们在操场上点了一堆堆篝火,身上裹着被子,感觉就是狂欢节,流星雨这时候只是狂欢的借口罢了。校卫队的人拎着灭火器,朝一堆堆篝火喷去——学校的不知趣又一次体现。灭火器都用完了,可篝火还是没灭——我们浇过煤油了,哪有这么容易被灭!
大一的时候,精力极其旺盛,在不逃课的前提下居然还能积极参加各种活动,加入了X个学生组织(我的X=3)。具体干了什么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开过若干次会议,发过若干次传单,搬过若干次东西,写过若干次没被批准的计划,被从上铺叫下来接过几个通知的电话而已。现在还在纳闷的是,那时候做这些无聊事情的时候居然还甘之如饴。
大一的时候不得不提的就是大家都是整人专家——我应该算是专家里面的诺贝尔了吧?那时候干的坏事很多,带着鬼怪面具敲人家寝室的门,通常开门后都能听到一声尖叫。和我睡一张床的老猪,也干了一次,只不过他运气比较逊,开门后除了尖叫之外,还伸出一只拳头,老猪的下巴痛了好久,后来才知道那人是个山东大汉。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自己下巴没有老猪那么坚固,好歹人家老猪还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呢。于是改变作战方案,用寝室里的晾衣服铁丝拴着面具,从窗口放下去,在楼下的窗口晃来晃去,一会儿也会传出尖叫。
愚人节那天,我整的人应该是最多的吧?愚人夜(圣诞前一夜叫圣诞夜,过年前一夜叫大年夜,所以愚人节前一夜应该叫愚人夜),我把三楼和四楼的楼梯口那个寝室的门牌换了一下,用双面胶粘上。那时候楼层之间看不出什么区别,基本上大家都是靠楼梯口那个阶寝室是307还是 407来判断这是三楼还是四楼的。愚人节的盛典,就这样发生了,三楼四楼五楼都是走错楼层的可怜的革命群众。而且,按照中国人的心理特点,一般吃了亏不肯告诉别人,想让别人也上当,这样自己心理平衡一点。于是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继续上当,而且这件事情带来很强的后续效应。有的人记性不太好,走错一次以后还会继续走错。再后来,学校发现了门牌被换掉,派人把门牌换回来了。习惯了407在三楼的同志们又走错了。
就这样,吵吵闹闹,认认真真的大一新生进了大二。大一下学期我微积分不及格,伤心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二刚开始先进行计算机实习,带我们的老师——那个中年老头,老在我们班最pp的mm身边转悠。我问他问题,他总是叫我先看书。于是mm很快就做完了。我等老师不在的时候,把ppmm的程序盗版了过来,然后又加了改进,我的界面做得极其漂亮,跟mm的比起来绝对是win xp和win95的差别!结果打分的时候,我得了一个圈,表示良;瞄了一眼点名册,mm是五角星,表示优。于是开始明白大学里的分数是不公平的——也终于为微积分不及格找到了借口。
原来的三个学生组织,退掉了两个。在惟一那个社团里,把发传单、搬桌子这些懒得干的事情都一并交给了大一新生。看着他们乐颠颠地做,仿佛看到了一年前自己的影子。
大二的时候,和别的寝室的人开始变得很熟,其很重要的原因是出于对盗版光盘的共享。
大二的时候,开始逃课,逃课的时候,还要让同学帮忙代点名——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偶尔同学不肯,冒着被抓到的危险,逃掉,结果真的被抓,还要担惊受怕好几天,想老师会不会因为这个而关我?
作业根本不会做,开始很勇敢地抄袭。因为一点不懂,所以抄的时候,都是原封不动的,跟磁盘拷贝一样。
大二住公寓,三个人合买了台电脑,拼命玩游戏,学习一点没动。
大二上学期快考试的时候,觉得不行了,整天玩电脑,一考试怎么办?于是,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就把电脑搬到了创造学会办公室去了。说还寝室一个清静的学习环境。结果……我整天泡在办公室里,一个人玩电脑的感觉就是好啊!其他两个人都在寝室学习。最要命的是寝室里晚上熄灯,办公室里通宵供电,于是就抱着被子每天在办公室玩通宵。在完成了“轩辕剑”和“绝代双骄”两个游戏之后,我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挂了——好多课不及格啊!
不过这么多不及格,那时候却一点都不担心——不就是重修吗?还想,那时候重修一门微积分就怕成那样,真可笑。
大二下学期,交重修费的时候,才感到了悲凉,这么多钱买的盗版游戏光盘可以压死人了——早知不当逃兵了!!!
大二下学期考试前的一个月,我终于硬着头皮,捧着书本啃了一个月,把所有的课都差不多搞定了。考完试以后,除了电子技术觉得打死都过不了以外,其他似乎都能过。突然想起电子技术书上记着老师的 Email,于是就用键盘敲出了这辈子写过的最感人的一封邮件,请求老师拉兄弟—把。三天后,接到了老师的回邮,说你的电子已及格,总评分 61。我觉得这是我进大学以后,让我最感动的一个老师。
大二,学到的东西最多,知道了分数是怎样给出的,知道了考试前一个月的重要性,还学会了给老师发电子邮件。
那时候记得最无聊的是,在聊天室里对隔壁寝室的哥们说:“你去吃饭吗?吃饭的话帮我带份盒饭。”
大三的流体力学是英文版的,传热学有英文版和中文版的。我自以为英文比较好,就选了英文版的传热学。流体力学的中文教材,他们都去买了,我没买。结果,考试的时候,我发现——题目看不懂——更别说做了:我的流体和传热都挂了……所以说,不能盲目自信。
大三的时候,有时候作业都懒得抄,直接旷交作业——胆子越来越大了。
大三的时候,退掉了社团,开始为自己的事情忙碌,有忙考研的有快出国的。
大三的日子过得最快,逃课、睡觉、上网,慵懒得不再管任何闲事,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把大三给过完了。
终于到了大四了,就像某种动植物终于修炼成老妖怪一样——暴爽!
重阳节那天,学校里挂出了标语“尊老传统,代代相传”,我感觉说得特亲切,好不容易混到大四了,当然应该让大家尊重我们大四老生啦!
老妖怪们课都很少,可能他们才是真正为自己忙碌的吧。大学四年也就这时候课少,所以,我在大四的时候,出去到外地玩了好几次。因为课太少,简直就不能算逃课出去玩。
老师对于大四的学生,也是亦师亦友。有一个老师是在考试之间,上了一堂很重要的复习课,美其名曰复习课,事实上是把考试题目都告诉了我们——都大四了,男人何苦难为男人呢(大四的老师都是男的)!
大四的人压力最大。每礼拜六,再衰的人,也人模狗样地穿得笔挺,手拿文件夹去找工作。当然,是恢复了衰样以后回来的。
大三的时候雄心壮志地考研、出国的梦想,这时候像马桶里的大便被冲了一下,荡然无存了。碰到别人打个招呼,说:“忙考研呢?”对方说:“不考了。”问他:“为什么不考啊?”“嗨,那还不是小时候一时冲动才动的念头嘛。”
偶尔还有人能够坚持到最后。有人因为考试地点比较远,就放弃了考研,也有人考了一两门,觉得信心受了打击,就考了一半不考了,极其少数的人坚持到了最后,往往出来的分数也惨不忍睹。看着直升研究生的动物整天无所事事,心里别提多难受。
毕业设计跟选的老师有密切关系,有人每天在动力馆搭建实验台 (其实是帮老师拧螺丝),我们寝室还有哥们,跟着老师出了一次差,坐了11个小时的车。
我就很幸福了,我们老师很好,根本不来找我们,把我们扔在寝室,像拉了一坨大便在荒郊野地任其变成有用的肥料。
于是我每天的生括,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幸福得不能再幸福。每天都是大清早眼睛还没睁开的时候,伸一只手指头开ups、显示器、电脑。然后继续睡觉,清醒了一点以后坐在床上收邮件、回帖子,调戏QQ上的mm,开word写点东西,打网络潜水艇。感觉饿了,骗自己这是幻觉,然后睡午觉,起来以后重复以上行为。
大三的暑假,见到一个97级的刚毕业的师姐,在超市里买米,那时候突然有一种很可怕的感觉,现在大四了,也许,再过几天,也会手里拎着一袋米,碰到学弟学妹,唉——
记得去年6月,97级的师兄师姐们刚开完毕业典礼,我在食堂门口碰到了两个师姐,她们说请我吃饭,要把饭卡里的钱都用光。我非常感激上天给我的这个好机会。结果,一个师姐饭卡里还有七毛钱,另一个还有一块二,我事实上被敲了一顿——真替学校高兴,这种败类,留在学校多危险,但是又想,这种危险人物流落到社会上,会给党和人民带来多大的威胁啊!
呵呵,赶明儿我毕业的时候,也去找个小师弟小师妹蹭一顿饭。诸位躲好啊!
即将成为大学毕业生了,还真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