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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孟华思想简论

2004-04-29张锡勤

求是学刊 2004年1期
关键词:国权心力奴隶

摘 要: 麦孟华是戊戌维新时期维新派的重要成员和有影响的宣传家、理论家。但长期以来他的思想未曾受到学术界关注,对他的研究是 空白。文章试图通过对他的政治、哲学、伦理思想的评介,指出他在提倡民权、清算奴隶性、选择变法途径、振奋民族精神等方面的理论贡献。 关键词: 麦孟华;人权;奴隶性;“变自下”;心力 作者简介: 张锡勤(1939-),男,江苏扬州人,现为黑龙江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哲学史、中国思想史的研究。 中图分类号: 2 9.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 0 (200 01-0039-06 收稿日期:2003-09-0 お 麦孟华(187 -191 ,字孺博,广东顺德人,是戊戌维新时期维新派的重要成员和有影响的宣传家、理论家。对于戊戌时期的热门话题,他都曾提出过自己的独到看法, 些思想颇为尖锐、深刻,有的与维新派的主流思想不尽相同,值得我们重视。但遗憾的是,麦孟华的遗文至今未曾搜集、整理,长期以来学界对他的思想了解、研究是很不够的。不仅至今未见研究他的专文,而且研究戊戌思潮的有关论著也未专门评介他的思想。显然,了解麦孟华的思想,对于全面认识戊戌维新思潮是十分必要的。为弥补这 缺憾,本文拟对麦氏戊戌时期的思想作 简要评介。几十年来,有的辞书和著作也曾提及麦孟华,但却说他“尊君权”,因而将他视为维新派的“右翼”、保守者。这 评语歪曲了麦孟华的形象,并不符合事实,今天有必要还其本来面貌。コ先唬1897年3月,年方22岁的麦孟华曾在《时务报》第21册上发表过 篇题曰《论中国宜尊君权抑民权》的文章。但是,此文所说的君权与民权均有特殊含义,实际上是对政府权能与“贼官”、“莠民”之权的不当表述。更重要的是,两个月后,他在另 篇文章中便对此文的不当表述及时作了纠正、澄清。纵观麦孟华在戊戌时期的论著不难看出,他不是君权主义者,而是民权主义者。在他的民权思想中,以下两点尤其值得重视。テ ,麦孟华专门论述了人权与国权的关系,从“振国权”的角度与需要,说明了“张人权”的重要与迫切。关于人权与国权的关系,他作了这样的说明: 人权之与国权,二者实相比系。人权不强,国权必多阻屈,虽有英主,止能奋权于 时。若人权尽复,民智大开,则人知爱国,下令流水,国权乃 张而不可仆,主权亦 隆而不可替。……固未有人权不振而国权可以大昌者也,亦未有国权大昌而主权反至不振者也6 。ニ认为,人民有权其国必强,人民无权其国必弱;人权是国权的基础,两者成正比,是 种水长船高、相互促进的关系。中国所以衰微不振,国权 再受到列强侵犯,根本原因在于民众长期处于无权的地位。他写道:“中国之民,失其权也久矣。经数十朝之芟夷侵夺,不独行为举动无复主权,即思想言论,亦无 稍能自由。” 外国侵略者“深知我人权之尽失,而国权可乘间而夺也,于是要求威胁,始而 我利权,浸而干我内政” ,使中国逐渐丧失独立主权。基于这 分析,他认为,中国欲救亡图存,进而重振国威,当从“张人权”入手。这 认识与梁启超“民权兴则国权立”等论断是 致的。ビ捎诮代中国面临国内封建统治与国外帝国主义的双重压迫,因此,近代的中国既要张人权又要张国权,肩负着双重解放的历史任务。但由于帝国主义的民族压迫始终是更大的压迫,因此,那时不少人更关注的是如何张国权以挽救严重的民族危机。而麦孟华正确指出,国权基于人权,中国之所以长期受异族侵凌是“由于国民之无权”。中国要想“振国权”,谋求振兴,就必须兴民权、张人权。就是说,离开人的解放便难以有民族的解放,只有实现人的解放才能最终实现民族解放。这 主张无疑是对中国近代双重解放关系的正确认识和正确处理。テ涠,麦孟华又宣传了以斗争获取权利的思想。在20世纪初,由于民权观念已逐渐深入人心,因此,那时人们所关注的乃是如何兴民权,改变人民的无权地位。对此,麦孟华作了这样的回答: 伊威陵之言竞争权利也,曰:世人莫不曰权利,权利,然权利之起原在于抗争……权利者必当奋腕力以防守而断不能默容他人之侵夺……是以权利之目的在和平,而所以达其目的之方法则反在战斗……我国民引领西望,日叹羡欧人之权利,日想慕西国之和平,焉知今日之欧洲,固自最不爱和平之国民之竞争而创造之者也。 ヂ竺匣希望国人不应只羡慕西方的人权,而应效法西方人以抗争来求自己的权利。为说明争人权乃是当今的世界潮流,麦孟华将人类的人权演进史分为三个时期,认为当今世界正处于“争权之世”。在这“争权之世”,“人权争于内,国权争于外,茫茫大地,遂为权利竞争之场。” 他指出,在这 竞争中,西方业已争得国内的人权,正向外争国权。中国人应培养“自立思想”,发扬“勇进”、“坚忍”精神,克服“退让”、“柔脆”、“畏难”、“自馁”诸病,“奋身以赴事,坚力以持久”,去内争人权,外争国权。他又说:“各国之变政立国,无不得之流血”, 这实际上是让国人要有为变革而流血牺牲的准备。ピ谖煨缡逼冢维新派的主流思想是通过君权变法来逐步实现民权、民主。而到20世纪初,麦孟华明确认为权利来自斗争,这无疑是 有价值的突破。特别是他引证西方历史,指出即使是变法也必须经过流血斗争,这更是对和平改良路线的否定。稍后,梁启超在《新民说》中也曾阐述了以斗争得权利的思想,并也引用了伊威陵的那段议论。麦梁的这 思想,乃是维新派“兴民权”思想在新形势下的新发展,值得珍视。对于这 进步,麦与梁均有理论贡献。过去,人们只讲梁启超而不谈麦孟华的贡献,显然是不全面的。 。 二人权或民权观念与奴隶性是根本对立、绝不相容的。不清除奴隶性就无法树立自觉的民权观念,民众更不可能奋起抗争去争取民权。有鉴于此,麦孟华在提倡人权,呼吁以斗争求权利的同时,又对存在于国人中根深蒂固的奴隶性展开清算。这更显现了麦孟华民权思想的全面与深刻。デ逅闩隶性,这是戊戌时期思想领域值得重视的 件大事。这 极有意义的工作是从严复开始的。而到20世纪初进 步受到维新派的关注,影响渐大。在这 过程中,梁启超固然做了大量工作,但麦孟华所作的宣传同样是值得重视的。正是麦孟华最早对奴隶与国民的根本区别、奴隶性的种种表现、奴性的丑态作了全面、深刻的揭示、描绘: 奴隶者,与国民相对待而不齿于人类之贱称也。国民者,有自治之才力,有独立之性质,有参政之公权,有自由之幸福,无论所执何业,而皆得为完全无欠缺之人。曰奴隶则既无自治之力,亦无独立之心,举凡饮食男女,衣服起居,无不待命于主人,而天赋之人权,应享之幸福,亦遂无不奉之主人之手。衣主人之衣,食主人之食,言主人之言,事主人之事。依赖之外无思想,服从之外无性质,谀媚之外无笑语,奔走之外无事业,伺候之外无精神。呼之不敢不来,麾之不敢不去。命之生不敢不生,命之死亦不敢不死。得主人之 盼、博主人之 笑,则如获异宝,如膺九锡,如登天堂,嚣然夸耀于侪辈为荣宠。及婴主人之怒,则俯首屈膝,气下股眎,虽极其凌蹴践踏,不敢有分毫抵忤之色,不敢生分毫愤奋之心…… ヒ蛭这段文字十分精彩,因而先后为梁启超、邹容等人所引用,差不多成了那时人们对奴隶性的经典说明。为使国人分清奴隶与奴隶性的区别,他在这 篇文章中又作了必要的补充说明: 夫力屈而为奴隶,形式之奴隶也;心服而为奴隶,精神之奴隶也。形式之奴隶,其心未死,其愤未平,力之稍厚犹可奋起而自拔……精神之奴隶,则心之所安,性之所习。ハ匀唬麦孟华和其他进步思想家们所要清算、批判的不是前者而是后者,即那种“心之所安性之所习”,安于奴隶地位而不思反抗的奴隶性。ピ谡庑┮槁壑校麦孟华不仅揭示了奴隶性的种种丑态,而且对奴隶性所造成的消极影响、严重危害,也作了颇为深刻的揭露。其 ,奴隶性使人丧失“独立之心”。它使人把自己的命运交付他人,任人摆布,因而不思变革,不求进取,全无主动精神。其二,奴隶性使人自甘卑屈,而且“自忘其奴隶之苦”。它使人视“主人”为帝天,驯伏于专制制度之下,不思反抗,使人成为“服从之外无性质”的顺民。其三,奴隶性使人既无权利观念,也无义务、责任观念,使人全然丧失国家思想、民族意识。它使人“视朝廷如秦越,视国事如陌路”,“虽外敌之逼迫,贼臣之乱政,颠复危亡在于旦夕,亦皆视为他人之事,漠然无所动于中” 。这种奴隶性无疑是内争人权、外争国权斗争的最大障碍麦孟华沉痛地指出,这种可怕的奴隶性遍布于中国,在各阶层均有表现,“虽当道执政者,亦皆有奴隶之性行”。在中国,“父训其子,兄诏其弟,师教其徒,友劝其朋,无不以奴隶为宗旨”。以致国人“所言无非奴隶之言,所事无非奴隶之事,所思想无非奴隶之思想,所希望无非奴隶之希望” ,它已成为中国的民性,人皆视若当然,习以为常。而且,“其种子愈播而愈广,其性质数传而愈深”,几“如疫症之传染”,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正是基于上述分析与估计,他对清算奴隶性的思想斗争是高度重视的。ヂ竺匣又对奴隶性产生的根源作了 些很好的分析。他引孟德斯鸠的话说:“专制政体之国,其人民皆带有奴隶之习性” 。他指出,“秦汉而来,中人之屈服于专制者二千有余岁矣” ,这种无权的奴隶地位势必要养成奴隶性。他又指出,中国民众“其身既与国家无丝毫之关系,则直不知国家为何物,亦不必问主国家者为何人” ,自然不会有自觉的国家观念。上述议论实际上是说明,可怕的奴隶性并非中华民族先天固有的民族劣根性,而是长期封建专制制度陶铸而成的,是封建专制制度对人性的扭曲。同时,它势必要引出只有推翻封建专制制度,改变民众无权的奴隶地位,才能彻底肃清奴隶性的结论。テ剖俏了立。麦孟华所以大声疾呼清算奴隶性,是为了在国人中培养树立新的国民意识,使国人由奴隶进为国民。何为“国民”?麦孟华作了这样的说明:“国民者,国家之主也” [1 ],他既有应享的种种权利,又有应尽的种种义务与责任。“无政权之人民,不能与以国民之称”[2 ] 。他指出,由于中国人长期处于无权的奴隶地位,“中国之无国民,二千年于兹矣。”[3 ] 结果,作为国家主人的国民意识、人权观念,以及与之相应的权利、义务观念,对当时中国人来说,都是陌生的。所以,今天的当务之急乃是清除国人由奴隶性而带来的依附、依赖之心,驯服柔顺之性,对国事的消极冷漠,通过树立国家主人翁意识,培养健全的权利义务观念,自觉地内争人权、外争国权。タ杉,为了实现人权、国权,麦孟华是从多种角度、不同层面,同时展开宣传鼓吹的。去奴隶而为主人,由奴隶而进为国民,这是中国20世纪初的时代最强音。对此,麦孟华是最有力的鼓吹、提倡者之 。他的许多议论,对引发中国思想界对此问题的关注,并使这 斗争走向深入,曾产生过重要影响。后来,继起的革命派在进 步清算奴隶性时,所作的 些分析、结论,有的便是借取于麦孟华。ズ粲醺脑旃民性,实现人的近代化,是中国近代思想史上的 件大事。从戊戌到五四 直受到人们的关注,被看做是实现近代化的基础工程。而在当时,人们普遍认为,中国国民性的根本劣点是奴隶性。因此,清算奴隶性乃是近代改造国民性斗争的 项重要内容。对此

麦孟华作了重要贡献。近20年来,关于改造国民性、清算奴隶性的斗争已逐渐引起学界的关注。可是,有关这 问题的论著均未提及麦孟华。无疑,在这 页历史上麦孟华的名字是不该忘记的。ト中国应如何变革?在戊戌时期曾有过“变自上”与“变自下”两种主张。对这两种路线、主张,麦孟华作了这样的比较:“变自上者其效易而速,变自下者其效迟而大。”与康有为等人的“变自上”相反,麦孟华倾向于“变自下”。ヂ竺匣所以倾向于“其效迟”的“变自下”的途径,首先是因为他认为当时的中国缺乏“变自上”的条件与可能。他指出,自从同治初年洋务派提倡“自强新政”起,朝廷言变革已30多年,可是成效“茫如捕风”,如再继续拖延下去,则将如涸辙之鲋等待西江之水,势必坐以待毙。他又指出,若“变自上”,当靠各级官吏去推行,可是当时中国的官吏既无变革的愿望,也无推行新政、新法的能力,30年办洋务的历史完全证明了这 点。他说:“以若此重大之事而乇之此辈官吏之手,其能举与否,虽蒙崽 矣竖可 言而断也。”[7] 因此,他的结论是:“上不变法以新民,下不得不兴利以自卫”;“与其仰司牧之代更化,无宁自更化。” ヂ竺匣认为,“变自下”,由民“自更化”,在当时的中国也是存在其可能性的。他说中国固然“君权素尊,事总于上,民有举动,官必监察”,但人民仍有“自谋”的空间,在这些方面民众均可“自为筹画”。此外,和西方不 样,中国政府从未将该管的事都管起来,许多事务实际处于无人过问的状态。在这些方面,既然“上不过问”、“上不任事”,民众更可以“自为计”。ヂ竺匣提倡民众“自谋”、“自更化”、“自为筹画”,就是鼓励国人组织各类公司,兴办各种实业,以发展经济;广泛成立学会,兴办学堂,发展新式教育,以普及新知识、新观念;组织各种民间团体,兴办公益,并维护民众自身的利益。依据他“事其事者有其权”的观点,他认为,中国民众只有在“自谋”的过程中“自事其事”而逐渐取得应有的权利。他相信,国人“诚能急为经营,善其纬画,十年而后,百弛毕张。民势既强,国体亦振,英之成效亦可睹矣。”否则,“必有不忍言矣” 。民众起而“自谋”才是当时中国变革、振兴的惟 正确途径和出路。ヂ竺匣指出,要使中国民众能自觉、主动地自谋,首先当克服、清除中国人因奴隶性而造成的依附性、依赖性,发扬主动精神和主观能动性。为此,他呼吁国人自奋其耳目、手足、心思,主动去兴利除害,而不应再“待朝廷之力,以兴民间之事”。他认为, 旦人人都起而自谋,中国的面貌将会迅速改观。他说,美国所以获得独立,意大利所以成功建国,日本维新所以成功,皆非华盛顿、玛志尼、大久保“诸人之力”,而在于“国民之能尽责任也”[8] 。中国欲图独立、富强,全靠中国人民尽到自己的责任。セ于上述认识,1900年麦孟华提出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口号[9]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语,言简意赅地道出了人民对国家的义务和责任,在中国,乃是 句家喻户晓的名言。这句名言是谁最早说的?过去,有人说是顾炎武,后来,又有人说是梁启超。这些说法都不准确。因为,顾的原话并非如此,而梁用此语则晚于麦十多年。其实,这句名言乃是麦孟华对顾炎武“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语所作的新的概括和提炼 (详见拙作《“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考》,《道德与文明》2000年第6期) 。ヂ竺匣进而指出,民众起来自谋“更化”不应是孤立的个人行动,必须形成全民的巨大合力才能收到实效。为此,国人不仅要克服依附性与依赖性,同时还要克服“离散”性。他写道:“中国之病,曰离曰散,不相任睦,各竞其私,公利众事无人过问,此所谓个人主义,最足以败害大局。”[10] 基于这 认识,麦孟华呼吁国人“万人 心,万心 力,合四万万人之大团”,“聚民间之力,以兴民间之事”。关于如何合群,他认为,“群有三道: 曰智群,二曰力群,三曰财群。”[11]智群的途径是成立学会,力群、财群的途径则是成立公司。“欲兴大利,则必以公司为第 义”[11]。这些主张反映了刚诞生的中国资产阶级试图聚集本阶级的力量,以谋社会变革的阶级自觉。ピ谖煨缡逼冢关于中国的变革,既有“变自上”与“变自下”的分歧,尚有对变革、振兴能否在短期内速成的不同估计。康有为等人既主张“变自上”,又认为只要光绪皇帝决心变法,中国的变革与振兴可以短期速成。严复等人认为,从根本上说,国家的强弱兴衰取决于国民素质的高下。由于国民素质的提高并非 朝 夕之功,无法 蹴而就,因此他们否认中国的变革与振兴有短期速成的可能。麦孟华倾向“其效迟”的“变自下”的变革路线,这说明他不赞成速成论,认识是清醒的。而且他的具体主张与严复等人又有不同。严复等人否认速成的可能固然清醒,但对如何提高国民素质,却又主要寄希望于上。严复刚 登上政治舞台,便希望“有圣人兴”,主持于上,即通过圣君几十年的开明专制以提高民众的素质、自治力。后来,梁启超鼓吹开明专制论,也是希望由商君、克伦威尔那样的铁腕人物,施行“开明”的专制来提高民众素质。就此而言,他们也属于“变自上” 派。而麦孟华明确反对“仰治于上”,呼吁国人奋其智能,结为团体,“自事其事”,通过兴办实业、教育等实际活动推动变革事业的发展,并在这 过程中逐步获得民权。显然,这是 种更有价值的设计、规划。虽然,他以为民众“自谋”、“自更化”的行动似不会遇到多大的阻力、障碍,是 种天真的估计,但也并非全然缺乏可操作性。他反对消极等待,力主民众以各种可行的方式“事其事”,参与变革,无疑是积极的。这也反映他对社会变革必须有群众基础、社会基础有 定的认识。麦孟华的这些有价值的思想值得我们重视。 。 四强调并夸大“心力”的作用,指望靠“心之力量”来兴国、强国,乃是戊戌时期 股引人注目的哲学思潮。在这股哲学思潮中,麦孟华同样是 位不容忽视的人物。在戊戌时期,维新派思想家所以关注“心力”,其出发点说到底是出于对力的关注。对此,麦孟华作了较之他人更为直接、明晰的说明。通过对历史与现实的考察,麦孟华认为,当今的世界乃是 “斗力之世界”。他写道: 呜呼 今日竞争之世界,固 斗力之世界也。野蛮之世以有形之力相竞争,文明之世以无形之力相竞争,其竞争之胜负,必以力之强弱大小以为比例差。[10]フ饫镏档梦颐亲⒁獾牟唤鍪撬对力的强调,更重要的是“无形之力”的提法。所谓无形之力,即是心力。他认为心之力虽然无形,但却是“文明之世”赖以竞争、决定胜负的主要力量。由于心力潜存于心内,所以他又称之为“内力”。他说:“独立者,自存之基础也;内力者,独立之根柢也。内力奈何?则心力固万事之起点者也。”[10]他认为,欲救中国之危亡,国人应“自增内力”。和其他维新派思想家 样,麦孟华所说的心力、内力,系指人们的精神、意志之力,即由人们强烈的意愿欲求而激发出的高度热忱、坚强意志,以及由此而引发出的坚毅精神。ヂ竺匣认为,心力所以伟大是因为它乃是“万事之起点者也”。这 认识与谭嗣同相同,或者是受了谭的影响。谭曾说,心力乃“人之所赖以办事者也”,“无是力即不能办事”。他们都认为,心力乃是人从事各种活动、完成各种事业的内在驱动力。在它的强烈驱动下,人方能自觉从事各种活动;在它的有力支撑下,人才能克服种种困难、阻力,完成各项事业。以至“患难至,毕平焉;忧郁至,毕伸焉;悍戾至,毕屈焉;艰巨至,毕举焉”6 [12] 。没有这种内在的驱动力、支撑力必将 事不办、 事无成。基于这 认识,麦孟华 再赞叹心力乃是世间最伟大的力量。他写道: 自来举大事、成大功、报大仇、雪大耻、夷大难者,无不成于心力。心力者固天下莫大之力。至坚遇之无不陷,至刚遇之无不屈,至险遇之无不夷。可以苏已死之气,可以挽既坠之统,屡用而辄效者也[10] 。ニ举例说,越败于吴,“男臣女妾,国不国矣”,因有“卧薪尝胆之心力”,“卒以报仇而沼吴”。德败于法,境内分裂,“国不国矣”,因有“复仇雪耻之心力”,“卒以蹶法而称霸”。日本明治之前,“内讧外患,不可终日”,因有“尊王攘夷之心力”,“卒以维新而中兴”。最近,菲律宾、杜兰士哇儿 (后通译为德兰士瓦尔,位于南非) ,皆“蕞尔小国也”,因其民“有自立自主之心力”,“卒以抗英美之大国,而屡挫其锋”[10] 。由此,他认为,国家民族间的斗争乃是彼此心力的抗争;国家民族的强弱兴衰,取决于心力。他说: 国之亡也,不亡于兵弱械窳,而亡于心力之靡;国之兴也,不兴于兵强械利,而兴于心力之坚[12] 。ブ泄所以衰微不振,濒于危亡,主要原因不在枪炮武器不如人,而是由于中国人心萎靡不振。他说,“古人有言曰:哀莫大于心死”,而当时的中国,“举 国之人而气已短,而力已涣,而心已死,然后外国得以力加之。”[12] 列强所以敢于 而再地侵略、欺凌中国,就是因为他们看到中国人心已死,民族精神萎靡。他认为,心力弱者才是真正的弱者,因此他提出了“中国救亡当自增内力”的口号。ノ增长国人心力,麦孟华又对中国人心力衰弱的原因作了 些分析。他指出:中国“素尚文学,故国民无武侠之精神;素大 统,故国民无竞争之思想;素受压束,故国民无奋振之希望。数者既异,心力亦衰”[10] 。他又指出,中国历代统治者所奉行的政策,无不“短人之气,涣人之力,死人之心”[12]。封建专制主义的统治乃是中国人心力弱的更根本的原因。麦孟华认为,欲增长国人心力,首先当清算奴隶性,摆脱封建专制主义的精神束缚,树立独立自主的意识。同时还应培养、激发竞争意识、自强精神、尚武风气、“任事之心”、“孤行之心”,以及“坚忍”、“勇悍”、“知耻”等品格。他相信,只要人人自强其心,使民族精神振奋起来,即使“中国危迫虽十倍于今日”,国家前途也是大有希望的。ヂ竺匣所提倡、鼓吹的乃是这 时期多数维新派思想家所共同鼓吹的“心力救国”论、“心力强国”论。这种心力救国、强国论片面夸大了精神意志的力量,夸大了意识的能动作用,它只讲能动而不讲受动,在理论上属于唯心主义的意识决定论、精神万能论。但是,他们的主观愿望与宗旨是振奋民族精神,激发主观能动性,改变国人精神萎靡的状态。他们是要告诉国人,只有振奋民族精神才能自强,坚定的信心与顽强的民族意志乃是渡过民族难关的精神支柱。这是具有积极意义的。同时,他们又提醒国人,国力是 种综合力量,既包括有形之力,又包括无形之力,而无形的精神力量乃是综合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断不可轻忽。这对国人重视民族精神建设也具有重要意义。ド行胨得鞯氖牵同是宣扬心力说,麦孟华与其他维新派思想家在理论侧重上是有 些差异的。康有为、谭嗣同、梁启超等人多从自心造世界的主观唯心论论证心力的伟大神奇。与此相应,他们均指望通过宗教与唯心论哲学来培育、增长心力。这就使他们的心力救国说势必陷于空想。至于谭嗣同,他所设计的增长心力的途径更是带有神秘主义色彩。而麦孟华则从现实的力的角度阐述内心的潜能,很少涉及形上问题。因此,他 再强调通过 些切实措施来激发人们无形的内力。虽然,麦孟华的心力说哲学色彩不浓,但却更显清醒、实际,更突出了振奋民族精神、增强国家总体实力的主题,因而更易为人们理解。1参 考 文 献ヂ竺匣.说权[ ].清议报,1900,(.ヂ竺匣.论中国今日当以竞争求和平[ 1].清议报,1901,(72).ヂ竺匣.论中国民气之可用[2 ].清议报,1900,( 7).ヂ竺匣.说奴隶[3 ].清议报,1901,(69).ィ4 ] 麦孟华.论中国国民创生于今日[5 ].清议报,1901,(67).ヂ竺匣.民义自叙[6 ].时务报,1897,(26).ィ7] 麦孟华.论中国变法必自官制始[7 ].时务报,1897,(22).ィ8] 麦孟华.论今日中国存亡其责专在于国民[8 ].清议报,1900,( 3).ィ9] 麦孟华.论中国之存亡决定于今日[9 ].清议报,1900, 8).ィ10] 麦孟华.论中国救亡当自增内力[ 10].时务报,1900,( 1).ィ11] 麦孟华.民义第二公司[11 ].时务报,1897,(28).ィ12] 麦孟华.尊侠篇[12 ].时务报,1897,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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