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风景(七首)
2004-04-29于艾君
于艾君
ご友檀焉弦跤暗囊贫お
从烟囱上阴影的移动可以看出,太阳
正在被楼群所吞食(我奇怪这些被描述过多次
的事物,为什么会再次进入我的视野之中),
紫铜色的烟囱是太阳的刻度表,它象征着坚韧,
象征床第间找不到的一种状态,而
对于冬天和冬天的天空,它又多么绝望
纪念碑似的绝望。一小片枯叶沿着僵蛇的肚皮
扶摇直上,妄图以比日落更迅猛的速度,
反向地追赶后者的没落
阴影纠缠着屋顶。阴影
是黄昏无法治愈的副作用,
它的推移也使我的诗句陡生光芒,甚至
在夕阳照临我额头的此刻,我
依然能沿着瓦砾上的阴影走回过去,
生动的碎片总比空洞的死黑
更有被阅读的必要
怎样的词句将为这一切镀金?
我的目光长久地聚焦于烟囱,仿佛
最后审判之前的寂静,四周暗下来,
人们恢复了走动,或者
比刚才更快?烟囱升得更高了
……我知道,作为黑夜的某种象征
它将一直存在下去,无须虚构。
初冬傍晚
无异于蜥蜴断掉的尾巴
这个初冬的傍晚仿佛从未来过
在季节之外时钟兀自过滤着
渐渐暗淡的光而工地上
彩旗热烈不容拒绝
一段老墙
坚守着自己最后的完整
我看见推土机从远方雄赳赳地碾过来
一堆堆石头水泥
一个个能工巧匠
谁将操持谁的命运
谁将把谁举起抛下踢开
一块未被修剪的草坪上停放着咫尺却难求的悲哀
柏拉圖空中的房间
1
我拥有广大的寂静
被虚构的你从内部鞭打
2
饱餐了的,恋爱了的
两座云彩做的雕像
在柏拉图笔底慢慢显影
3
她美丽的脸上有块巨大的胎记
看起来就像抹布的影子
4
我心中与生俱来的孤独
在垃圾场因蜂拥和无孔不入的臭气
而土崩瓦解
冬夜
窗外雪很厚,犹如人面冷若冰霜
还有许多玻璃大厦阴森的眼神曾让我
和我的文字无处躲藏。现在
我守着这些文字过夜,用它们生火取暖
它们一行行整齐得如农家劈好的木柴,
我用丹麦工艺酿制的烧酒
就着李白余韵,把火拨旺。火中
或许会有凡·高剥剩下的栗子
用文字温暖我受伤的手指和心脏,用文字
做一床越冬的被子。只有这些了
让那些挥来挥去总落不到实处的红飘带
飘去吧,有人愿意仰望
文字的老家,方块字的老家呵
谁能作为曾浪迹天涯的归人,
推开你笔画中的门扉?我
只是一个生在喧哗中的战士,我的刺刀
已被物欲磨钝,瘦弱的胳膊也绵软无力
今夜,我用文字生火取暖
并借以锻炼期待中
它们曾被我丢失已久的锋芒。
灯箱
灯箱以它们自身和光切割着寒冷
倾其所有
寒冷的杀伤力因此减弱了许多
灯箱无辜地矗立比
那些等车的人更安于被猜疑和诅咒
或者那些灯箱才是寒冷的制造者
无数足以包围一切的细小刀片
正从它们体内
被源源不断地发射出来
城市灰头发
从城市的灰头发之间你可以看见
歇顶的泥土
我说的是那些绿荫
那些如今城市中唯一柔软的东西
稀稀疏疏的,在楼群间隙
在被瓦砾占据的阴影里
低调地一点点缠绕起
虚弱的绿意
深埋于赋闲者眼里的冬日风景……
大大小小的汽车这些
精致玩具从街上从画布深处
匍匐过来,漫过我日渐拥挤的案头
不容分说
打翻了我墨水瓶里的黄昏!
东方欲晓
我好像躲在已被啄破的蛋壳里,
徒劳地哈着气,东方发白
此刻乡亲们一定还睡在温暖的炕上,
我和寒冷被拒之门外,
千里之外的故乡呵,请原谅
我没能走进老屋窗花的森林,
月光在我手中,
只是一张无法使用的车票。
无法逃脱被悬挂的命运,
谁家屋檐下的红灯笼强作欢颜?
烟囱上空的母亲,
睡眠中的父亲,
还有怀着阴谋的北风呵
辽东半岛上的阳光就快过来,
平铺过来,太阳短暂的仁慈
也许会加速树梢那对麻雀的恋爱进程。
这里,水泥路面把汽笛声
反弹到空中,它
与被早班车闯过的红绿灯一样冰冷。
人们不会热恋凝霜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