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利疯乎?
2004-04-29廉美谨
廉美谨
一场表演
1974年的夏末,中午时分,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地区费格雷斯城的一家咖啡馆里,顾客寥寥:一两个当地人,还有一个过路的巴塞罗那青年正在歇脚小憩;此时,萨尔瓦多·达利正由男秘书的陪伴,也在那儿边喝咖啡边聊天。画家戴着顶极具标志性的红色法式软帽,穿一双系带便鞋,手持巴罗克风格的手杖,尽管如此,谁也不会留意,这就是那个创作怪异作品震惊新旧大陆的达利。此刻,画家喝着咖啡和凉水,神情严肃地交谈着,他并没有理会周围其他的人,似乎认为不屑此举。稍后,门外开来了一辆电视摄制车,刚好停在咖啡馆的门前,刹那间,气氛完全变了样。达利一下子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所占有:他的瞳孔放得大大的,脸部肌肉收缩着,拐杖顿时变为一把利剑,在他手中挥舞着,向着无形的敌人佯攻虚击;几分钟前的轻声慢语,此刻已明显加大了音量,吐字中吃了不少音节,只听得浓浓的s字母的咝音声。殊不知,画家这是正在慷慨激昂地发表一番有关宇宙中心的演说。这下子,电视制作人员可乐坏了,这恰恰是他们想从达利身上捕捉的东西:经典式的语句、上镜的夸张动作,古怪失常的表情……,完全符合画家通常展现的“狂人天才”的形象。
十分钟之后,摄影机和麦克风撤出了现场,达利即刻放松了下来,他微笑着,重又回到桌边,像先前一样,坐在自己家乡的酒吧里悠闲宁静地喝着咖啡。那个过路的巴塞罗那青年,不久即将开始他的新闻学业,这回却意外地成了画家“作秀”的见证人。青年回味着方才有趣的一幕,断定这是萨尔瓦多·达利有意摆布的疯癫表演。
自我炒作
然而,达利的这种疯狂举止是有分寸的。尽管他有时会显露出各种荒唐离奇的言行,但在销售他的作品、吸引伯乐的注意以及权势们的宠爱方面,达利则方向明确,决不出轨,且颇有能耐。1934年11月14日的首次纽约之行,足以证明他在公关和“自我促销”方面的技巧。此行之前,达利的作品已在这座摩天大楼云集的城市举办过多次展览,并引起了一定的反响,再加上他与巨富Caresse Crosby的深厚交情,纽约时报记者便在他抵达之日及时作了采访,并于第二天把访谈录刊登上报。为了此次亮相,达利布置了一个富有挑逗性的场景。在接待记者时,他的那顶法式软帽上悬挂着一盏小灯,身子却坐在预先安置在桌面上的一台天平秤上;卧室壁炉的搁架上则放着几根2米长的长棍面包,旁边还有一面硕大的蓝旗,上面用黑色颜料画着一具颅骨、一把钥匙、一片树叶、一只女人的鞋以及放大不知多少倍的“达利”两个字,整个场景充盈浓郁的超现实主义色彩。达利非常清楚,在这种场合应该如何真正给纽约时报留下一个最佳印象。在给采访记者展示他的画作时,达利表情严肃,连贯而又十分出色地回答记者的提问。当记者问及超现实主义的含义时,达利精辟地答道:“超现实主义如同睡梦一样,使我们摆脱常规习俗。弗洛依德用概念和词语进行解释的东西,超现实主义则通过超脱理性的图像来对其进行诠释。”
理智的奇想
达利是个十足的自我崇拜主义者,他曾坦言,除了自己,他只爱夫人加拉和金钱。达利与加拉相互依傍,其罕见的夫妇关系并不意味着这一切处理在理性之外。往日的一件轶事充分证明画家在这方面的理智行事。这一回,达利在巴黎接待著名的匈牙利科学家、全息术发明者Dennis Gabor的来访时,曾试问道:“我想搞一个加拉的全息图,并把它捣碎,然后吞下去,就像接受圣餐一样,让我心里永远充满着她。”Gabor回答:“我劝您别这样做,因为制作全息图所使用的感光乳剂是一种极毒品。”达利听罢,即刻转换了话题。
1982年6月10日,加拉因痼疾不治离开人世。此后的两年里,达利把自己禁锢在布波尔城,独自忍受着痛苦的折磨,这段漫长而又黑暗的时光终于被一场由短路引发的火灾画上句号。那是1984年8月,达利被严重烧伤,险些丧命。然而死神的逼近却唤起了达利求生的欲望和清醒的理智,致使画家的生命又延长了五年;期间,他又重操画笔,听音乐,对来访者依旧嘲弄不驯,一切如同往日一般,直至1989年1月23日,萨尔瓦多·达利在家乡费格雷斯城告别人世。
“达利是不是疯了?”这个问题至今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解答。其实,达利所谓的“神经错乱”恰恰是为了保持其在世界画坛经久不衰的名人地位的一种巧妙手法。
达利的朋友、现任达利博物馆馆长、画家安东尼·皮绍特,达利生前的司机、管家以及护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都一致断言:达利的一生都在装疯作癫,然而在他离世前的日子里,神志确实完全清醒……
2004年,在纪念西班牙画坛巨匠萨尔瓦多·达利诞辰百周年之际,让我们拨开历史的帷幕进一步走近他,以便更深层地了解天才一系列脱俗奇特的超现实主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