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电影百年

刘于嘉

恐怖电影从诞生至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了。从最初学院派的表现主义视觉艺术、情节简单的默片，到现如今五花八门、各类型的“科幻恐怖”、“搞笑恐怖”、“惊悚片”、“鬼怪系列”等等，恐怖电影一直都受到电影人和爱电影人的关注。恐怖片的编导们善于用跌宕的情节和离奇的画面，把观众的心理玩弄于股掌之中，同时，恐怖片也为导演提供了一个展示电影技巧的机会。恐怖的生成有赖于蒙太奇、场面调度、节奏、布光、音响等手段综合运用所造成的心理效应。快速切换和主观长镜头都是恐怖片中惯用的表达方式，在这快慢之间，观众的心也随之一张一弛。

纵观整个电影史，每一个时期里，恐怖电影都拥有数量不少的观众群，当然，在电影院里被吓得精神崩溃的人也并非寥寥，一些人即使出了影院，也免不了左顾右盼、心有余悸。

物质文明的飞速发展，钢筋水泥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人们对新鲜刺激感的追求也是有增无减，这为恐怖片的商业效益提供了保证。好莱坞每年出口的电影中，都有占一定比例的恐怖电影。制片商清楚恐怖片具有低成本高回收的特点，其独特的视觉和心理效应吸引得观众趋之若骛。各个方面的有利因素使得恐怖电影在其百年历程中得以繁荣发展。

一、学院派时期

这一时期，恐怖电影尚处于萌芽阶段，大多为黑白无声片。编导们借助学院派美术家和摄影家的设计与创意，将表现主义与象征手法运用到了恐怖电影的制作中。

《卡里加里博士》（Ｔｈｅ Ｃａｂｉｎｅｔ ｏｆ Ｄｒ．Ｃａｌｉ-ｇａｒｉ）（１９２０）

这部德国影片出品于１９２０年，剧中塑造了作为疯狂和幻想、残忍和固执的结合体卡里加里博士。卡里加里博士利用催眠术，驱使青年人去杀人。影片中充斥着表现主义的美术特征：夸张失真、扭曲变形的形体和奇特的色彩搭配，其表现主义风格及其塑造的人物形象，对于西方恐怖片的形成和发展有深远影响。

《鬼车魅影》（ｔｈｅ Ｐｈａｎｔｏｍ Ｃａｒｒｉａｇｅ）（１９２０）

修女艾迪特爱上了酒鬼霍姆，但是作为修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拯救酒鬼的灵魂。影片通过一系列错综复杂的闪回来叙述。为了将未来、过去和现在交织在一起，导演采用了在当时尚属前卫的多种技术手段，包括特殊照明和叠印等，在摄影上也极其出色，不少镜头都用了多次曝光技术。《鬼车魅影》由“瑞典电影之父”斯约史德洛姆执导，故事中心是对灵魂的救赎，具有强烈的社会批判性和反思性。片中出现了幽灵马车的主人———死神这一形象，使传统的神秘主义与自然主义之间产生了鲜明对照。该片不但是恐怖电影中的经典，也成为了无声电影的最杰出作品之一。

二、发展初期

这一时期，恐怖片编导们能熟练地将各国特有的文化特征融入到电影脚本的撰写中，产生了不同种族和起源的鬼怪角色。好莱坞也开始将科幻元素大量地注入到恐怖片的血液之中。

《弗朗克斯坦》（Ｆｒａｎｋｅｎ-ｓｔｅｉｎ）（１９３１）

这部影片也许对于大多数中国影迷来说还不太熟悉。但在西方，却是家喻户晓的名字。故事的情节，相对于如今的扑朔迷离来讲，并不复杂，也就是一位医生用死人的器官造出了一个怪物。但是这个怪物在西方的恐怖电影史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个故事和其中的人物也被多次使用，之后发展成为系列电影，被影迷奉为早期美国恐怖片的经典。

《吸血鬼》（Ｄｒａｃｕｌａ）（１９３１）

优雅的姿势，绅士的举止，德古拉伯爵带领观众走进了神秘的欧洲庄园，并且一走就是近百年。这并不是第一部关于吸血鬼的电影。早在１９２２年，德国拍摄的《恐怖交响曲》已经开了先河。不过比起丑陋的奥罗克伯爵，德古拉似乎更受欢迎（仅指银幕形象，与现实生活肯定无关）。有关德古拉的故事是拍了又拍，尤其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更是风靡，不同的只是伯爵越来越英俊，特技越来越先进。

《金刚》（Ｋｉｎｇ Ｋｏｎｇ）（１９３３）

比起机智的侏罗纪公园里的恐龙，金刚在当今观众的眼中确实显得有些笨拙。但，在３０年代，它曾经带给全球的电影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影片在当时创造了叹为观止的特技效果。单是那头巨大的猩猩，也算得上是电影怪物的开山鼻祖，可惜它对片中金发美女的野兽之恋减低了电影原有的惊竦感，使之成为一部稍带浪漫氛围的惊险电影。

《夜半歌声》（１９３７）

此片是中国电影史上一位极富个人创作风格的导演马徐维邦的代表作品。影片在当时具有相当高的思想性，表现了民国初年青年革命者与封建势力充满血和泪的斗争，歌颂了纯洁自由的爱情。然而，给予观众最强烈震撼的却是片中人物造型所着意追求的恐怖感。很多看过此片的人至今对宋丹萍被毁容之后的可怕面容记忆犹新，颇有不寒而栗之感。而那张饱含痛苦的脸庞，也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导演对封建势力的憎恶。

《雨月物语》（１９５３）

烧窑人源十郎偶遇一富家小姐若狭。小姐对源十郎颇为倾心，而源十郎明知道窑工和大家闺秀没有可能相爱，还是认为是天赐良缘，迫不及待地想抛弃以往的生活，到最后才发现小姐原来是女鬼。日本的鬼片一直有独特的风格，而《雨月物语》略带朦胧的画面、隐含的批判性，使它成为了１９５３年威尼斯电影节银狮奖得主。

三、成熟时期

《精神变态者》（ｐｓｙｃｈｏ）（１９６０）

是西方恐怖片划时代的力作，被视为第一部现代恐怖片，是悬念片大师希区科克的经典之作，片中塑造了一个由俄底浦斯情结发展到双重人格的人物形象诺曼。导演巧妙地利用认同心理唤起观众的参与意识，一再把观众误导，进一步强化了悬念的力度，具有浓烈的精神分析色彩。影片的经典瞬间体现在著名的凶杀场面：４５秒内组接了７８个镜头，形成了视觉上的强大冲击。尽管没有一个刀刺进人体的血腥画面，却产生了巨大的心理效应。

《驱魔人》（Ｔｈｅ Ｅｘｏｒｃｉｓｔ）（１９７３）此片是根据威廉彼得布莱提的畅销小说改编而成，曾在当年掀起了超现实恐怖电影的热潮，其后也引起一阵仿效之风。片中１２岁的芮金本是一个正常小孩，但是她的身体却被恶魔附身，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令人发指的恐怖行为。芮金那因被恶魔操纵而扭曲的面孔、恐怖的行为让人过目不忘。２００２年万圣节，该片被美国《纽约邮报》评为有史以来最恐怖的电影。

《异形》（Ａｌｉｅｎ）（１９７９）星际航船的船员们从一颗原始星球上带回了一种外星异形生物。它潜入了人体作茧，在里面长成后杀死寄主存活。面对这种可怕的生物，船员开始分散去找它并消灭它，不料它却已长成一个巨大的异形怪物，船员一个个地被它吞吃掉。此片将科幻与恐怖完美地结合，成为后来众多描写太空生物恐怖片的榜样，例如《星舰战队》等。也带火了“异形”这个词。

《闪灵》（Ｔｈｅ Ｓｈｉｎｉｎｇ）（１９８０）

这部由斯坦利·库布里克执导并根据史帝芬·金的畅销恐怖小说改编成的影片被公认为最具艺术性的恐怖片，同时也是不少观众心中最恐怖的电影。洛基山中的一家酒店因大雪封山与世隔绝，托兰斯一家不得不在此留守。儿子丹尼具有超能力，这使他看到了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酒店里的鬼魂。丹尼的父亲受到了酒店鬼魂的驱使，精神逐渐失常。影片的独特性在于对幽闭恐怖症这一并非臆造的心理问题的探讨，利用完全与世隔绝的封闭环境挖掘出每一个观众内心的恐惧。影片不以血腥的镜头取胜，却达到了血腥镜头难以达到的境界。

四、繁盛时期

这一时期的恐怖作品繁多，电影的类型也不断繁荣。这里仅举几部较有特色的影片。

《沉默的羔羊》（Ｔｈｅ Ｓｉ-ｌｅｎｃｅ ｏｆ ｔｈｅ Ｌａｍｂｓ）（１９９１）这部改编自汤玛斯·哈里斯小说的电影可能不是电影史上最恐怖的电影，却当之无愧地成为获奖最多的恐怖电影。仅在１９９１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就一举拿下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及最佳改编剧本这五项大奖。影片的可贵之处在于其营造了一种心理上的恐怖。两位演技派明星的倾力合作，使得举手投足间的微细动作都能让观众透不过气来。汉尼拔教授阴冷的眼神、慢吞吞的语速、以及结尾拯救人质处仿似野牛比尔注视的主观镜头都成为电影史中的经典。

《午夜凶铃》（Ｔｈｅ Ｒｉｎｇ）（１９９９）日本导演凭借着诡异的电话铃声，再次把全世界的观众引领到精神崩溃的边缘。这部结合了东方神秘文化又带有超现实主义风格的影片，将恐怖因素融入到了现代化家用设备中，例如录像带、电话、电视。通过借助这些人们平日触手可及的物品充当媒介，该片营造出一种无处可藏的惊竦氛围。影片的结构采用了日本恐怖电影常用的推理式过程，色调和化妆上也沿用了朦胧与阴冷的传统风格，加之剧本的巧妙构思，使此片成为世界恐怖片历史中不可缺少的一员。

《女巫布莱尔》（Ｔｈｅ Ｂｌａｉｒ Ｗｉｔｃｈ ｐｒｏｊｅｃｔ）（１９９９）从整个电影学的范畴而言，《女巫布莱尔》更为制片家们津津乐道。这部投资仅百万美元的低成本制作，赢得了上亿的回报。剖析影片元素，我们就不难发现此商业奇迹的原因：单单几个近似业余的演员和几台近似业余的机器，确实花不了多少成本。制片者敏锐地从女巫布莱尔这一题材中嗅到了成功的气息，并且大胆采用了新颖的拍摄手法。那些摇摇晃晃的黑白主观镜头，仿佛观众也亲历亲为了女巫控制下的恐怖地带，在绝望与孤独中崩溃。

《小岛惊魂》（Ｔｈｅ Ｏｔｈｅｒｓ）（２００１）这部颇具惊竦悬疑片风格的电影是西班牙青年导演阿曼巴编剧、执导兼作曲的作品。影片一扫好莱坞惯用的模式化结构，摈弃了通过视觉刺激观众的传统恐怖片手法，通过迷离的故事情节和环境设置来挖掘观众心中深层的恐惧。导演通过层层叠铺的疑点，把观众引入了一个犹如片中大雾般的超自然世界中。观众也不禁随着故事的推进而加入到对事件因果的猜想之中，成为电影的参与者，而非以往单纯的恐惧承受者。影片结尾之际，谜底也顺理成章地揭开，留给观众的是对于生死玄学的无尽思索。